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愛上他,偏偏又不小心愛上。
常沁忿忿推開他的手,氣他,也氣自己。
在他一次又一次挑弄調情的相處模式下,她知道自己是愛上他了。
更在昨天見到那個女人時,她就認真想過自己的心意,只是她無法接受自己愛上他的事實而已。
如今連展紹頎都敢這麼有自信的說她愛上他,那她還有什麼好隱瞞的?
「常沁……」
「你說得對,你敬我這杯酒的理由真是再正當不過。」好氣餒的告白。
常沁率性舉杯頭一仰,堅強且豪氣的飲下第三杯。
「非要我只愛你一個,你才肯跟我在一起?」展紹頎竟然躊躇了……他劈腿劈慣了,要他斷絕跟外頭所有的女人來往,只跟她一對一交往然後對她從一而終,這根本是他完全沒把握做得到的事。
但他是那麼想要常沁……真的很想要。除了她的美,他也喜歡她那種與他如出一轍的執拗性格。
「唯一,我只當唯一,否則寧可不要。」常沁鄭重表明立場,隨後甜甜笑了開,並主動為兩隻空酒杯注滿酒液。
「小沁……」
「我敬你!」常沁舉杯邀他。
「敬、敬我什麼?」換展紹頎陷入呆愣。
「敬你開始考慮只愛我一個。」
「我才沒有……」展紹頎否認,但在她的凝望之下,他願意為彼此留下退路,於是他暫時接受她敬酒的理由。「乾杯!」
幹完那杯酒,展紹頎突地感覺腦中一陣暈眩和昏茫,眼冒金星。
先前他在喻韜家喝了不少紅酒再加上現在四杯威士忌,他強烈懷疑自己已經喝醉……
就在展紹頎懷疑自己喝醉的下一秒,他微晃的身體猝不及防地往常沁一撲!一個大男人就這麼軟趴趴掛在常沁纖細的身上。
常沁驚呼一聲,負重的嬌秀身軀踉蹌退了幾步,不樂見他跌倒,她仍努力托住高大沉重的他。
「你這麼快就倒了喔?我還想再敬你兩杯耶,一人敬三次才公平,不是嗎?」
常沁撐著他的重量,在他耳邊輕聲喃語,臉上則漾起了無力又無奈的笑。
是否有那麼一天,她身上的這個男人……會跑來告訴她,他決定只愛她一個、從此只屬於她?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是吧?
常沁拖著他,吃力地挪動步伐,原本想將他拋甩到床上,不料他雙手攀得她太緊,最後兩人雙雙跌在床上,俯衝的力量極大,她差點沒把他壓死!
展紹頎在常沁身下痛苦的呻吟了一聲,常沁撐起身子垂首望著他的俊顏,覺得好好笑。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仔細看著他,卻是在他酪酊大醉的情況下,而非兩情絕絡眼中只有彼此時。
她替他抽出那條早被他鬆脫的領帶,然後安靜的下床來,獨自端起酒杯舉向昏睡的他。
「我再敬你……快點覺悟只愛我一個人吧!」
又倒了一杯。
「敬你……」不知敬什麼,最後只好隨便想出一句。「敬你醉掛愉快!」
常沁大笑起來,覺得用敬他醉掛愉快來為這場酒戰做結束,還算精彩。
明天,這個男人就不會在她的床上了。
他仍是只流連花叢,打死不退的色狼;而她,是個在愛情中只願當唯一、不肯當之一的頑固女人。
兩人各自的愛情原則:永遠不會有交集。
第七章
展紹頎一覺到天亮,當他睜開宿醉迷茫的雙眼看見不是屬於自己臥房的天花板時,一時之間還搞不清楚怎麼一回事。
他平躺在床上,張開雙臂摸索著床鋪,意外攬到一具溫暖的柔軟軀體……
昨夜床伴為誰?茱兒?還是裘莉?
轉頭一瞧……赫然發現竟是常沁?!
他昨晚有對她怎樣嗎?怎麼他都沒什麼感覺?
坐起身來低頭審視自己,襯衫長褲都還好好的穿在身上,他翻開被子看見常沁棉厚的睡衣褲也沒離身,難道兩人同床共枕一夜,竟然只是蓋棉被純昏睡……足見他已醉得連獸性都沉睡,否則常沁怎可能安然而退?
扼腕呀!
他酒量明明很好的,怎地常沁沒醉,倒是他先掛了,虛度良辰真是該死。
愈想愈不甘心,別人上演的是酒醉失身火熱難耐的戲碼,他卻莫名其妙在色狼之夜當起君子來,這不行,此非展紹頎一貫作風,他要平反!
他忿恨地一咬牙,一顆一顆解開自己襯衫鈕扣,決定接續昨夜沒完成的下半場好戲。
赤裸的上身因慾火焚燒而不覺空氣中的寒冷,大掌略嫌粗暴地將側身蜷縮著的常沁一翻,人已壓在她上面。
常沁被震醒,眼一睜開,駭然接觸到展紹頎著火的眼,心中的驚慌瞬間蓋過惺忪睡意,沉重的壓力更使她感覺呼吸困難。
「你幹什麼?!」
隨著自己驚呼,常沁才想起昨夜她因縮在沙發上睡得很不舒服,便帶著豁出去的心情跑上床來睡,想說只要自己比他更早起就沒事了,可這下睡得太深沉,展紹頎竟比她先醒來,讓她措手不及!
「昨晚我喝醉了,所以沒對你怎樣,現在我醒了,來吧……」
「來?來什麼鬼呀?!」常沁出手推他的胸膛,可手心裡傳來一陣溫熱感,她這才驚覺他赤裸著上半身,結實而性感的胸膛似正狂野的對她發出邀約,等待她來溫存。
「常沁……」
「不要過來!」她僵著身子,雙手抵住他的肩頭阻止他靠近,並撇開臉閉上雙眼,從頭到腳只剩一張嘴在動。
「你幹嘛不穿衣服還壓著我?快走開!」
「又叫我走開?」
「當然!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做不到就別來找我!」
「我也說過我做不到!」展紹頎陰森著臉,低聲道:「但是我喜歡你,卻是事實。」
「你自己去衡量,我不管。」
「好,強摘的瓜不甜,除非你願意,否則我以後不碰你了。」展紹頎色歸色,卻向來是願者上鉤,常沁既然能一再拒絕他的誘惑,就表示她真的不以情慾當道。
她要他的感情,但在他沒考慮清楚之前,他不適合許下承諾,因此他該克制自己的行為,免得傷了她……
免得傷了她?
在男歡女愛的領域裡,他從沒思索過因自己的濫情而可能傷害到誰的問題,這次,常沁卻踩踏了他未曾開啟過的柔情角落,這意味著什麼?
「那……你可以走開了嗎?」
「可以。」展紹頎下床來重新穿上衣服,一面踱至窗口,望著窗外黎明之色,他憂鬱的神情卻漸濃……
怎麼才剛下過決心,卻在離開她柔軟的身體時,難捨之感就狠狠襲上他心口?
從來不曾這樣的!
「我今天休假所以想多睡一點,你走時請幫我把門關好。」常沁將被子裹得緊緊的,故作絕情背過他去。
「想多睡一點你幹嘛急著趕我走?我也想多睡一點呀!」展紹頎猛一回頭,氣怒的衝著她吼,並大步跨回床邊躺回去。「什麼都不做沒關係,我們就躺在同張床上多睡一點。」
「你怎麼這樣啦?」常沁被他打敗!說要走的人還不幹不脆,要人嘛!
「睡覺睡覺!不睡的人就是想親熱,我樂於奉陪。」
「你——」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他的床就在樓下,幹嘛硬要來跟她擠……都已經擠一夜了還不夠嗎?
算了!講不聽的男人,她也懶得多費唇舌,再度翻身背對著他,不再回嘴。
「你有沒有同情心?很冷耶,被子分我一點!」展紹頎粗裡粗氣地將她的被子拉了一大半過去,然後也有樣學樣翻過身去背對著她。
在同張棉被下,從沒有女人與展紹頎保持著如此巨大的距離,可他卻覺得他背後那片瘦小的背一直散發著令他難以抗拒的熱力,但在難以抗拒之下他卻又不肯隨意碰觸她,好似他一碰,兩人之間拌著絲絲甜蜜的寧靜就被破壞了。
好詭異,沒有擁吻,也沒有兩體交纏,但由內心甜起來就像整個人罩在蜜裡似的,竟讓他覺得比真槍實彈「上床」還更為可貴?
他充滿魅惑的氣息和體溫集中在常沁的知覺裡,她微顫地抓緊了僅剩三分之一的棉被,不因怕他伸出狼爪,而是怕自己在曖昧的此情此景,她會忽然得了失心瘋而拋下所有矜持,反撲上他去!
空氣裡飄著昨夜存留的淡淡酒香,常沁卻是醉在他的溫度裡。
背對背的兩個人,像一對因房事不順而鬥氣冷戰的老夫老妻,事實上,除了親吻過,他們什麼也沒做……
兩人此刻同在奇異氛圍裡,享受著各自以為是秘密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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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下班時間,直營店裡某個角落有兩個女人正高談闊論。
「就說她靠關係來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勝任這個工作嘛!瞧她光會對客人笑,那麼會笑怎不去賣笑呢?」笑臉迎人本是服務業的精神招牌,但在愛批評搬弄是非的同事小佳嘴裡,卻似乎成了淫蕩的象徵。
「哎,她有美色,副總又是個色胚,他替她安插工作也很理所當然,我們又能說什麼呢?」另一位同事附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