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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夏琦拉

  「你……好……好大……的……膽……」

  界堪急促呼吸著,這個小女人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接連讓他吃了兩棒,還有沒有更可惡的?

  算她狠,在失去意識前,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把纖小的她撲倒在岸邊,巨掌緊緊環住她纖細的腰。

  「救我……」

  在吐出最後兩個字後,他的臉頹倒在她柔軟的胸口。

  嗚嗚,她、她的腰要、要斷了!

  羅敷蹙緊柳眉,摸摸狠狠撞到石階上的腰,還好,他環住她柳腰的手臂替她承受了最大的衝擊力,否則她現在肯定變成兩截了。

  再摸摸他的手臂,果然,他的手被石頭擦劃出深深的傷口,此刻正流著血。

  羅敷輕瞪著胸前昏迷的臉龐,雪頰慢慢染上紅暈。

  他的呼吸濃重地噴在她的胸口,堅挺的鼻樑抵在她柔軟的左胸,她害羞地連忙推開他的臉。

  可奇怪的是,無論她怎麼推,他都好像是有意識似的,最後總能在她胸口找到一個更舒適的地方。

  第1章(2)

  弄到最後,羅敷放棄了。這麼大個人,又這麼重,壓在她身上,她動都不能動一下。

  他環在她腰間的手臂也不肯移動絲毫,眼看著天漸漸大亮,四周開始有了人聲。

  萬一被人看見她這樣子和一個男人糾纏不清,她就是有十張嘴也辨不清自己的清白啊!

  無奈地,羅敷只得扯起細細柔柔的嗓音,可憐兮兮地叫著,「娘,娘,你在哪裡?娘,快來救救女兒……」

  全身都是炙人的疼痛,他就像是被攤在火上烤燒的肉塊,無一處不熱辣疼痛。

  隱隱的,有絲暗香由遠而近飄來,鑽進他的鼻腔。

  「真可憐吶,很痛對不對?」

  溫柔的輕歎聲忽近忽遠,一雙冰涼的小手探上他火燙的額頭。

  「怎麼還是這麼燙,再這樣燒下去,你會不會變成跟隔壁的阿二一樣?」聲音裡充滿擔憂。

  阿二?阿二是誰?

  「先喝藥吧。」

  溫柔冰涼的小手吃力地替他翻轉過身體,小心翼翼地怕弄痛他的傷口。

  她還是弄痛了他,在呻吟即將脫口而出前,他硬生生咬牙吞了回去。

  「對不起,對不起,一定是弄痛你了。」她的聲音裡流露出疼惜和愧疚,溫潤的手指撫平他緊緊糾結的濃眉。

  「是你背上的傷太嚴重了,所以只能讓你趴著睡。」

  她舀了一勺藥水送至他唇邊,他想張開嘴巴承接,卻使不上力氣。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脆弱了?

  藥水全順著唇角流出來,流出來的比送進去的多。

  「藥都流光了。」

  羅敷無奈,只能用自己的方法來餵他喝藥。

  她從蘆葦做的管子中吸進藥水,再把管子的另一頭塞進他的嘴巴裡,通過管子,把嘴中的藥水餵給他。

  這個方法挺管用,只消片刻工夫,一碗藥水便被喂得精光。

  「忍一下哦!」羅敷湊在他耳邊輕輕說。

  在他還沒意識到疼痛前,她已使力快速幫他翻過身子。

  仔細檢視一下他背上傷口的復原情況,羅敷替他蓋好被子,輕輕收拾好東西,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只有淡淡的清香留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模糊的惋惜間,疼痛再次席捲了他的意識……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大部分時間,他的意識總是處在混沌中。在最痛最難熬的時候,他總是會聽見她溫柔有如天籟的聲音。

  她身上的幽香總能輕易把他從黑暗中喚醒,直到後來,當他的意識稍微清晰時,他會靜靜地躺在床上,聆聽她的腳步聲,等待著她的到來。

  他竟然一點都不想醒過來!

  他想再多聽聽她的聲音,想她冰涼小手的撫慰。

  遠處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是她!

  他的胸口莫名劃過一陣興奮的抽痛,他屏息等待。

  木門被輕輕推開,羅敷端著藥走進來。

  她把藥碗放在矮几上,伸手探向他的額頭。

  「燒好像退了……」

  「碰!」木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羅敷早已見怪不怪。

  「娘,你再多踹幾下,這門可就要壞了,到時找人修門可是要花銀子的。」

  「老娘管你!你說,你還要把這野男人藏在家裡養到幾時?」羅大娘雙手叉腰,逼問女兒。

  簡直不像話!

  一個還未出閣的大姑娘,在家裡偷藏一個受傷的男人不說,還親自送水送藥地伺候,簡直比伺候她這老娘還用心!

  而且,最關鍵的是,為了這男人,家裡已經用了好多白花花的銀子了,五天過去了,這男人還沒有一絲好轉的跡象,不會就這麼死在她家裡吧?

  羅大娘越想越不對,她拉過女兒的手臂,強橫道:「這事你別管了,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又受了這麼重的傷,照顧他這麼多天也算仁至義盡了……」

  「娘,你要做什麼?」

  羅敷聽出娘親話中有話,連忙掙脫開她的手,退後一步靠在床前,下意識地擺出保護的姿態。

  「聽娘的話,這男人一身外族打扮,萬一招來什麼禍端怎麼辦?我已經讓老陳去找人了,這就把他抬去衙門。」

  羅大娘上前欲拽過女兒,羅敷自知力氣不敵娘親,無奈之下,銀牙一咬,反身抱住昏睡的男人。

  「娘,你不能這麼做!你平時不是信佛嗎?佛法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傷勢那麼重,你把他送去衙門,不是要他的命嗎?」

  「你!」羅大娘氣得跳腳,「你這個死丫頭,他跟你什麼關係,你這麼維護他?起來,快給我起來,不准抱著他,死丫頭,聽見沒?放手!」羅大娘拚命去扯女兒的手臂,「你這樣抱著一個男人像什麼樣子?快放手!」

  羅敷被娘親說得羞紅了臉,可是她又怕娘親真找人把他送走,只能咬牙死抱著他不放。

  「娘,只要你答應不送他走,我就放手。」

  「不行!」羅大娘立即拒絕。

  「娘,這可是一條人命……」羅敷苦苦哀求。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來了個野男人就忘了娘,想都別想。

  「娘……」

  「不行!」

  「吵死了。」

  「娘……」

  「別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你們能不能不要吵了?」

  驀地,母女倆驚詫地對望。

  「剛剛是你在說話嗎?」母女倆同時問對方。

  兩個人動作一致地同時搖頭。

  羅敷似有所悟地緩緩低下頭,不期然對上一雙琥珀色的眼眸,驚訝地輕叫一聲,連忙鬆開緊抱住他的雙臂。

  就在她急著要退開時,他的大手迅速握住她的手腕,羅敷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你、你醒啦!」

  她訥訥道,莫名的紅暈襲上粉嫩的臉頰,她低著頭,避開他帶著血絲的眼眸。

  「嗯。」他低低應聲,一逕盯著她看。

  被晾在一邊的羅大娘,左看看右看看,精明地嗅聞出空氣中有絲曖昧的氣息在蔓延,二話不說一把拉過女兒的手。

  「啊!娘,你要幹什麼?」

  娘親扯著她的手,他也較勁地不放手,羅敷站在中間,被扯得有些痛了。

  「喂,死小子,我警告你,你給我放手,小心老娘去衙門告你輕薄良家婦女!」羅大娘眼見女兒被個臭小子劫持,母雞護小雞的心態油然而生,一個手刀便大力砍向界堪的手臂。

  界堪沒有躲開,硬生生吃了一記。

  他一定很痛!

  羅敷憐憫地看向他,娘親的力氣比陳叔還大上好多呢。

  他不但沒鬆開她的手,反而用另一隻手快速鉗制住羅大娘的雙手,任憑羅大娘在一旁叫罵撕咬,他硬是不為所動。

  羅敷忍不住地輕笑出聲,娘親向來凶悍,男人見她發火向來只有抱頭鼠竄的份,不想今天竟然也會有落敗的時候。

  「阿二是誰?」他緊盯著她,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啊?什麼阿二?」羅敷蹙眉,腦中一個靈光閃過,「那時你是清醒的?」

  「阿二是誰?」他很堅持,得不到答案不肯甘休。

  這個問題很無聊耶,她覺得沒有回答的必要。

  「既然你已經醒了,就把你家人的情況告訴我,我會想辦法通知你家人,讓他們來接你。」羅敷轉移話題。

  家人?什麼家人?

  界堪疑惑而迷茫地瞪向她,模糊間,似乎有幾個熟悉的畫面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待他想再仔細地看清些時,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看著他空茫的眼神,羅敷有絲不祥的預感。

  「你叫什麼名字?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希望自己的猜測不是真的,否則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名……字?」界堪鬆開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腦袋。

  名字、名字、名字、名字……

  他慌亂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不停地想。

  一片空白!

  他的記憶竟然是一片空白!

  第2章(1)

  「喂,你別裝了!難道你想賴在我家一輩子啊?」甩著被扯痛的雙腕,羅大娘氣煞地大叫,這小子的力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大。

  「娘,你別再刺激他了。」

  羅敷對娘親搖搖頭,心中充滿了對他的愧疚,不會是她那幾棒把他的記憶打跑了吧?

  「你說,我是誰?你告訴我,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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