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那清秀圓潤的臉龐帶著微微笑,流露幾分羞澀之意,讓傅雲深情不自禁的看直了眼。
「其實我有想過,如果我的家人不那麼需要我,我其實很想去當幼稚園老師。」
「那會有很多很多小朋友。」他說,一臉認真。
「是啊,我很喜歡小朋友。」輕笑,她承認。
「……」他沉默,似乎是在想像那個畫面,處在小朋友堆中的她。
「要不然,經營度假小屋也不錯,就找個漂亮的地方,弄個休閒農場之類的,也許養些小動物、種些花草,佈置一個讓人身心都放鬆的環境……因為主要還是自己人要住的,所以對外的營業,大概類似民宿性質那樣,只收少部分客人。」
「民宿?」
「是啊,就不用太正式,不是像真正飯店的那種,我想過,等媽媽、姊姊們從演藝圈退休,可以試著找地方來做這個。」她是真的有認真想過的。
「聽起來好像不錯。」他忍不住附和。
腦海中,漂亮的小屋子,美麗的風景,襯著她……那畫面,讓他心猿意馬,忍不住近乎著迷的看著此時此刻的她,一顆心,漲滿了一種無法言語的感覺。
此時,氣氛寧馨,可忽地,某種重物落地的異聲響起,打破這溢滿一室的溫馨寧和……
第七章
行李因震驚而掉落地面,章清美見鬼似的看著眼前的畫面。
她確定她沒走錯門,屋裡的一物一景兼一人,通通都是她最熟悉的,除了那個不應該存在的男人,也就是讓她心愛的小女兒給抱在懷裡的那個野男人。
在她們家,男人是不應該存在的生物,更何況,還是一個讓她小女兒給抱在懷裡的野男人……章清美的下巴險些掉了下來,在那個「野男人」聞聲、把埋在小女兒身上的頭轉過來的那一刻。
是雲深!
抱著她們家小豬不放的……
竟然是雲深?是那個雲深?!
「媽?」朱嬗芝吃驚的看著玄關處的母親大人。「妳怎麼會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有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那讓章清美莫名的感到一股怒氣,說道:「這裡是我的家,我愛在這裡就在這裡,不行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這時間,妳不是應該在游輪上的嗎?」朱嬗芝驚訝的是這個。
「我覺得坐船很無聊,半途下船時就脫隊回來不行嗎?」章清美火氣很大的反問。
「妳就這樣半路偷跑回來了?」朱嬗芝傻眼。
「怎樣,不行嗎?」章清美越想越氣。
這趟傳說中的游輪旅遊跟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頭幾天還算新鮮,但要她一個平常忙慣的人就待在那固定的空間活動,然後往外看出去的景色除了海還是海,這樣的生活多過幾天後,真真是要悶死她了。
要不是逮住機會,趁著停靠補給、讓旅客下船拍照的時候走人,她都不敢想像,繼續坐船在大海中飄流十五天,她會變成怎麼樣。
「很難玩嗎?」查看母親的臉色,朱嬗芝問得小心翼翼。
「是很浪費時間的感覺,但還比不上我現在的痛心。」章清美還真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
「啊?」
「媽媽自認開明,從來也沒反對過妳們談戀愛啊!」
「什麼啊?」
「就算對象是圈內人這點讓我不是很能接受,可是我也會試著去瞭解……」被女兒排拒在心門外的感覺,讓章清美很受傷,只能悲道:「媽媽做人真那麼失敗嗎?為什麼妳什麼都不跟我說?要不是我今天看見,妳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真是要死了!
朱嬗芝直到這時才省悟過來與傅雲深的姿勢過於曖昧,手忙腳亂的直想要推開傅雲深,但他就像跟她作對似的,說什麼也不肯在這時放手。
「深哥……」見他一臉執拗,朱嬗芝感到挫敗,改轉向母親那頭大聲喊冤:「媽!妳誤會了啦!」
命運在這時跟她大唱反調,好像嫌她不夠忙、不夠困窘的樣子,電話鈴聲在這時很要命的響起……
「我親眼看見的,還會誤會嗎?」章清美朝女兒嚷回去,哪來的心情去管電話。
「雖然妳看見的是這樣,但其實並不是這樣,這當中其實是有原因的。」在吵雜的電話鈴聲中,朱嬗芝想解釋,但說到最後,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因為沒人接聽,朱家自錄的奇怪電話錄音在這時被啟動……
「喂?」
「喂?小豬,我找妳。」
「請問找誰?」
「當我有這麼白癡嗎?同樣的當我是不會上第二次的。」
「她不在。」
「不要裝了,我知道妳在家,這是妳家的電話錄音。」
「我也不在。」
「不是我愛說,妳家這個電話錄音真是太白癡了。」
「基本上沒人在。」
「好了啦,快接電話,我也是很忙的耶。」
「所以這是電話錄音,請在嗶一聲後……」
「真的假的,妳真不在家喔?好啦,好啦,快點嗶一嗶,我留言就是了。」
電話那頭的人自言自語得很快樂,每字每句都透過揚聲系統如實的播出,一直等到嗶的一聲了,那個沒停過自言自語的人開始了她的「留言」——
「小豬,是我啦,妳要我打聽的事有結果了,妳『暗戀』的那個人啊,他確定會出席同學會啦,細節改天談,先預祝妳減肥成功,BYE!」
暗戀?
減肥?
這兩個重要的關鍵字句,又狠又重的打入有心者的心裡,震得人七葷八素。
原來,她這陣子直想著要減肥,一切只因為……她有喜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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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緯,我喜歡你。」明媚的少女羞怯卻勇敢的說著。
「婉婷?」被告白的男性,明顯震驚。
「我知道你喜歡的是姊姊……為什麼?為什麼是她?」少女流著無肋且悲傷的淚,指控道:「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我一直一直就很喜歡你,對你的愛並不比姊姊少,為什麼你選擇的人是她……」
「我……」男人還沒從震驚中回神,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忻緯,我愛你,真的很愛很愛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不行!」男人截過少女的話,果決道:「絕對不行,婉婷,對不起。」
「為什麼?」少女眼淚直流,一臉的不明白。「姊姊她都已經死了,我對你的愛從沒有比她少過,為什麼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啪嘰!
只不過是按下一個按鈕,一整個讓人感到噁心的文藝悲情劇就這樣終止,對著發黑的電視螢幕,傅雲深的表情與其說是若有所思,還不如說是空白還比較恰當。
易少典緊張兮兮的看著他,不知道他這會兒到底是怎麼了。
其實易少典不想這樣神經質、沒事瞎緊張,但眼前的人無故消失,沒來由的鬧失蹤,而且一鬧就是長達半個多月的時間。
雖然人最後是回來了……方式一樣的神出鬼沒!
說到這個,易少典真有點無力。
就在他為這個小老弟的人間蒸發煩惱得快要得圓形禿的時候,他大爺沒預警的就開了家門,對他視而不見、悶不吭聲的就這樣直直、直直走了進來,讓他差點以為看見鬼。
畢竟民間傳說中,那種因為意外或其他原因而死在外頭的人,頭七的那天靈魂就會回到家裡來喊冤什麼的。
這種傳聞之多,只要站在馬路口大喊一問,鐵定就有十個、八個人可以告訴你,什麼學長的爺爺,朋友的奶奶、同學的表姊的姨婆或是哪個誰誰誰,在頭七的當天是這樣又那樣,接著如何又如何。
就因為這種頭七的民間傳說太多了,加上這小老弟鬧失蹤時,行蹤成謎、生死未卜,偏偏進家門時又一副旁若無人的死樣。
這實在不能怪他一時誤會,當場沒用的抖了好幾下。
當然,能讓易少典到現在都還如此傷神,就知道問題不僅於他的失蹤與神秘歸來。
不說什麼,眼下就是很好的一例!
從當年他帶著這小老弟以「雲深」這名字出道,至今十二年過去,可是這位外人眼中的天王巨星,是從來!一次也沒有!在工作之後,私底下還花時間跟精神去看自己的任何作品。
但瞧瞧他現在看到什麼?
這個從不看自己作品的人,不但反常的在看,連著三天的在看,所挑的片竟然還一部部都是最狗血、芭樂的作品,然後一個人看得眉頭深鎖。
這……
對著行為古怪的他,易少典真的很想問問,他前陣子鬧失蹤時,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
「易哥。」安靜了三天的人忽然開口。
「欸。」一臉熱絡,趕緊奔到面前待命。
「問你喔……」
「好,讓你問。」
「……」沉默,說有問題要問的那個人,一雙帶著貴族般憂鬱氣息的深邃烏瞳閃過一抹豫色。
「沒關係,你問,有什麼問題就問。」易少典幾乎是要懇求他問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