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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湛露

  「誰說的?」

  他抱得很緊,緊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難道你嫁給那個莫秋童了?」

  「呸!」

  我沒那麼自輕自賤」

  她在和他反目時,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大發雷霆過,積鬱了數日的怒火被他點燃,斜眼看到旁邊那張床上鋪得平整的被褥,便把手頭的東西都拋到床上去,然後雙掌一拍,啪的一聲,那一掌結結實實地拍向他的胸口,然而他不躲不避,硬生生用自己的胸膛接下這一掌。

  她的功力雖然不算深厚,但這一掌因為帶看怒氣,也看實不輕,沒想到他會不躲,打得這麼結實幹脆。

  聽到他悶哼一聲,發覺他絲毫沒有運功抵禦,一下子就把她驚住了,本能地喊了一聲,「你為什麼不躲?」

  他抱著她坐在凳子上,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漬,笑道︰「不就是被標打一下?我都敢賣你了,讓你打也是應該的。」

  杜雅潔又是生氣又是心疼,捧著他的臉端詳了半晌,長歎一聲,「你……到底是在做什麼啊?」

  「不回京城,好嗎?」他從未這樣柔聲細語的對她說話,語氣帶著哀懇。「以你的聰慧,應該知道我今日來找你自然是別有隱情。」

  「我不聰慧。」她恨恨地別過臉去。

  自進入這房間見到他的那刻起,她瞬間就想到阿布剛才的笑容。阿布自從跟了他,兩個人總是形影不離,阿布會送那封信給莫秋童,難道是他的指示?可他為何要這樣做?一邊賣了她,一邊又讓莫秋童去買她,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我剛從戰場回來的那晚,古隆長老把我找去,讓我看了一封信,說是你與敵軍合謀的證據。」他緩緩講述。「我心中不信,先想到的是,寫這封信的人是不是就是在草原上伏擊送嫁車隊的幕後黑手,若真是同一個人,那此人處心積慮要害你,我縱然避開這一次,必然還有下次。」

  她一面聽著,一面回想那晚他回到南圓羽香的情形一難怪她總覺得那天他的表現有些怪,原來是因為古隆長老找他在先。

  「你說有刺客在屋中伏擊你,我進去的時候沒有看到人,只看到桌上有一封寫了一半的信,於是我把那封信收起來,兩封都交給達齊去看,達齊說字跡一致,所寫內容相似,而且和你的筆跡完全相同。這麼看來那個所謂的刺客,其實是半夜栽贓你的小賊。」

  「你既然想得這麼明白,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一聲?」

  「那晚我要忙看鑒別那兩封信,無暇和你說話,而且……」他的眸色如墨,「你曾經警告過我的話,在那一刻才讓我真的警醒。你說我身邊的人,其實一個都不能相信,我若是回頭和你商議此事,萬一哪裡走漏了消息,被那幕後之人察覺,他定然還要謀劃下一次的計策來害你。而我大張旗鼓的和你翻臉,把你趕出草原,那人見你心碎腸斷,以為我真的不再信任你了,就可以放你一馬。」

  她越聽越生氣,拉過他的手腕芍剛民咬了一口。「你這塊木頭!縱然你那天被人監視著不便說話,給我遞個眼神或紙條也好,你就不怕把我氣得橫劍自盡,讓你後悔一輩子?」

  「在蚩南時,我一直讓阿布在帳子外面守著,以防你有個萬一,但我既然和你翻了臉,就不能私下再去見你。我說了,若是被那人察覺你有一絲一毫的情緒不對,這一切都會前功盡棄,所以我只能狠下心做個惡人。可是你看,我若不是真心信任你,怎麼會把你托付給莫秋童?」

  她哼笑道︰「你以為你這個計策天衣無縫嗎?那你現在在這裡做什麼?難道那個幕後黑手已經被你抓住了?」

  他尷尬地苦笑,「這兩日腦子裡總轉著你臨走時的表情,怕你對我誤會太深,挽回不了,又怕你太早離開昌九回到京城,讓我寢食難安、坐臥不寧。所以今夭我找了個借口,拉著阿布陪我到這邊來看看你的動向,本來也不敢待太久,想著若能見你一面,當面和你說清最好,因為我還得立刻趕回去。」

  她一聲不響地瞅著他,對他的這番話並沒有立刻表態。

  歐陽靖心中不安,拉著她的手急說道︰「你若是還生氣,就再打我幾下,仙蘭男人若知道錯了,絕對會勇於改正。我發誓,等我清除了叛徒,日後再也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她緩緩抬起眼,看著他急切真誠的雙眼和嘴角殘存的血漬,想著自己這幾日來心中的煎熬,想著那日站在高台之上的悲憤,如今又被他擁在懷中,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不管再怎麼氣他,她終究放不下他,不由得輕輕一歎,低聲道︰「我打你那一掌,只怕把你的骨頭都震裂了,我去給你找個大夫看看。」

  「不用,只要你在我身邊,就是最好的良藥。」

  他托起她的臉,見她並無躲閃之意,於是試探著輕輕覆住她的紅唇,清涼如王的櫻唇碰到他熱情似火的唇舌,立時燒融成一片。

  她本能的想躲,手掌剛貼到他的胸口,就想起自己剛才打傷他的那一掌,又怕再把他碰傷了,只好雙臂張開環抱住他的肩膀,於是就這樣半推半就的被他恣意吻著。

  感覺到她的順從,他的唇舌越發放縱起來,抱著她倒在床上,有幾分猴急地扯開她的腹帶,吻過她的脖頸和鎖骨,在她呼吸微亂的時候,將火燙的身體貼著她的身子,縱使慾火難耐,還是緊張地問道︰「雅潔……可以嗎?」

  她摟著他的脖子,衣衫散落,鬢髮已亂,被他這樣問時也不敢張開眼,只低喃道︰「阿布還在外面呢……」

  「我盼咐過他,無論裡面有什麼動靜都不要進來。」他聽她的口氣知道已是得到首肯,終於按捺不住衝入她體內。

  兩人雖只分別了幾日,卻彷彿經歷了幾生幾世,悲歡離合,大起大落,再有今日纏綿,都如夢一般。

  杜雅潔離開蚩南那天,萬萬想不到幾買之後會有今日這樣的景象,自己本已發過誓要與他永不相見,所以身體上的種種反應,令她頗為羞愧。

  可是就在今日見到歐陽靖之前,這幾日在莫府中,她靜下心來,也曾從頭到尾反覆思量這件事的蹊蹺。歐陽靖平日雖然不多話,但也是個心思填密的人,兩個人縱然剛剛成親,可正是情濃似火的時候,怎麼會一夕之間風雲變色,翻臉不認人了?

  他的絕情來的太過突兀,太不近人情,但她給他機會解釋,他又一再嘲諷,讓她不得不相信是郎本無情,自己錯付了一片心。直到回到昌九,聽到莫秋童說有人曾經送過一封信,直到今天,在街上見到阿布……

  一切隱隱似有所指,卻讓她不敢亂猜,因為心已傷過,傷得這麼重、這麼深,傷到她幾乎以為自己的心都被撕碎,再也拼不起來了。可今夭……可現在……他竟然又……

  「最美的鮮花長在最陡峭的懸崖上,最美的月亮掛在最高貴的天上,我若想得到你那純潔的愛情,便要將我的心放在你的心上。我是草原上最多情的風,為了找尋你不情四處流浪。當我彈起我的五絃琴,希望上天幫我找到你這個最美麗的姑娘……」他附在她耳邊輕聲的哼唱,讓她的眼角流出眼淚。這塊可惡的木頭,竟然知道在什麼時候用什麼方法可以最直接的打動她,也讓她忽然意識到,原來她的心還在,正被這根木頭粗糙的雙手一點一點重新粘合起來。

  「這幾天你找到內奸了嗎?」她合合糊糊地問,身子好熱,他索要的太過激烈,讓她的聲音有些七零八落。

  他柔聲說道︰「你放心我有目標了,再過幾日……就接你回去。」

  見她皺著眉頭還要再問,他便搶先一步封住了她的口。

  吻得她呼吸急促的時候,他微鬆了口,低語道︰「保護好妻子是身為丈夫應盡的責任,你再等我幾日,我會用最隆重的儀式把你迎接回去,昭告全仙蘭的百姓,你依舊是他們心中至高無上的哈達尼,是我最最寵愛的妻子。他們會知道你為了仙蘭的穩定和統一,曾經如何犧牲自己的名譽,成全大義,人人都會對你感恩戴德的。」

  「我不要他們的感恩戴德,我只希望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你不要再用賣我這一招了。」她慨歎一聲。

  這個招數雖然有效地保全了她,但實在太過狠烈。若非她性情堅毅,說不定會因為走投無路而自裁。

  「當然,我其實也不捨得,生怕有哪個不開眼的毛頭小子覬覦你的美麗,要出錢買你……」他說著話,忽然覺得碰到了什麼硬硬的東西,伸手一摸,原來是一方硯台。「你買來用的?」他不解地問。

  「要送給莫秋童的,人家救我於危難之中,總要表示一下謝意。」她剛說完,就發現他的神情古怪,幾日來積鬱在心底的陰霆,這時化作明媚一笑,「怎麼?還是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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