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龜毛王子就有意見了,說她糟蹋產品,要讓皮膚吸收精華,得要仔細塗抹加上按摩——這個坐辦公室的,真想抓他到田里去勞改,讓他體會一整天勞動下來,只想癱在床上當廢人的滋味。
既然他意見這麼多,苦薏就叫他自己動手。
所以兩人達成共識,每天晚上洗好澡,在她看書的時候,她提供人體給他做實驗,由辛雅風塗抹兼按摩。
幾個月下來,辛雅風練出一身按摩的好功夫,反而讓苦薏撿了便宜。
「唔……可是你這個好像沒什麼味道,賣得出去嗎?」苦薏嗅了嗅,低頭翻著雜誌。
以香氛系列為名的保養品來說,苦薏老覺得辛雅風抹在她身上的幾款乳液,只有隱隱約約一點點恬淡的香氣,而且一下子就在空氣裡散掉了,純粹就只有滋潤效果而已。
托他的福,她的皮膚因此變得光亮柔嫩倒是真的。
「你怎麼又受傷了?」辛雅風看她手臂一條長長的紅色刺痕,上面有幾點結痂的血跡。
「咦,可是我今天都在溫室……大概是昨天突然一陣大雨來得太快,我忙著把工作收完被玫瑰刺刮到的吧。」前兩天只有她一個人在家,辛雅風出差了。
「以後小心。」辛雅風總是不厭其煩叮嚀她。
苦薏翻著雜誌點點頭。
「換手。」辛雅風把她的手臂,手背,甚至連手指縫都細心的抹上乳液,仔細的按摩——才叫她換另一隻手。
苦薏轉身趴在床上,長臂一伸,繼續翻她的植物雜誌。
她穿著寬鬆涼快的背心,掛在她脖子上的墜子掉出來,辛雅風看見……她把墜子做了布套,包得密密實實的,藏住菊花墜子——防他像防賊一樣。
辛雅風見她很不優雅地抓起墜子就往低低的領口塞,一點都沒考慮到他正坐在身邊,他忍不住就往她的頭頂敲了一記。
「幹麼啊?」苦薏仰頭瞥他一眼——看他瞪著她的胸口……這個正經八百的保守男人,老是看不慣她的衣著和大刺刺的動作,不過是趴在床上露了點胸……唔,半個胸。
苦薏低頭看了看,才從床上坐起身子,「真不知道你活在哪一個時代,現在很多女孩子都還故意把擠乳溝的照片拿來當大頭照,網絡上一大堆,早就司空見慣了,只有你大驚小怪。」
辛雅風充耳不聞,把乳液抹在她手指上,幾番思慮以後,才用不經意的口氣開口問她,「這麼長一段時間,你的家人都沒起疑嗎?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苦薏跪坐著,把一頁雜誌折起來,繼續往下翻。
「我奶奶一個人住在山上,高山上很偏僻,醫療資源不足,去年村裡的老醫生過世,我奶奶就把我阿爸拐上山去接替老醫生的位置,我媽也跟著搬到山上去了,所以家裡就剩下我哥一個人啦。這次過年我跟我哥一起到山上,我阿爸還一再叮嚀我哥要照顧我,偶爾要過來看我,不過我哥是外科醫生——在我三舅舅的醫院幫忙——三舅舅沒有子女,又很喜歡我哥,正在培養他當接班人,經常把他操得半死,我哥都是命令我回去給他看,我大概半個月回去陪他吃一次午餐,很輕鬆就可以把他打發了。嘻嘻,這叫好人有好報,連老天爺都幫忙。」
老天爺幫忙,讓她的家人到現在都沒發現她偷偷嫁了人,苦家的戶口簿長女苦薏的配偶欄已經不再是空白。
老天爺幫忙的意思就是……沒有用得著辛雅風的地方。
看她笑得開懷,辛雅風卻很想掐她那一臉僥倖的笑容。
第19章
「我媽很喜歡熱鬧,以前我常帶朋友回家,像小夜、雙胞胎、阿猛、阿默、阿酉、酋長,都跟我家人很熟,阿默是搬家公司的老闆,去年搬家就是阿默幫忙的,我媽還發邀請函找我那群朋友到山上去開搬家派對,那時候還被太爺爺盯在眼皮底下,所以我只敢跟太爺爺請兩天假回去幫忙搬家……哈哈,結果都是我的朋友出力,我一路坐著車跟著到山上去狂歡,隔天還喝到宿醉,幸虧我搭小夜的車,不然就回不來了。」
「……這些人都是男生?」
「雙胞胎是龍鳳胎,大船是男生,小船是女生,不過小船嫁到國外去了。唔……你沒提,我都沒想到,可能是因為我媽是標準的帥哥迷,我朋友裡面長相不錯的,去我家都有好東西吃,所以比較常去我家的的確是男生比較多。」
「去年……哪時候的事,我記得你都在家。你有出門?」辛雅風內心隱隱溢著酸味,抓著她的手指用力了些。
「差不多……是我們結婚兩個多月那時候吧,你可能出差去了。」苦薏又笑了,
「因為太爺爺還沒承認我們嘛,我家又不曉得我跟你登記了,所以你出差的時候,我都跟太爺爺說我得回去當孝順父母的乖女兒,每次都可以請到幾天假,哈哈哈!」
「……每次都跟你那群哥兒們出去玩?」
「幾乎啦,也會去找千秋,或去阿潦那裡騙吃騙喝。」苦薏轉頭看他按摩的力道愈來愈重,因為很舒服,她又笑著說:「前天你不在家——我本來是跟我哥約好吃飯,結果他臨時有事,我就去找千秋了。」
辛雅風心裡給醋罈子灑了,他瞇著眼提醒自己……到底,她還是「自由之身」,兩人的婚姻僅只於一張紙,他還在追求階段。
辛雅風深吸了口氣,揚起嘴角說道:「我最近比較有空,你想不想去山上走走,順便回去探望你的父母,我們一起去?」
「你跟我一起去?那可不行。」苦薏斬釘截鐵地拒絕。
「只要說是朋友……」
「我不是怕被誤會,是你這張臉太偶像了,講話太有教養,你那種王子式的舉手投足,準會把我媽吸引得魂飄飄的!你跟我——起去奶奶家,我媽會在半夜拿繩子把你跟我綁在一起——等到白天再叫大家來看,說你爬到我床上,叫你要對我負責,當天就在村裡辦桌,抓你來當女婿了。」苦薏相當清楚她母親喜歡的類型,辛雅風在她母親的眼裡絕對是一個讓她連聲尖叫的驚喜。
「我的媽啊,才不管自己的女兒長一張平凡的臉,對我媽來說,相由心生,她的女兒跟她一樣長得又正又漂亮,你能娶到我叫三生有幸,就像我阿爸娶到她一樣。」苦薏搖著手指頭,勸辛雅風不要冒這個險。
辛雅風伸手輕撫她的臉……
苦薏仰起頭,望著他迷濛的雙眸,「辛雅風……你這是看美女的眼神,你可不要告訴我,你也認同我媽說的話,說我長得又正又漂亮,我很清楚我全身上下能吸引你的也只有菊花墜子,勸你不要白費工夫。」
如果他說他喜歡她呢?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是否把他擱進心裡了,或者她還是……執著於西門千秋?
辛雅風掌心貼著她的臉頰,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臉,終於還是把一罈子醋給打翻了。
「啊!你打我……還說你不打女人,老是食言。」苦薏摸著被他碰觸的臉,摸到了他的掌心的溫度,默默的臉熱。
「……你去找西門千秋做什麼?」
王子的臉又冷了,苦薏有發覺到,最近提起西門千秋,辛雅風一張臉就馬上拉下來,他真的是對學風水的西門千秋很感冒……不過怎麼辦呢?苦薏怕說出來會被打死,但是她真的是覺得國家風景區就適合吹這股冷颼颼的風,真的是愈冷愈帥。
「那還用說,當然是去勾引他,誘惑他,用我的美色把他迷得神魂顛倒,等我恢復單身後把我娶回家,哈哈哈。」路邊野菊嘴很賤,就是那壺不開提那壺,故意要讓國家風景區下雪。
路邊野菊一旦得意就容易忘形,她是已經忘記那張兒童床是怎麼來的,能勝出成為稀有的國家風景區可不是靠運氣,大門口橫幅就掛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要防堵路邊野菊爬出牆,國家風景區自有一套方法。
「說到恢復單身……我們之前簽的『秘密結婚契約』,還有用嗎?」辛雅風把她幹裂的手保養好了。
「當然有用啊,只是後來充滿變數,沒有照著契約走而已,我這個人就是優點太多了,大方又不像某人愛計較就是其中一點,要不然一條、一條跟你算,算到你破產。」
「這倒是不用擔心,——切照著合約走,該算的帳還是得算給你。」辛雅風起身去拿合約。
苦薏從雜誌移開目光,看辛雅風的背影,怎麼突然有一股頭皮發麻的感覺……
辛雅風居然把那張紙收在保險櫃裡鎖著,如此慎重,看來是認真要把帳算給她——這麼好心?
說起來,苦薏只記得辛雅風最後增列的第七條,萬一婚事曝光,要自行承擔責任,各自的親友各自處理,不能牽連到對方的生活。
因為這一條,讓她敲過他一筆,其他的……她自己寫過什麼,她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