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無忌點點頭,「葛鏞,送陸兒回房。」
「是。」葛鏞來到陸采衣身旁,恭敬地道:「夫人,請。」
陸采衣躲避著所有人的目光,起身走出飯廳,踏上迴廊,這才吁了口氣。剛才她差點就被他們兩個大男人的針鋒相對壓得快喘不過氣來。
「葛總管,別叫我夫人,挺奇怪的。」雖然她和步無忌之間有著情愫,但還不到再結親的地步。
「是。」葛鏞唇一揚,答得飛快。「陸姑娘,你魅力真大。」
「你在說什麼?」陸采衣故意裝傻。
「陸姑娘,你不會看不出剛才是怎麼回事吧?」葛鏞笑得曖昧。
「葛總管,你似乎很愛看戲?」
「當然。」他猛點頭,「好戲嘛,誰都愛看。」再多來幾場也沒關係,反正吃醋的又不是他。
「有些戲是不能瞧的。」她言下有意的提醒。
「爺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葛鏞是看戲看到迷,死了也無憾。」
「是嗎?你真的只是純粹看戲嗎?」
「要不然還有什麼?」
「興風作浪不是葛總管的本事?」她心下十分清楚,葛鏞那聲「夫人」是存心喊給雲天翔聽的。
她柔中帶剛的問話,讓葛鏞倏地全身一凜,這下子終於體會到為什麼爺會拿陸姑娘沒轍。
「我以為這麼做可以為陸姑娘解圍。」葛鏞討好的笑著說。
陸采衣一愣。這或許是個好方法,但對雲天翔而言卻是重大的一擊。
「太傷人了。」她搖搖頭。
「陸姑娘,奉勸你一句話,別因一時心軟,讓兩人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尤其是感情的事。」
陸采衣沒有說話。她不得不說,葛鏞的話確實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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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怎麼不見了?
陸采衣左翻右找,就是找不到下午步無忌送給她的那幅畫。
「陸姑娘,您在找什麼?」端著熱湯進來的常兒不解地問。
「常兒,我下午不是要你將畫放在桌上,畫呢?」
「畫?」常兒偏頭想了會兒,才記起來,「在爺那兒,爺說了,姑娘要畫的話,請您去書齋拿。」
陸采衣錯愕,「他把送我的畫拿回去做什麼?」
常兒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
陸采衣知道問常兒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於是決定去找步無忌。
她步出屋子,穿過院落,踏上迴廊,來到書齋,看見裡頭燈火通明,頓時知道他在忙。
望著門板,她不知道該不該舉手敲門,擔心自己會打擾到他。
只是,他怎麼可以自作主張的把送她的畫拿回去?他這是什麼意思?
就在陸采衣猶豫之際,書齋的門赫然打了開來。
步無忌面無表情的望著因為他突來之舉而嚇一跳的佳人。
「有事?」他的語氣平板無波。
「我……」猶豫了會兒,陸采衣點點頭,「是有件事。」
「進來再說,吹風受寒就不好了。」話落,他轉身走進屋裡。
陸采衣跟著進入書齋,一向感覺敏銳的她,對於步無忌冷淡的態度覺得奇怪,「無忌……」
他望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淡淡地道:「有話直說。」
「你給我的畫呢?」
「你不是不要了?」
「我哪有說不要?」她一臉不解。
「你一聽到雲天翔和小豆子他們來了,不就將我的畫丟在一旁?」
陸采衣錯愕,望著他愈漸慍怒的俊容,某個猜測頓時湧上心頭,「你不開心?」
步無忌哼了一聲,顯示出他的確不快。
其實,他也覺得自己的行為十分孩子氣,甚至有些可笑,但是,只要一想到她將雲天翔和那些孩子們看得比他還重要,心裡就是不高興。
他臉上毫不掩飾的醋勁讓陸采衣不禁微笑,「無忌,你懂我嗎?」
「當然懂。」
「既然懂,你就應該知道,我不可能糟蹋你要給我的東西。」
步無忌沉默了會兒,「我不喜歡你的心被其他人瓜分。」
甜蜜的感覺自她胸口泛了開來,她臉上揚起羞怯的微笑,「你是商業鉅子,計較這等小事,不怕傳出去讓人笑話嗎?」
「不怕。」他伸手圈住她纖細的腰,「我只怕你不理我。」
「你吃了蜜嗎?嘴這麼甜。」話雖如此,但笑意早巳染上她的眉眼。
佳人的斥責看在步無忌眼裡像是嬌嗔。「和他說清楚了嗎?」
陸采衣的身子微微一僵,「我覺得對不起他。」她忘不了當她跟雲天翔說出她和步無忌的關係時,他臉上受傷的表情。
那小子怎麼樣,他才懶得管。「我不准你對不起我。」步無忌霸道地道。
他的語氣讓陸采衣覺得好笑。有時候,他表現得跟孩子似的。「你這麼凶,誰敢對不起你。」
他挑高一邊眉頭,「還在怪我?」
「我哪敢,你可是商業鉅子步無忌。」
「碰上你後,我什麼都不是。」
「喔,那變成什麼?」
「一個只愛你的男人。」
陸采衣一愣,小臉倏地羞紅。
深情的凝視她好一會兒,步無忌突然捧起她嬌嫩的臉,低頭輕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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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就被情敵擋住去路,坦白說,步無忌的心情有些受到影響,甚至想開口問問雲天翔,沒聽過好狗不擋路嗎?
但是,他沒有這麼做,畢竟對一個厚臉皮的人說什麼都沒用。
「雲夫子還不回南村嗎?小豆子他們都回去了。」步無忌似笑非笑地道。
「沒有把陸兒帶走,我是不可能回去的。」
「我以為陸兒跟你說得很清楚了,還是要我再跟你說一次?」
瞪著步無忌那張看了就討厭的臉,雲天翔怒從心生,「步無忌,當初是你不要陸兒的,現今又強留她,你不覺得你很過分、無恥嗎?」
步無忌嗤聲冷笑,「依我瞧,雲夫子是嫉妒吧?」
雲天翔臉色一變。步無忌說中了他的心思,他的確是嫉妒,甚至恨不得能將步無忌千刀萬剮。「步無忌,你欺人太甚。」
步無忌唇畔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我就是如此,你能奈我何?」人在氣怒時易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此時是揪出雲天翔狐狸尾巴的好時機。
雲天翔眼一沉,突然揚掌往他揮去。
步無忌立即接招,心想,看他還能沉得住氣多久。
兩人一來一往數十招,這時,雲天翔門戶大開,故意讓步無忌在他胸瞠擊中一拳。
步無忌一愕,還來不及思索雲天翔突來的舉止,一道紫色身影朝他奔來,他頓時明白雲天翔卑鄙無恥的計謀。
該死,他中計了!他怎麼會如此大意?
「步無忌,你這是做什麼?」陸采衣氣紅了臉,壓根不知道自己被雲天翔利用了。
「陸兒!」步無忌一陣錯愕,這是他頭一回見到她如此憤怒的模樣。
陸采衣不理會他,轉頭對一臉痛苦的雲天翔擔憂的問:「天翔,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也別再怪步爺。」掩去眼中的得意,雲天翔表現出一副大人大量的模樣。他故意約陸采衣在這時候過來,也算準時間讓步無忌傷他,就是要製造他們之間的不快。
「他傷了你,你還為他說話?」
「得饒人處且饒人,再說,能為你受傷,我毫無怨言。」雲天翔注視著她,突然握住她的小手,「我只求你能夠懂我的心。」
見一向沉穩內斂的雲天翔突然當著他人的面吐出愛語,陸采衣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同時也明瞭,他們兩人之間發生衝突是因為她。
「天翔……」
雲天翔深情的凝視令陸采衣倍感壓力,而且身後更是射來兩道凌厲如鷹的光芒,她不用回頭,也能感受到步無忌的滔天怒火,他一定是氣壞了。
「陸兒,你聽……」
「我不想聽。」陸采衣打斷步無忌的話,知道他是想為自己脫罪。
步無忌沉下眼,不再說話。
陸采衣不理會身後的嚴厲目光,扶著雲天翔一步一步回到客房。
她扶著雲天翔坐下來。「你休息會兒,我去請大夫。」
「我不需要。」他捉住她的手腕,阻止她離開。
陸采衣嚇了一跳,「天翔,請你放開。」
雲天翔深深的看著她好一會兒,「陸兒,離開這兒回書院去好嗎?」
她沉默不語,望著他的大掌,待他鬆了手後才道:「該回去的時候,我自然會回去。」
「什麼時候?你真的會回去嗎?」
陸采衣望著他激動的神情半晌,輕聲道:「謝謝你這些年來的照顧,我……」
雲天翔突然咳嗽起來,難受得像是無法呼吸。
「天翔!」她大驚失色的輕拍他的背。
她的輕拍並沒有讓他的咳嗽緩和,事實上,他是故意的,他不會將她拱手讓人,除非他死。
陸采衣皺起眉頭,「我看我還是去請大夫來替你看看。」
「不用,我只要你陪我。」
「可是……」
「我們好歹也是朋友一場,你就不能答應我這個小小的要求嗎?」
明知不合宜,但是看見雲天翔蒼白的臉色,陸采衣也只好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