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他那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稍等一下,我要向學校請假。」
「去吧。」
片刻之後,兩人出了家門,一路上還是沉默著,卻各懷心事。
到了醫院,掛完號後,連英理向東璟說:「你先進去包紮吧,我要去洗手間,一會兒再回來找你。」
「嗯。」
東璟隨即進入急診室。
連英理轉身離開,不過並不是去洗手間,而是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按下一串電話號碼。
「喂,左進,我是英理……我有事找你,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想和你談談……是有些事,但是你別擔心……好的,哪裡方便……嗯,那我們晚上見!」
掛斷電話後,她長吁了一口氣,覺得現在只有求助於左進了。
當她返回急診室時,護士正在為東璟包紮傷口。
「護士小姐,他的傷怎麼樣?」
「大部分還好,但有些碎玻璃扎得比較深,不過別擔心,傷口已經清理乾淨,兩周後就可以完全癒合。」
「謝謝。」她稍稍放了心。
「不客氣。」護士小姐露出職業的笑容。
連英理看看默不作聲的東璟,又看看他的手,心裡很不是滋味,「疼不疼?」
他搖搖頭,左手指向自己的胸口,「這裡疼。」
一看到他那憂傷的眼神,她覺得自己像是心臟病突發,胸口疼痛憋悶得厲害,忍不住衝出急診室,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眼睛不知不覺地濕潤了。
現在的她真的好矛盾!她承認自己喜歡他、愛他,但不知為何總覺得心裡不踏實,沒有安全感。雖然曾發誓要保護他,但她同樣需要保護、需要心靈上的安撫!可他,連自己都無法保護,又怎能給她安全感呢?
她感覺好像把自己推上一條死路,就在即將碰壁的前一刻,突然煞住腳,告訴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只有一個選擇——放棄他!
可是,她又捨不得放下他。
「英理,英理!」
她緩過神,抬頭看向他,「好了?」
「嗯。」他坐到她身旁,看著纏滿繃帶的右手,無奈一笑,「包成這個樣子,沒辦法彈琴,也沒辦法做飯了。英理,要委屈你幾天了。」
她拉過他的右手輕輕撫摸,心口像壓了一塊大石般沉重,「東璟,我欠你一個人情……」
「你在胡說什麼啊!」他氣惱地打斷她的話,「這是我自己惹來的,和你無關!」
他突然揚起的聲音引來了旁人異樣的眼光。
聽到他的怒吼,連英理先是一驚,繼而笑了,「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吼我。」
「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很是尷尬。
「不用道歉,你總是沉默,偶爾改變一下反倒讓我嘗了新鮮。」她的心情稍微輕鬆了些。
「挖苦我?」
「哪有!走吧,我們去吃飯,我餓了。」
「嗯,我也餓了。」
兩人並肩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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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連英理對東璟隨便扯了一個理由便前往和左進相約的地點。
到達酒吧後,她一眼便看到坐在吧檯處的左進,於是快步走向他。
「來啦!」
左進看見她,便向另一旁手持高腳杯的漂亮女郎使了個眼色,微微一笑。對方立即領會他的意思,稍稍抬臂舉杯,對連英理禮貌一笑,轉身離開。
看到這樣的情景,連英理忍不住笑了出來,「左進,你可真是一刻都不得閒。」她為自己點了一杯威士卡。
「送上門的美女,錯過就可惜了。」他與她碰杯,「不過你放心吧,東璟那傢伙對美女有超強的免疫力,百毒不侵,絕對的柳下惠!」
聽到這裡,她不禁苦笑,「唉,我倒希望他能像你這樣呢!這樣就算我吃醋也是吃女人的醋,而不是為一個男人而吃醋與苦惱。」
聽到她奇怪的話,左進一愣,「怎麼了?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輕聲一笑,轉動一圈手腕,酒杯中琥珀色的液體隨之起伏,「左進,你不要笑,我問你一個問題。」
「嗯,我會忍住笑。」
「東璟他……是不是……雙性戀?你和他最熟,我只能求助於你。」她小心地
看著他,發現他的嘴角在微微扯動,「喂,說好不能笑的,我是很認真地問你,你也要很認真地回答我。」
他喝下一口酒,吸了口氣,收起笑意。「你得回答我,你們是不是遇到什麼問題了?」
「是啊。」
「介意說說嗎?」
於是,她一五一十地向他坦白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聽後,左進控制不住地笑了起來,「英理,你真是可愛,那傢伙怎麼會是雙性戀?虧你想得出來!」
「他曾說過他的初吻被一個男人奪走,我覺得這件事不可小覷,可能會給他的心理造成負面影響,我指的是性心理。」說完,她忍不住臉紅起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以前的確遇到過類似的情況。怎麼說呢,可能會給他帶來心理負擔,但我肯定東璟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為什麼?」
「他對男人沒興趣,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那他的第一個心上人恐怕就是我了!」
她被他的話逗笑了。「這麼有自信?」
「當然!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而且我又大他三歲,在某種程度上講,他是依賴我的。可即便是這樣的關係,他也沒對我暗示過什麼,或者有過什麼親密的肢體接觸,身為一個男人,我沒發現他有絲毫的不對勁。」
「可有時他實在不像個男人,還哭哩!」
他不禁一笑,「是那些不愉快的過去讓他變成一個容易受傷的人,在他父母離婚以前,他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是一個挺樂觀的男孩。」
她琢磨著他的話,「這麼說是我杞人憂天了?」
「算是吧,但可以理解。」
「可我還是感覺怪怪的,一想到他頸上的吻痕我就忍不住起雞皮疙瘩。」說著,她不由得渾身一抖,由內而外地發涼。
他微微一笑,「英理,依我看需要調整的人是你。」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我覺得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你應該相信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然後你要接受他,從心理到生理!順便問一句,你們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我們兩人都立了貞節牌坊。」她尷尬一笑。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還沒有進入實質性的階段?」
「那種事叫什麼實質性啊!」她哭笑不得。
他搖搖頭,「對於我可能不是,但對他就不同了。」
她疑惑地盯著他,「有什麼不同?」
「他是一個很認真很負責的人,對任何事都是如此。」
她沉默了。
此時,耳邊響起輕柔的音樂,酒吧內瀰漫著一層含混不清的曖昧,眼前是一對對相擁慢舞的男女,看得連英理頗有感慨。
突然她接到一則東璟發的簡訊,看過後輕輕一笑,「是他,讓我早些回家。」
「他不知道我們見面?」
「不知道,我跟他說陪一個朋友去逛街。」
「唉,他被騙了。」
「不得已的嘛!」她討好地為他斟酒,「左進,今晚謝謝你,我的心情好多了。」
「謝什麼,能幫上你們就好了。」
「喝完這杯我們就回去吧,我怕他會擔心。那傢伙像門神似的,我不回去他是不會去睡覺的。」
兩人對視而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英理……」左進意味深長地凝視她。
「嗯?那麼嚴肅幹嘛?」
「我看得出他離不開你,所以,只要你還愛他的一天,就不要離開他。好嗎?」
她用一個輕柔的笑容回答了他。
「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去。」他主動結了帳。
「不用了,今晚已經很麻煩你了。」
「就讓我好人做到底吧!」
她頑皮一笑,「那麼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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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開門聲,東璟放下手中的雜誌,走出房間和她一起坐在沙發上,「什麼都沒買嗎?」
「沒有購物的慾望。」
「你喝酒了?」他一下子便聞到她身上的酒氣。
「兩杯而已。」她剝好一個橘子,掰下一小瓣塞進他的嘴裡,「甜嗎?」
「嗯。」
她也吃了一小瓣,「人家說吃甜的東西可以緩解壓力,調節心情。你現在的心情怎麼樣?」說著,又塞了一瓣進他嘴裡。
「很不安。」他實話實說,「橘子改變不了我。」
「為什麼不安?」她倒是愉快地吃了起來。
「我擔心你會討厭我。」想到這裡,他的心情就又沉重幾分。
「我沒有討厭你。」
「我還擔心你會嫌棄我。」他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她。
連英理吃完橘子擦了擦嘴和手,深情地望著他,「東璟!」
「嗯?」
「我想吻你!」
「嗄?」
「不要嗎?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