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無忌緊緊擁住陸采衣,深沉的黑眸進出凌厲的怒火。再差一步,那把短刀就刺上她的背了!
陸采衣自他懷中抬起小臉,映入眼簾的是步無忌微微抽動的下顎,她扭頭一瞧,只見雲天翔倒在地上,口吐鮮血,該是被步無忌所傷,而在見到腳下的短刀時,她的身子不由得一顫,難道雲天翔真想殺她?
「葛鏞!」步無忌一喊,待葛鏞出現,便冷聲下令,「廢了他的武功,將他送往官府。」
「是。」葛鏞單手捉起雲天翔,將他帶離步府,
陸采衣沒有為雲天翔求情,因為她知道步無忌已看在她的面子上,對雲天翔手下留情了。
她別過臉,仰起頭,當她見到步無忌嘴角流出的鮮血,淚水迅速的浮上她眼眶,胸中那顆心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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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一聲又一聲的道歉,也訴不盡陸采衣的愧疚、自責。
「別哭了,我沒事。」步無忌柔聲安慰。他頭一回知道,原來女人的淚水有這麼強大的殺傷力,揪得他心疼,願意用盡心力換回她一個微笑。
她想止住淚水,卻無法做到,她至今仍無法從他相救的震撼中回過神來。若他有個萬一,她會恨死自己的。
步無忌見她淚流滿面,沒有停止哭泣的打算,輕歎了聲,伸臂將她擁入懷中,俯首吻去她臉上的淚珠。
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讓陸采衣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他。
步無忌見她淚眼汪汪,下禁心生憐惜,「你瞧你,好好的一雙美眸讓你哭得又紅又腫,你不怕再這樣下去會哭瞎了眼?」
「無忌,我也不想,但我停不了。我和他好歹也相處過不少日子,而他也非常照顧我……」
步無忌無言的看著她好一會兒,再次將她擁入懷中。
她淚如泉湧,無法抑止,除了為步無忌的捨身相救和雲天翔的發狂而哭,也把多年來所受的委屈發洩出來,回憶也一幕幕的湧入腦海。
請求,代嫁,新婚,棄婦,無家可歸……
蒼天為什麼要讓她受盡痛苦、折磨後,再讓她和步無忌再結情緣?
知道她心中的苦,步無忌輕拍她的背,不再多言。
躺在他懷抱中的陸采衣,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倦了,眼睛疼了,才停下來,
規律的輕拍,再加上哭得累了,陸采衣覺得力氣像是被抽乾似的,沒多久後,她便累得沉沉睡去。
「這是你最後一次哭泣。」步無忌輕聲的允諾中帶著無可撼動的堅持,從今而後,他會牢牢的守護著她,不再讓她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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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陸采衣醒來時,發現身在自己的廂房裡,嚇了一跳。
她明明記得是在步無忌在房裡為他上藥,然後她哭了,記憶中,他似乎將她擁入懷中安慰。
可是,她哭得太傷心了,之後的事她無法記起,只能感受到他的臂彎好溫暖,可以撫平她的心,之後……難不成她是在他懷中睡去?
一想到這個羞人的可能性,兩片紅暈浮上她的臉頰。天呀!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就在陸采衣羞赧著時,常兒端著一盆熱水走進來。
伺候陸采衣梳洗後,常兒笑著道:「陸姑娘,爺說今日要帶你出去走走,散散心。」
聞言,陸采衣感動萬分,他知道她傷心,才會這麼做吧。
「我總是讓他擔心。」
「可是爺甘之如飴啊。」
陸采衣望著常兒瞭然於心的微笑,心想,連常兒也看得出他對她的關懷,她之前卻還誤會他,著實對他過意不去。
想到這兒,陸采衣趕緊加快腳步來到大門外,在常兒的攙扶下坐上馬車。
步無忌早已坐在馬車內,看著她,沒有說話。
他專注熱烈的目光,讓陸采衣想起昨日羞赧的事,她的臉愈來愈紅,甚至覺得有些坐不住。
步無忌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微低著頭,十指交錯,有些緊張、有些慌亂的模樣。
陸采衣覺得馬車內的空氣愈來愈稀薄,讓她呼吸逐漸急促,頓時,她覺得自己該開口說些話才是。
「無忌。」
「嗯?」
「我想回在水一方。」她抬起頭來看著他,「黑衣人的事件已落幕,也該是我回去的時候。」雖然很捨不得,但是,她已沒有在步府繼續待下去的理由。
「你擔心書院的孩童沒人教導?」他問,對她會提出這件事一點也不意外。
「雖說書院是天翔建立的,但是,我對那些孩子們有極深的感情。」
「書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自會請夫子教導那些孩子。」
「南村是個偏僻的地方,不會有夫子自願前去的,再說孩子們也付不出束修。」
「陸兒,安心的把書院交給我吧,相信我。」
「為什麼……」
步無忌微微一笑,「因為你不適合當夫子,你最適合的身份是步府的主母,我步無忌的妻子。」
突如其來的話震撼了陸采衣的心神,讓她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
當她掀唇欲語時,馬車停了下來。
腦中仍是一片空白的她,被步無忌扶下馬車。
見到眼前綠草如茵,一望無際的美景,她的心情倏地開朗。
「我就知道你會開心。」
身後傳來的笑語拉回陸采衣心的心神,她轉過身,只見步無忌手拿著紙鳶走向她。
「你要放紙鳶?」她有些訝異。他怎麼瞧也不像是童心未泯的孩子啊。
步無忌搖頭,「這是給你放的。」
「我?」
步無忌笑而不語,大掌握住她的小手,牽引著她放紙鳶。
陸采衣心跳加速,他的舉止太親暱了,想要他鬆手,但見他神情認真,好像正做著什麼慎重的事,她只好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仰頭望向藍天,看著紙鳶愈飛愈高。
當紙鳶飛至高處後,步無忌突然開口:「陸兒,不愉快的往事,所有的委屈、傷心,都隨著紙鳶隨風而去,全數忘掉,好嗎?」
他溫柔的詢問透著關懷之情,她心一動,頓時明瞭,他是希望她放下那些讓她傷痕纍纍的往事,開心的過日子,她極為感動,立刻點頭答應。
步無忌得到佳人的應允,以指切斷細線,讓紙鳶隨風飄遠。
陸采衣看著紙鳶愈來愈小,終至不見,她的心竟然莫名的不再沉重。
為什麼?一個紙鳶豈有如此大的影響,抑或是,讓她丟下沉重往事的人是他?
她轉過頭,正好對上那雙一直注視著她,承載著關懷深情的雙眼。「無忌……」
步無忌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俯首吻住她的唇,與她繾綣纏綿。
第十章
唉,真是一波三折,難道好事就是需要多磨嗎?
葛鏞搖頭晃腦的走進書齋,見主子剛忙完,正拿起茶來喝,不免在心中暗歎,怎麼每次有什麼壞事,他總會先知道?
「爺,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在你眼中也有不該說的事?」步無忌暍了口茶,似笑非笑的掃了葛鏞一眼。
「當然有,奴才難為啊。」
「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真是好笑。」
聞言,葛鏞不免在心中嘀咕,待會兒笑不出來的恐怕會是主子。「爺,陸二小姐回來了。」真是的,早不回來,晚不回來,怎麼就在這時候回來?
步無忌挑了挑眉,「陸采蝶?」
「是,人已在陸府。」
「她一個人回來?」
葛鏞點了點頭,「就是一個人才慘。」
步無忌沉默不語,明白葛鏞的擔憂,而這也正是他所擔心的,陸兒是重倍重義之人,加上他和陸采蝶的婚事尚未解決,陸兒極有可能為了成全他們而選擇退讓。
「陸兒知道嗎?」這件事情必須盡速解決,才不會多生風波。
「還不知道。」他葛鏞嘴巴大歸大,但這等大事可不敢輕易說出口。
「暫時先別跟她說。」
「爺,您該不會想左擁右抱吧?」
「你覺得我有那個命嗎?」
「只要爺您想,沒有做不到的事。」
步無忌笑了聲。葛鏞的話說得一點也沒錯,但是,他並不想這麼做,不想委屈心上人。
「送上拜帖,我要見陸二小姐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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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采衣嘴角漾著甜美的微笑,手裡端著剛炸好的水晶丸子,快步走向書齋。
上回小豆子他們來到步府,曾央求她做水晶丸子,她拗不過他們的哀求,只好借步府的廚房做了一大盤。
當時步無忌雖也在場,但那時候他一顆也沒嘗到,因為她一做好就被那些孩子們一搶而空了。
昨日,步無忌突然開口說想嘗嘗她做的水晶丸子,她還沒出聲,葛鏞便急急忙忙的來請步無忌,說有重要的事需要他先行處理。
後來聽常兒說,他昨晚忙到大半夜才回來。
所以,趁著步無忌這會兒正在書齋裡忙著,她便下廚做些水晶丸子讓他當點心。
這時葛鏞正巧走來,見到陸采衣朝書齋走去,他快步迎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