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真的很討人厭,為什麼不變胖、變醜一點呢?她憤憤不平的想著。三十五歲的男人不是都應該要開始有些啤酒肚嗎?頭頂上的毛髮也應該要開始呈現稀疏狀才對,為什麼這些景像在他身上完全都看不到?
她討厭他還是這麼的帥,更討厭他對她還有影響力,讓她遏制不住的心跳加快,想入非非。
五年又兩個月零三天,這時間應該不算短才對,她以為自己已能用平常心面對他,至少在下午逃開他、檢討自己莫名其妙的行為時,她以為自己能夠,可是現在卻……
可惡!他不好好的去做他的銀行小開+石油王子+擁有一個漂亮老婆和幾個孩子的天之驕子,跑到她這裡來做什麼?真是令人生氣!
「你再這樣用力刷下去,鍋子會被你刷破。」
湛娜被這突然從身後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因為她壓根兒就沒聽見他走進廚房的腳步聲。
「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她轉身怒瞪他。
「被嚇死和被氣死,你會選擇哪一個?」李燁突如其來的問道。
「莫名其妙。」她說著,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碗筷,轉回去用力的洗碗。
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幹麼要選擇死法呀?更何況她就算要死,難道不能選擇一個安穩一點的死法,一定被嚇死或被氣死嗎?真是莫名其妙!
「我寧願選擇被嚇死。」他告訴她他的答案,「因為嚇死只是一瞬間,但氣死卻還得經歷怒氣攻心的折磨,而且如果不幸沒有一次就被氣死的話,還得一而再、
再而三的忍受怒火焚心的痛苦,直到真的被氣死為止,你知道那是什麼感受嗎?」
他的話讓她忍不住回頭,懷疑的看他一眼,忍不住試探的問:「說得好像你經歷過似的,尊夫人給你氣受了嗎?」
「對。」
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截了當的承認他的婚姻生活不幸福,湛娜遏制不住的呆愣了一下,然後才轉身將洗好的碗筷、鍋子放到水槽邊的鐵架上,讓它們滴水自然風乾,接著再拿起抹布將弄濕的流理台擦乾,趁著做這些事時,讓自己跳得有些快的心跳穩定下來。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她狀似隨意的開口問道。
「她離開我了。」
「什麼?!」她霍然轉身,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她離開我了。」
她驚愕的瞠大眼睛。「為什麼?」她不解的脫口問道,完全忘了之前在樓下他曾意有所指的對她說的話。
「我也想知道。」他看著她說。
「你不知道嗎?」她太震驚愕了,沒想到竟有女人會主動離開他這麼好的男人,安妮小姐是笨蛋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沉默不語的看著她。
湛娜認真思索會令安妮離家出走的理由,然後問:「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動手打了她嗎?」
「我從不打女人!我打過你嗎?」他露出一臉受到污辱的表情,怒聲道。
「沒有,但是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也許——」她的聲音被他怒不可遏的瞪視瞪得不見了。
「咳。」她清了下喉嚨,把聲音找回來,「她在離開你之前,你們有吵架嗎?」
「沒有。」李燁繼續瞪她,臉上的怒氣絲毫沒有消散。
廚房太小,距離太近,湛娜突然覺得這不是一個談話的好地方,她得換一個如果不小心真的惹火他,也不會在一瞬間就落入他手中的地方。於是她擠過他身邊,走出廚房,來到客廳距離大門最近的位子坐下。
他跟在她身後,也挑張沙發坐下來。
「沒有吵架的話,那麼是不是你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被發現了?」她繼續尋找問題所在。
「什麼是不該做的事?」他問。
「例如外遇。」
他又瞪她,很生氣的瞪著她。
「我只是舉例說明,沒說你真的有搞外遇。」她急忙安撫他。
「你真的很令人生氣。」李燁咬牙切齒的進聲道。
「我都說了只是舉例而已嘛,你根本就用不著這麼生氣。」話一頓,她迅速的言歸正傳,「所以,你們沒有吵架,你也沒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那麼她離開你的原因可能就只剩下一個了。」
「哪一個?」
「就是……」湛娜欲言又止的看著他,不想直言傷害了他。
「就是什麼?」
她凝視著他,先是輕歎一口氣,又猶豫了一下,才帶著滿懷歉意的神情緩緩地將那殘忍的事實說出來,「她可能有其他喜歡的人了。」
他盯著她,半晌沒說話。
「對不起。」她為自己說出這麼殘忍的事實向他道歉。
「所以你當初離開我的原因,是因為你有其他喜歡的人?」他突然開口問道。
「啊?」他的反應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害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當初離開我的原因,是因為有了其他喜歡的人?」李燁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再問一次。
「當然不是!」她脫口叫道,不敢相信他竟然會這樣想。
認識她之前,她每天忙著賺錢和躲債,哪裡有時間去喜歡人?而認識他之後,她每天陪在他身邊,光是為了阻止他把她寵壞,就幾乎耗盡所有的精力了,哪還有多餘的力氣去看別的男人一眼?他怎會這樣想?
喜歡別的男人?如果事情真有那麼簡單就好了,他以為在歷經過他的寵愛、憐惜、縱容與大方之絰,她還有辦法這麼容易就喜歡上別的男人嗎?
在這五年又兩個月零三天裡,雖然她並沒有特地計算日子,但是卻沒有一天真正的忘記過他。
逛街的時候會想到他;看電視的時候會想到他;吃東西的時候會想到他;睡覺的時候會想到他,甚至看見孕婦或婦產科的時候也會想到他,因為離開他之後,她一直祈禱希望能夠懷孕,擁有他的孩子——即使不能擁有他,只要有與他的孩子,她也會很幸福。可是她的希望在離開他一個星期後,徹底落空。
月經來潮的那個晚上,她的眼淚完全失去控制不停的從眼底流出來,一直流、一直流,流到雙眼疼痛不已,依然不肯停止下來。
她愛他,她終於知道,也終於明白自己之前沒哭,是因為成全他的幸福是件好事,她怎麼能哭呢?不能哭、不能哭,她絕對不能哭,所以她才不哭,但是心痛,卻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
在這段期間,追求她的人也不少,事實上應該說很多才對,裡頭不乏總裁、小開、CE0,大明星等黃金單身漢,但只要一和他做比較,每個人都被比了下去。
別人都說她不知好歹,眼睛長在頭頂上,可是在被比理想情人更完美的他疼惜、寵愛過後的她,怎麼有辦法再對別人動心呢?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那是為了什麼?」見她久久不回答,李燁再追問。
「為了要讓你——」她倏然住口,緊緊地閉上嘴巴。既然是她主動成全他的,又何必要說出來像是想向他邀功一樣呢?
「讓我什麼?為什麼不把話說完?」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還提它幹什麼?況且我們現在在說的是你老婆。」她搖頭,皺眉道。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然後緩緩地點點頭,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沒錯,我們現在在說的就是我老婆——你,李夫人湛娜。」
湛娜震驚,腦袋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她原本在日光燈照射下就顯得有些蒼白的臉,也在瞬間變得更加慘白嚇人。
他……他剛才到底在說什麼?他老婆就是她?他……在開什麼玩笑?這怎麼可能呢?
如果連你都不知道,還有誰會知道?
這句話突如其來在她耳邊響起,讓她渾身一僵,那是之前他在樓下跟她說的話,那時她問他尊夫人好不好,結果他卻說這個問題問她比較清楚。為什麼要問她呢?她又不是他老婆——
難道……他說的……他的老婆是她嗎?那麼那位安妮小姐呢?
「你……你在胡說什麼?你老婆怎麼可能會是我?」她難以置信的搖頭。
「不是你是誰?我李燁這輩子至今只結過一次婚,娶過一個老婆而已。」他恨聲道。
湛娜瞠大眼眸瞪著他,臉上充滿震驚與茫然的神情,就好像突然挨了一記重拳,卻看不見出拳打她的人是誰一樣。
他只結過一次婚,娶過一個老婆?
這怎麼可能?那安呢小姐呢?他的未婚妻呢?為什麼她都和李燁離婚了,他們倆卻沒有結婚?他們不是深愛著對方,還互許了終身嗎?
「為什麼?」她脫口問道。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沒有和安妮小姐結婚?你們倆不是互相愛著對方才會訂婚的嗎?為什麼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第三者、壞女人都已經主動離開了,你們倆卻沒有結婚?」那她的傷心欲絕,她的忍痛離開又是為了什麼?
李燁定定地看著她,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