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太子最近要做一件大事,原本他手下的一個親信被我買通,這些年不時替我通風報信,我本是防著他來殺我,卻又知道那個秘密,而現在那人報信的事暴露了,太子知道消息已經傳到我這裡,必然不會饒了我。」
簡依人沒以容妃這樣一價內宮女流,居然也能想到買通太子身邊的人為自己傳遞消息,不禁對她刮目相看。「太子要做些什麼?」
容妃遲疑地看向她,「這件事我不能和你說,萬一把你也給牽連了……」
她無奈地歎道:「您和我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讓我救您。可最關鍵的事情您不告訴我,我又怎麼知道怎麼救您?」
遲疑了很久,容妃最終像是下定決心般握緊了她的手,謹慎地說:「太子正準備劫殺苧蘿國送來聯姻的那位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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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世弘剛從吏部走出來時,忽然覺得眼角的餘光好像捕捉到了什麼,便下意識地轉頭去看,驀然看到街道的角落裡,站著一個身著黑衣斗篷的女子,因為斗篷遮著臉,一時看不清她的長相。
他心中一動,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對身邊人吩咐,「回宮去告訴皇上,我今夜就要出城,晚膳就不回宮用了,會留宿在京西大營。」
將身邊人打發後,他獨自邁進臨街的一家客棧。那客棧是他的產業,所以老闆沒有多說一句話,便將他領進後院的一間客房中。
他交代了聲,「盯緊四周的可疑人。」
「是。」老闆轉身下樓。
片刻後,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兩長一短。
他沒有應聲,接著那房門就被打開了,從門外走進的,正是那名著黑衣斗篷的女子。
「為何會這個時候冒險來見我?」他蹙著眉,親手為她揭下斗篷上的帽子,露出那張絕麗容顏——正是簡依人。
「我剛剛從容妃那裡聽到一個消息,怕趕不及告訴你,而歐陽曄不在,又不能托別人轉達,我只能親自來找你。」她急切地抓著他的手,「太子要劫殺跟你聯姻的那個苧蘿公主。」
他的神色中並未有任何的波瀾震盪,反而挑著眉問:「你怎麼知道的?」
簡依人一怔,「這麼說,你早就知道了?」
他微勾起唇嘲諷笑道:「太子現在為了打擊我,已是狗急跳牆,什麼招靈敏都想出來了。」見她神色凝重,他忙以辯解,「我是上一步得到消息了,所以了提醒世瀾,讓他那邊有所準備。我沒告訴你,是怕你擔心。」
「我有什麼可擔心的?」她哼了一聲,「那丫頭就算是死了也與我無關。」
「那你還急急地跑來告訴我這個消息?還不是怕這件事對我不利,也怕無辜害死一條性命?」他戳破她的心事後,見她始終不給她好臉色看,便將她摟入懷中問道:「你今天會這麼生氣,不只是氣這個吧?」
「我爹和容妃曾經要投奔於你的事情,之前為什麼不和我說?」
他的眼珠轉了轉,「先前我曾經要和你說,是你自己不想聽,現在又來怨我?我豈不是很冤枉?而容妃是怎麼了,竟接連將這麼重大的秘密都告訴你?」
「容妃知道太子的一個秘密,加上他的計劃,所以太子近日可能會殺她滅口。她求助於我,讓我救她。」說到這裡,簡依人斜睨著他問:「太子的那個秘密,只怕你也早已知道吧?」
朱世弘笑道:「太子的秘密可多了,你指的是哪一個?我未必全都知道。」
「御膳房。」
這一回輪到他皺起眉,「御膳房也有問題?這個我可真不知道了。」
他越聽臉色越沉,最後說:「這件事我倒是不知情,否則我怎麼會由得他們這樣為所欲為,而他們竟敢對父皇下毒?難怪父皇這幾年的身體越來越不好,連太醫院的人也遲遲說不出個緣故,原來竟是御膳房和太醫院聯手毒害父皇……哼,好個孝順的太子爺!」
「皇上的事可以再想辦法,而救容妃的事情,我只想出一個辦法……用那條密道。你能答應嗎?」她問。
「絕對不行!」朱世弘斷然拒絕,「那條密道在宮內除了你我,恐怕是沒人知道,那是我們危機時的退路,一旦被她知道,這秘密就不再是秘密,連帶你我的隱私都有可能暴露。」
「但是救她的事刻不容緩啊,誰知道太子幾時會下手?她現在是驚弓之鳥,坐立不安,連吃飯喝水都萬分小心,不但要先用銀簪試過,還要下人嘗過之後才敢食用,早已身心俱疲撐不下去了。」
「世弘,她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獨自待在宮中這麼多年,沒有留下一兒半女可以依靠,等皇上走了,她這樣越是得寵的妃子就越有可能要被人踩在腳底。現在能救她一命,在佛祖面前你我也算是功德一件……」
朱世弘卻冷笑道:「佛祖?佛祖一天到底享受世人香火,哪裡還記得誰或誰的功德?她在深宮不自重,懷了別人的子嗣,讓人抓住把柄,這又能怪誰?」
簡依人倏然臉色一變,「你這話是在罵她還是罵我?」
見她拂袖轉身,他急忙從後面一把抱住她,柔聲安撫,「是我說錯和衣而臥了,你別發火。我怎麼可能罵你?」
她惱怒地回身痛斥,「你雖然嘴上沒罵,但你心中當我們是朝秦暮楚、行為放蕩、水性揚花的輕賤女子,否則你不會這樣看不起容妃!」
「別再給我亂扣罪名了,我已經知錯了,要我跪下和你道歉嗎?」
他曾經和她說過同樣的話,恍惚之間彷彿又回到了當年。她低下頭拚命捏著衣角,一時又不願意就這樣和好,於是就僵硬地站在那裡。
他抱著她的雙臂摟得更是,長長歎了聲,「依人,有時候我累了就會想想你,想想你我日後廝守的幸福光景,便會多生出一份力量。可是你若這樣不理解我,和我為了三言兩語嘔氣,那我這些年的辛苦又是為了誰?」
她感慨地一手撫著他的臉頰,低聲說:「我知道你為是我犧牲很多……」這些年他遲遲不婚,不僅讓皇上不滿,也讓朝臣非議,而這一切只是為了她。
簡依人糾結地咬著唇瓣,幾乎咬得滲出血來。
「世弘……我的心中只有你一個,你對我來說就是全部,所以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我都會特別在意……也許偶爾我是顯得心胸狹窄了,但那都是因為我太過在意你……我這一生都只為你活著……」
他幽深的黑眸一直望著她,忽然俯身將那紅唇吻住,並托高她的下巴,吻得越來越深。
「今天時間緊迫,怕是來不及……」她喘息著想推開他。雖然知道他想要做什麼,但她是以探望父親為由才得以溜出宮,若是耽擱太久,又衣衫不整地回去,怕會被人看出破綻。
「我今晚就要離開皇都,你的時間會有我緊迫嗎?」他低啞地在她耳畔輕笑,手指已經滑進她的衣襟。
她的腰一軟,任他將自己壓倒在床上。很快的,嬌喘和低吟聲接踵而至。
他在別人面前都冷得像冰,唯有在這種時刻才會熱得像火,像是可以燒光一切的烈火。
每次與他肌膚相觸,她都懷著幾分羞澀和顫怵,但很快就會被他的激情燃燒殆盡。每次他索要她時,總讓她覺得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悲壯和酸楚,好像這是兩個人最後一次歡愛,彷彿明天就是末日,因此,她拋開膽怯和羞澀,每一次與他抵死纏綿,都只因惜歎和恐懼美麗時光的一晃而逝。
今天,她顧慮著他身上的傷,不敢太過激烈,而他也比平日又多了些許溫柔的撫慰,本來擔心時間太少,仍因為纏綿太久而拖到夕陽西下。
最終,是他親手為她著衣,甚至梳頭。
「今晚你可以不回宮了。」他在她身後柔聲說:「就留宿簡府,也免得回去晚了反而麻煩。」
「可以嗎?」她憂心地問,「我這麼多年都沒有回家住了,突然回去不是很奇怪。」
「不會,反而你偶爾回去住一次,父皇才不會覺得奇怪,畢竟你和你父親也太久沒有享受天倫之樂了。」他一邊幫她梳頭,一邊說道:「苧蘿國那個公主的事情有我和世瀾處理,你不用操心。其實這件事對我來說,倒是個天大的機會,最近太子做事越發謹慎小心,要抓他的把柄還真是不容易,而他既然拱手將機會送到我眼前,我豈能不好好利用一下?」
分離前,簡依人忽然拉住他的袖子,輕聲提出,「容妃的事情你若不管,我只有自己再想辦法了。」
朱世弘回頭看她,「你要想什麼辦法?」
她歎道:「容妃和我娘感情篤厚,況且當年我娘死後,容妃照顧了我許久,這你是知道的,她待我真如親生女兒一般親厚,先前又是我誤會了她,所以我絕對不能看著她去死。你若真的不管,我只有搬進承恩宮,不管白天黑夜地守著她,若是刺客來了,我就先一步擋在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