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雅真想昏倒!
忍不住了,她對朋友扮個苦臉,悶著頭自己前進。
然後被人擋住。
周惟惟差點一頭撞上,連忙停下腳步。
唐健站在她面前,緊緊地盯著她。
「唐,唐健?」她遲疑地輕喚。
他臉上的表情,只能用「震撼」來形容。
當一個男人用這麼震撼的神情看著你,任何女人都會不知所措,周惟惟幾乎要伸手摸摸自己的臉上是不是沾到什麼了。
「唐健……」文慧鈴伸手過來扶他肩頭。
他想也不想地側身批過,從頭到尾那雙追人的眼神沒有離開過她的臉上。
周惟惟背心浮起一層冷汗,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用眼神向知雅求救。
然後,唐健動了。
他突然向她襲了過來,眼神極為專注,神情堅決,彷彿有人在此擋住他去路的話,都會被他碾過去。
下一秒鐘,她整個人被鎖進他熾熱的懷抱裡。
周惟惟忍回一句驚呼,整個人完全嚇住!
一股強烈的藥味伴隨著高熱的體溫烘向她,她背後響起兩道尖銳的深呼吸,周惟惟頭皮發麻,甚至沒有勇氣回頭去看文慧鈴的表情。
「同、同學……」她無助地想推他,可是他抱得那麼緊,肋骨又有傷,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裡能碰,哪裡不能碰,整個人急得滿頭大汗,僵在那裡。
她努力扭頭要向知雅求救,那死丫頭根本呆在那裡,完全靠不住!
「你沒事,你還在,太好了……」驀地,他在她耳畔低沉沙啞地輕語。
她沒事?住院的人又不是她,她當然沒事!
「同學,你可不可以先放開我……」她雙臂垂在身體兩側,不知道該擺在哪裡好了。
擁著她的雙臂徒收得更緊,她被摟得幾乎更喘不過氣來。
唐健的臉緊埋在她發間,吸嗅她芬芳的味道,一句句幾不可聞的低喃飄進她耳圈——
「太好了,你沒事,我還來得及,我還來得及……」
第2章(1)
「你這個淫婦!」
惟惟呻吟一聲,往後倒在自己的沙發上。
「我發誓!我真的是無辜的!」
「文慧鈴已經告到唐媽媽那裡去,說她兒子劈腿,總之他們之間吹定了,而罪魁禍首就是你。」知雅在那頭簡直是興高采烈。
可惡的傢伙,根本是擺明了看好戲!
「我發誓,我真的不曉得是怎麼回事!我從大學畢業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唐健了。甚至以前在大學的時候,我都很少見過他!」
惟惟真是欲哭無淚。為什麼?為什麼她要為了一個幾乎陌生的男人所做的莫名其妙的事而扞衛自己的清譽?
「拜託,親都被人家親了,抱也被人家抱了,現在講這種話誰會信?」知雅簡直快笑出來。
「哪有親?」惟惟坐直身體抗議。
「哪沒有?他那天親了你的頭頂心好幾下。」
「這樣哪算……算了,不跟你講了。」惟惟氣惱地掛上電話。
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這種奇怪的事呢?
據她從病房裡落荒而逃已經一個星期了,惟惟依然想不透。
而且那天要逃時,也是一陣兵荒馬亂。唐大公子根本不肯放開她,文慧鈴在旁邊「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知雅和惟惟想到她們進來之前兩情侶之間的對話,當場一臉黑線。惟惟顧慮著他肋骨有傷,不敢硬推硬擠,知雅也是心同此理,而唯一能勸他放手的正牌女友又在旁邊哭得淒天慘地,兩個女人當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幸好這個時候唐媽媽送點心來了,護士也進來要打針,趁著唐健注意力稍被轉移,惟惟迅速扳開他的手,拉著知雅轉頭就跑。
知雅這沒義氣的傢伙,邊跑還邊嚷嚷她的客戶文件還沒簽呢!惟惟惱的差點將她就地正法。
至於那位唐大公子,據說隔天他又開始發高燒,險些又重回加護病房。但她已經不想再知道跟這位奇怪的男人有關的訊息了,至於文慧鈴是怎麼跟唐媽媽告狀的,她更是不想知道。
總之,從頭再開始!那位莫名其妙的「老同學」所發生的任何莫名其妙的事都跟她無關!
真是莫名其妙!
不過……雖然告訴自己別再去想那人,惟惟的腦子裡不由自主就是會想起那天的事,和他說的話。
太好了,你沒事……
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太好了?她又會有什麼事?
他的擁抱竟然有著那樣強烈的依戀,完全讓人無法理解。他們明明是陌生人的,不是嗎?
這個男人,真是個謎。
叮咚!門鈴響起,她訂的披薩來了。
惟惟歎口氣,不想了,爬起來開門。
今天是星期五,又到了她請休的日子。她懶得出門,所以剛才叫了披薩,準備今天就這樣解決一整天的民生大計。
叮咚!
「等一下,馬上來。」她在玄關櫃找出自己的皮夾,把門拉開。「總共多少錢?」
門還沒全打開,一股藥味猛地撲鼻而來,惟惟馬上就知道不太對勁了。
「嘿!」一座龐然大物當著她的面垮了下來。
惟惟手忙腳亂地接住,整個人被撞得倒退了一步,堪堪頂住這片高熱的發射體。
「嗨!」唐健從她肩膀上抬起頭,對她擠出一絲微笑。
「你!」惟惟啞口無言。
他怎麼會知道她住在這裡?又出現在這裡做什麼?
「我可不可以先坐下來?」不等她發話,唐健先開口,額頭又無力的抵回她肩頭。
「你……」還是只講得出一個「你」字,她無力的長歎一聲。「算了,先進來吧!」
瘦歸瘦,到底是個男人,他幾乎是把一半的重量都掛在她身上,惟惟半扛半扶地撐著他,整個人累得氣喘吁吁。
「你先躺下來!」她略過客廳中央的長沙發,一路把他扶到自己的床上。
那沙發肯定是容納不了他的高個子的,到時候讓他又哪裡折到了,她到哪裡賠人家一個兒子?
可惡!一定是知雅出賣她,要不然他怎麼會知道她住在這裡?
「呼……」在她軟綿綿的床鋪躺了下來,清瘦的男人吐了口氣,眼簾半垂,雪白的臉色顯示他這一路過來一定不輕鬆,睫毛在眼窩下方投射出一片暗影,讓他的眼圈看起來青黑明顯。
她氣喘吁吁地站在床邊,看著這突然冒出來的病號。
現在要怎麼辦才好?
那個該死的知雅!
她一把火冒上來,回頭就想去找手機去釘人。
叮咚!門鈴又響了。拜託別再來什麼意外了。
幸好,這次總算是她的披薩。
「您訂的是小披薩套餐,總共四百七十九元,謝謝。」
會完鈔,她關上鐵門,把披薩放在客廳的茶几上。被這麼一折騰,她的食慾也跑光了。
她悄悄走回床邊,床上的男人呼吸平穩,已經累得睡著了。
他的體型依然太瘦,即使在睡夢中眉心都是微鎖的,身體應該很不舒服。
那又何必特地跑到她家來?惟惟真是氣惱。
病人可以吃披薩嗎?好像不太容易消化……那怎麼辦?找他媽媽來把他領回去好了。
可是她沒有唐家的電話。
「臭知雅,你完蛋了!」惟惟決定打電話給罪魁禍首問電話,兼問罪。
結果知雅沒接手機,可能是正在跟客戶開會之類的。
惟惟把手機丟開,用最壓抑的,最不會吵到人的音量,恨恨的低叫幾聲。
啊——
「算了。這位大公子沒醒來之前,誰也搬不動他。」她放棄了。
無力地踱回客廳,打開電視,恨恨攻擊她的午餐。
她勉強吃了一塊披薩,實在是沒食慾。不久上眼皮開始跟下眼皮打架,可是她的床被一個不速之客佔了。
「可惡。」咕噥著的女主人乾脆往沙發上一歪,開始睡午覺。
再有意識時,臉頰旁邊熱熱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吹在她臉上……
她困困地伸手去撥,猛然碰到一片熱熱軟軟的皮膚。
「啊!」惟惟吃了一驚,連忙張開眼睛。
一雙眼窩微陷的雙眼在咫尺內盯著她。
「你……你什麼時候起來的?」她連忙坐直,往後再退一個座位,拉開和這位不速之客的距離。
「剛剛。」坐在地板上的唐健對她微微一笑,順勢坐上她騰出來的那個空位。「嗨。」
嗨?
嗨?
莫名其妙闖進人家家裡,只有一句「嗨」?
「這位先生,請你自己打電話叫你媽媽來接你,謝謝!」惟惟沒好氣地瞪著他。
她這個表情好可愛,一雙眼睛瞪得黑白分明,又圓又大,唐健真想湊上去吻一吻。
不過看她現在吹鬍子瞪眼睛的樣子,這似乎不是個好主意。
「好。」
他嘴裡應了,可是人沒動。
那雙深邃銳利的長眼一瞬不瞬盯在她臉上,惟惟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只得先移開眼光。
「……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在看你。」他輕笑,低沉徐緩的嗓音還有點中氣不足,但是很好聽,很適合當夜間電台的主持人。
「我是問,你在我這裡做什麼?」她指指眼前的地板。
他回頭看了看床,再看看自己坐的位置,表情無辜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