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英理輕敲她的頭,真是拿她沒辦法。「我們現在的生活是相敬如賓,文明戀愛,友好互助,沒有越雷池半步。」她煞有介事地說,「滿意了嗎?」
「啐!你以為自己生活在古代啊!就算是古人,人家夫妻倆吹了燈還是要製造娃娃啊!」
「喂,小聲點!讓孩子聽到多不好,毒害下一代。」她指指她的肚子,「這些話你對我說也沒用,難道你要我晚上爬上東璟的床嗎?嚇都嚇死他了!」
綿綿無奈地搖頭歎氣,「唉,你家那個東璟啊,是女孩子變的吧!」
「胡扯!他那是內向!」雖然連英理為挽回男友的尊嚴,嘴上糾正好友的錯誤,但心裡卻隨之泛起嘀咕,東璟他的確是陰柔有餘,陽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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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連英理在綿綿家享用完豐盛的晚餐後便滿足地回家。途中,她接到沃爾茨的電話,說要把看完的書還給她,而且已經快到她的公寓了,她看看表,估計是趕不回去了,但因為東璟在家,所以她讓他先過去,如果需要的話再借走兩本也沒問題。然後,她又給東璟打了通電話,通知他準備接客。
半個多小時後連英理回到家,一打開屋門,看到了沃爾茨的皮鞋,微微一笑,可這笑容還來不及從臉上褪去,就聽到從房間裡傳來接二連三的碰撞聲,之後灌入耳中的便是她聽不懂的德文,而且聲音十分急躁。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急忙往屋裡跑,當站在東璟的房門口時她整個人怔住,因為她看到沃爾茨正緊緊抱著上身赤裸的東璟,並且不停地親吻他!
「啊!」她的腦袋裡嗡的一聲巨響,失聲大喊。因為驚嚇以至於不知該喊什麼,只是下意識地發洩心中的恐懼。覺得這是她二十三年來見過最令她感到恐懼的畫面。
她那尖銳的聲音像一把刀,瞬間劈開了沃爾茨和東璟。
她驚恐地瞪著他們,臉色鐵青,全身止不住地發抖,想說什麼卻又感到舌頭麻木。
「英理……」東璟急忙跑到她的身旁,臉色慘白,眼中既是焦急又是委屈。
連英理側過頭瞪著他,一下子便捕捉到他頸上的紅色吻痕,刺眼!噁心!她狠狠別過臉不看他。
此時,沃爾茨像沒事人似的走向兩人,目光在他們之問兜過一圈,之後竟然扯出一個笑容。
這個笑容看在連英理眼中像是一種挑釁!
「安妮,我把書放在你的書桌上了,謝謝。這次就不借了。兩位晚安!」
語畢,他那長長的食指滑過東璟的胸膛,之後大搖大擺地離開。
砰的一聲,大門關上,把流動的空氣關在了門外。房間內,一切像凝固了般,靜得令人窒息。
「英理,你怎麼了?你動一動好不好?」他拉扯她的手臂,聲音中充滿不安和焦慮。
「你別碰我!」她那冷冷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忿忿地甩開他的手,狠狠地瞪著他,「你給我穿上衣服,坐到床上去!」
東璟穿上襯衫,神情緊張地坐在床上,現在他委屈得直想哭。
連英理從客廳搬來一張椅子,在距離他大約三、四米的房門口處坐下,陰沉著臉。「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的聲音冰冰冷冷,彷彿一呵氣就能結出冰來,讓人覺得身處南極。
「你會相信我嗎?」他無辜地看著她,心中忐忑不安,「我不是同性戀!」
「我現在懷疑你是雙性戀!」
「不是的!英理,不是這樣的!」
他急得從床上躍起,撲到她的身前蹲下身,哀求似的凝視著她,而她則閃開,不讓他碰到。
「你不要這麼激動,坐回去,我聽你講。」她的聲音仍舊處於零下狀態。
東璟只好乖乖退回去,重新坐在床邊,「沃爾茨還書後說還想借兩本,我讓他自便,然後就去洗澡了。等我洗完出來時,看到他正坐在客廳看書也沒在意,之後他放下書隨意問我在德國的生活,我隨聲附和著。因為當時我身上只穿一條短褲,所以急於回房間穿衣服,哪知他竟跟了進來,然後……然後就……我就被他從後面抱、抱住,再然後……」
「停!不要再說了!」她打斷他的話,後面的事情就算他不說她也能猜出個七八分。連英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覺得渾身泛起雞皮疙瘩,「你有反抗嗎?」
「嗯!當然!」他點頭如搗蒜。
「但是無濟於事,對吧?」
他的聲音小了很多,羞愧地低下頭,「他的力氣實在太大了,而我……」
「你該不會一下子就癱軟在他的懷裡吧?」她突然想到這個問題,身上又冒出一層冷汗,「老實說!」
「沒有!真的沒有!英理,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呢?」他百口莫辯,只覺得越描越黑,急得兩眼發酸,一瞬間,淚水就掉了下來。
一看到他的眼淚,一把無明火驀地竄上連英理的腦門,此時此刻她怎麼看他都像是一個怨婦,沒有絲毫男子漢應有的氣概。
「一著急就哭,你還是不是男人?」她氣憤地對他大喊,越看他越生氣。
被她這樣一罵,他更難受了,一把抹去眼淚,「英理,相信我,我不是那樣的人!」
她沒好氣地瞟他一眼,「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
「我知道你很生氣,氣我沒用,可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對不起!」說著,他起身走向她,但是走到一半便停住,因為她瞪大眼看著他,讓他進退兩難。
看到他委屈的樣子,她陷入沉默,等待怒火慢慢消散。如果再不靜下心的話,她會被窩在心口的怒火燒死!
兩人就這樣一坐一站地面面相對了很久很久,像是兩座石像。
忽然,連英理長歎一聲,感到氣順了些。
「睡吧,我累了。」她平靜地看他一眼,然後搬起椅子離開他的房間。
「英理……」
他急忙追上去,但被她攔下。
「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不管怎麼說都不是你的錯,錯在我,是我看走了眼才會引狼人室,害你……」她停住,不知該怎麼說下去,不禁苦笑,無奈地搖搖頭,「睡吧,晚安。」說完,她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自己的房間,將房門反鎖。
東璟愣愣地看她進了房間,憋在心中並且不斷膨脹的委屈與焦躁突然爆發,他憤怒地抄起餐桌上的杯子重重拍在牆壁上,瞬間,玻璃杯碎了,掉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掛著鮮紅的血,而白色的牆壁上,也正在滑落出道道刺眼的血痕。
房間中的連英理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她不是沒有聽到門外的動靜,也不是不擔心他,但她實在太累了,累得沒有力氣站起來,只能由他去了。
現在,她心中有說不出的難受,比上次看到他被那個叫作齊珍的女孩強吻還要難受!如果說上次的打擊是心理上的,那麼這次就是心理上加生理上的雙重打擊;因為經過這件事之後,她不知道自己和他能否像一般戀人那樣親密。
一想到他那白皙的皮膚上留有一個男人的吻痕,她就因憤恨和氣悶而哭了起來,淚水中包含了對那個變態德國人的憎惡、對東璟的質疑,以及對自己的嘲笑。哭著哭著,她感覺更累了,向後一倒便自然躺在床上,再也不想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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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正是一周的開始。
躺在床上的連英理全身酸疼,整整一夜她的大腦都不曾休息,彷彿整個糊在一起。費力地從床上爬起來,拇指來回用力按揉太陽穴,還是覺得頭疼,渾身乏力。
唉,算了,今天休息一天吧!這個時候,這種心情,怎麼能教好課呢!而且如果不巧在學校碰到那個變態的話,說不定會鬧出命案。
想罷,她給學校打了通電話,請病假一天。
處理好公事之後,她沉著臉走出房間,步向客廳,看到地上的碎玻璃和牆壁上的紅黑色血痕,心一怔,繼而看到伏在餐桌上的東璟已經睡著。她深深歎了口氣,輕輕撫上他那只沾滿血的右手,血早已凝固,她的心不禁犯疼,忍不住又撫上他那張俊秀而又略帶孩子氣的睡臉,她的心又疼了一下,立即縮回了手。
經她這麼一碰,東璟從迷濛的睡夢中轉醒,下意識地想揉眼睛,但被她及時拉住手。
「英理……」他仰頭望著她,頓時清醒了些。
她忍住心疼,臉色平靜。「走,去醫院。」
「英理,我沒有心理疾病,我沒病!」他急得跳起來,可一下子又跌坐回椅子上。經過一夜,他的腿已經麻得失去了知覺。
「笨蛋,我是說去醫院包紮你手上的傷口!你看,傷口上還有碎玻璃渣。」她被他的敏感搞得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