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馮迪文明白的點了下頭,按她的指示致電雷佑樺,一如她所言,雷佑樺連原因也沒問,便答應她的要求。
馮迪文掛了電話後問:「你打算去哪?」
「不用管我。我麻煩你太久了,剛才害你也被記者圍堵,對不起。」因為她的關係,連累了他,她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這可是有算在薪水的。」他說笑,隨即正色地說:「你的胃一定要好好休養,不然好不了。」
「我知道,所以你這段時間要按時吃藥、檢查。你放心吧,其他的事情我來。對自己好是應該的。」從此,她不會再將古昊書放在心上,心情也不會隨著他的言行而有任何起伏。
從今以後,她的心,將由她自己掌管。
古昊書徹夜無眠,本以為自己很期待早上的好戲,可是當事情如他所願地進行,胸口卻沉重得很,心窩被一股無力挽回的頹喪感佔領。
每當他合上眼,她呆若木雞的姿態便會浮現眼前,刺痛他兩眼,就連心臟也隱隱作痛。
難道他回敬她是錯的嗎?
這個問題糾纏他整晚,始終理不出答案。
整個上午,他一遍又一遍看著特別新聞報導,鏡頭下的雷佑嘉除了臉色蒼白了點,還是美艷得很,彷彿不被昨晚發生的事影響心情。對於她口口聲聲說自己跟馮迪文只是朋友,他感到憤怒。連照片都拍到了,她竟然睜眼說瞎話?是不是要被人捉姦在床,她才願意承認?
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他移動滑鼠,又看了一遍她寥寥幾句的回應,垂落身側的大手緊握成拳。
這是他想要的結果,終於逼得她主動解除婚約,為什麼他會覺得不甘心?因為她可以名正言順地跟別人出雙入對?再也不用顧慮別人的眼光,他們很快便會……結婚?她在利用他六年以後,還能跟別人恩愛到白頭?
可惡!他在心底咒罵了聲,覺得胸口正被什麼啃蝕,想到她竟無保留地在別人身下綻放獨有的美麗,她水嫩的唇瓣被肆意品嚐,混雜憤恨、不甘、嫉妒的情緒支配了他的思緒,讓他不由自主地在偌大的辦公室內來回踱步。
一切都超乎他的預想,她應該受不了記者的窮追猛打,而他應該因為看見她的狼狽而感到高興……所有的應該都沒有出現,湧現心頭的只有濃濃的難過。
為了擺脫此刻的無力感,他迅即站起來,憤然打開了門,恰好秘書正準備敲門。
「什麼事?」他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語氣有多麼陰森。
「呃……」秘書明顯被嚇到了,幾秒後才道:「外、外面有很多記者,他們已經等了半天,想問古先生對雷小姐的言論的看法。」
秘書硬著頭皮說。「我請你們來做什麼的?難道每一件事我都得親自回應嗎?」古昊書嘲笑。
「平、平常關於你的事,記者們會問雷小姐,她都會打發大部分的記者。」秘書小聲地回應。雷佑嘉在的話,那些記者哪可能將他們旭華包圍得水洩不通。
他當然知道這些!
雷佑嘉一直儼如他的代言人,擅自為他想理由、找借口,逼著他不得不跟著她的說法接下去。秘書的說法變相告訴他,因為有雷佑嘉在,他不必傷腦筋應付記者的咄咄逼人。
古昊書氣得拂袖而去,進入直達停車場的電梯,駕著車往萬鈞銀行駛去。輕鬆避開了記者的耳目,他很快便來到雷佑嘉的辦公室,卻被告知她請了假。
「你說什麼?」她竟然一走了之?
「雷小姐請了假。」職員好脾氣的重複。
「雷佑樺在哪?」他咬牙。
這兩兄妹一定覺得這場戲很好看吧?明明是他一手促成,現在他反而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局面,憑什麼雷佑嘉可以置身事外?
她現在跟馮迪文在一起嗎?不知怎地,腦海剎那間浮現兩人纏綿的畫面,怒火瞬間在心坎燃燒起來,理智陡地斷裂了。
「古先生,你沒有預約,雷總沒有時間見你。」
沒有理會職員的阻止,他迅速往雷佑樺的辦公室走去。
雷佑樺的秘書見到他出現,正要攔下他,他已快一步推開了兩扇大門。「雷總,對不起……」秘書低頭,為自己攔人不力道歉。
聞聲而抬頭的雷佑樺看見是他,並沒有多說什麼,讓秘書關上門後才道:「古先生,請問有什麼貴幹?」
「雷佑嘉在哪?」古昊書語氣不佳。
「我不知道。」有別於他的氣急敗壞,雷佑樺平靜地開始辦公。
「你會不知道?」古昊書明顯地不相信。「你可是她的孿生哥哥,現在她弄出了這麼大的醜聞,竟然一走了之,留下來的爛攤子是不是由你負責?」
本來,在他的預期之中,雷佑嘉應該承受更多的責難,她該在眾多的鏡頭下被揭穿其可憎的面目,她的醜態將會被公諸於世!
怎麼……她可以如此平靜地說出他們從今以後一點關係也沒有?
這個想法如同石子般於胸坎濺起了漣漪,彷彿揭示他壓根兒不希望跟她劃清界線,否則他怎麼會猶疑,還為她受傷的神情……心痛。
心臟像是回應他似的,驀地抽 動起來,在一收一放間滋生了痛楚。
「你確定這個所謂的爛攤子是她造成的嗎?」雷佑樺自文件中抬頭。「據我瞭解,好像是有人將一些照片送給所有媒體。」
「要不是她丟人現眼,會有後續發展嗎?」古昊書冷笑,他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總之,我要知道她在哪。是不是跟馮迪文在一起?」
「我說了不知道,你問我一千次、一萬次都不會有答案。」雷佑樺道。
「雷佑樺,你別忘了要不是有我幫忙,萬鈞銀行會這麼快在業界站穩陣腳?你們兄妹從我身上得到那麼多好處,現在是過河拆橋?」古昊書皮笑肉不笑地問。
她視他為墊腳石,以清純可人擄奪他的心,他的報復及得上她的存心欺騙嗎?而且她還利用他的寵縱得到想要的好處,事成以後一腳踢開他,從不將他放在心上!
他越是想令她難堪,越是顯示出他有多在乎她,偏偏,他一直也沒有得到過。
「別說得好像只有我們拿到好處。」雷佑樺的聲音陡地變冷。「旭華這幾年跟我們貸款,利率都明顯偏低,你不會以為這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吧?我們也得跟董事會交代的。尤其近一兩年,歐洲市場陸續出現債務危機,旭華有不少生意夥伴都是來自歐洲,所以生意也受了不少影響。在這樣的條件下,你認為貸款利率還可以那麼低嗎?每次佑嘉都得絞盡腦汁為你說項,拚命說服董事會批准旭華的貸款,而為了彌補銀行的損失,她四處開拓新的市場,難道這不算是互惠互利?」
古昊書心一凜,她的確越來越瘦,單薄得只要風大一點便能將她吹走……眸光一轉,語氣中的冰冷褪去了一點,「就算這樣又如何?她大概是想藉機減輕內疚。」
他永遠忘不了那晚發生的一切,她的溫柔單純是裝出來的,在他對她細心呵護的同時,她只是在利用他!他生平首次那般全心全意對待別人,換來的是徹頭徹尾的欺騙,教他如何接受!
他所謂的傷害,根本傷不了她半分,反倒是他的心,早已是傷痕纍纍。
「不是我們,是我才對。」雷佑樺冷笑。「佑嘉這六年都在生我的氣,因為當年她也是被設計的對象。」
聞言,古昊書難得地愣住了。
「不單你被設計了,佑嘉也是我的算計目標。為了得到旭華當後台,我連自己的孿生妹妹也一併算計,所以她氣了我足足六年。」雷佑樺道。
當年,為了撐住銀行,他必須找到個後台,在得知妹妹正跟古昊書交往後,他不惜拿她作賭注,成功藉著旭華讓銀行的業務重新上軌道。
卻不知他的算計,會換來妹妹一身的傷痕纍纍。
雷佑樺的話像一枚炸彈,將游多年來的認知炸成碎片!
「你說什麼?!」古昊書的反問。
如果雷佑嘉並沒有一道算計他,為什麼她從來都不解釋……不,她有,只是他一直不願相信,認定她夥同雷佑樺陷害了他,六年來一直以敵對的心態對待她,對她冷嘲熱諷,甚至將對她不利的照片交給媒體。
即使,他同樣感到痛苦!
「既然你一直都不喜歡與她有婚約,現在不是求仁得仁嗎?再一陣子,媒體便不會追訪,你現在不管他們就行了。」雷佑樺重新投入工作,不再理會他。
古昊書想追問雷佑嘉的下落,腦海卻是一片空白,他只想起六年前跟雷佑嘉相處的點滴。
那時的天真爛漫真的可以裝出來嗎?她凝望他時的火熱眼神也是虛偽的嗎?只是後來她的眼神慢慢地摻雜了晦澀,當初火熱的情感慢慢地冷卻了,最後……就像是迎合他的說法,她只強調兩人的婚約,讓他更是氣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