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將小廝手中的包袱拿了過來,笑容滿面的道:「你們是想要白銀,還是想要黃金呢?」
幾人眼前頓時一亮,心道,難道今天真要發大財了?
隔壁的蕭何瞪圓了雙眼。這兩個書生該不是嚇傻了吧?
只有白君然越看越有趣。他倒要看看這丫頭打算做什麼。
「黃金?白銀?我們都想要哇……」財神爺上門,豈有往外推的道理?
白衣公子沖幾人勾勾手指,笑道:「我這包袱可是花了大錢,用最堅固的銀絲線縫製而成,刀劍皆不可破。
「而且包袱的結也是請教過高人的,若解法不對,搞不好還會傷到手指。來來來,你們都圍過來,我解給你們看。」
幾個大漢不疑有他,一個個餓狼似的圍過來,就等著眼前出現真金白銀。
白衣少年細嫩手指輕巧的解著包袱結,當那繁瑣的結被打開之時,一陣白煙冒出,下一刻,便有人開始在地上打滾抓癢。
「哎喲喂呀,好癢!好癢啊……」
看到這一幕,店小二和客人們都目瞪口呆,剛剛還囂張的大漢,現在全部躺在地上滾來滾去。
旁邊的小廝嘿嘿一笑,站起身往為首的那個大漢身上踹了一腳,「誰讓你們有眼無珠,誰讓你們強取豪奪,看我不踩爛你們。」
白衣少年依舊保持著優雅自得的神態,慢條斯理的將包袱綁好,居高臨下的看著幾個直叫癢的大漢一眼。
「這癢癢粉的功效可是當今世上最厲害的,就算你們抓破皮也是止不了癢,只會更癢,唯一的解藥就是夜香,只要將夜香塗滿全身,很快就會見效的。」
眾人大概是癢得受不了,一聽有解藥,管是夜香還是臭水溝,全巴不得趕緊跳下去洗個痛快。
白衣少年笑咪咪的起身,轉過頭看了白君然一眼。
「外界都傳白君然白元帥是條真漢子,樂於助人、抱打不平,今日一見,原來不過爾爾。」說著,不理會白君然與蕭何詫異的眼神,召喚自家小廝道:「青兒,咱們走。」
當白君然率著幾個心腹抵達京城白府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晌午。
門前幾個家丁正在掃灑,管事白忠正在向幾個小丫鬟交代著什麼。
聽到馬蹄聲響,這位老管事本能的往院外望去。
就見一匹白色高頭大馬上,赫然乘著一個英姿颯爽的玄衣男子。
白忠當下一愣,反應過來時,忍不住大呼一聲,「天哪,少爺……是少爺回來了!」
白君然飛身躍下馬背,衝著迎來的老管事就是一笑,「忠叔,好久不見。」
白忠心情激動,趕忙吩咐旁邊呆怔著的小廝去通知老太君。
十年未歸,這白府較之從前更加雄偉壯觀。
院裡的丫鬟小廝大都是幾年前進府當差的,乍見這個傳說中的兵馬大元帥白君然,皆是一怔。
印象中能夠統領三軍的元帥,大都是滿臉落腮鬍、皮膚黝黑的粗漢子。
可眼前這個男子,雖然身材高壯,可那張臉卻顯得年輕而俊俏,墨色長髮在風中輕揚,健朗中更見幾分瀟灑。
難怪老太君時不時就要叨念這孫子一通。
果真是人中龍鳳。
跟白忠敘舊一陣,白君然便問起祖母的情況。「忠叔,太君真得了重病,臥床不起嗎?」
對方面色一僵,似有難言之隱,「這……少爺還是親自去瞧瞧吧。」
白君然也是個聰明之人,見白忠沒有解釋,便已猜出七、八分。「那我這幾個兄弟就先有勞忠叔照顧了。」
安頓好蕭何及幾個隨從,他快步如飛的奔向祖母的房間。
掀開晶瑩的珠簾,就見內室的床上,躺著一個七旬的老太太。
雖然頭髮已經花白,但臉色紅潤,英氣逼人。
傳說中,定國夫人年輕時武藝超群,連當時的武狀元也是她的手下敗將。
見到祖母氣色並不差,白君然擔憂了一路的心,終於放下。
踏進內室,撩起衣袍,對著老太君行了個跪拜大禮。
「奶奶,不孝孫兒給您請安了……」
他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響頭,一抬眼,見祖母正死死瞪著自己。
白君然不以為忤,膝行向前幾步,爬到祖母床前,「我說奶奶,孫子回來給您請安,您倒是說句話啊。」
白老太君繼續瞪他,待孫子爬得近了,一把擰住他的耳朵用力一扯,「你這個不孝的兔崽子,居然一走就是整整十年!這十年裡我找盡各種理由叫你回來,可你全給我當耳邊風,是不是要等我這把老骨頭入土為安了,你才肯回來見上一面?」
耳朵雖然被擰,白君然卻撒嬌討好的笑著,「您說的這是什麼話?奶奶您的身體一向健朗,別說十年,就算再過五十年,您還不是照樣生龍活虎的。」
還沒等白老太君答話,門簾再次被人撩起。
進來的是個妙齡少女,一身綠衣綠裙,頭上珠飾雖然簡單,卻樣樣華貴不凡。
「太君,要我說,您這孫子如此不孝,該賞他一頓枴杖才是。」
白老太君一聽這話,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剛剛還被白君然當成病弱患者的祖母,抄起一根龍頭枴杖,對著他的屁股便打了下去。
「這該死的不孝孫,太君我早想狠揍他一頓了。」
白君然直呼自己是個倒霉鬼,風塵僕僕的剛趕到家,就挨了太君一頓枴杖。
他雖然上竄下跳躲得不亦樂乎,更是納悶開口指使祖母揍人的那丫頭到底是誰?
剛剛只來得及瞧上一眼,白老太君的枴杖便招呼過來。
他雖然身手靈活,但想到祖母十年沒見著自己,心中定然有氣,若不給她揍上幾下消消氣,肯定會心有不甘的,便陪著對方過過招。
偌大的房裡,就見祖孫倆你來我往,你追我跑。
別看白老太君七十多歲了,可是老當益壯。
躲在旁邊看熱鬧的綠衣少女見白君然被揍了好幾下,忍不住捂著嘴偷笑。
好死不死她這個小動作,被飛來竄去的白君然逮個正著。
兩人四目相對,就見少女對他做了個大大的鬼臉,他心下一個失神,結結實實挨了白老太君一記枴杖,剛好打在他的屁股上。
「哎喲!我說奶奶,您還真捨得下手啊。」
白君然一下跳得老遠,揉著被狠揍一下的屁股,委屈得直皺眉。
見不遠處少女還在幸災樂禍,他氣不打一處來道:「這人誰呀?哪裡冒出來個膽敢多嘴的丫頭?」
仔細一瞧,才發現少女生得眉清目秀,嬌柔似水,就像畫裡走出來的仙女。
而且,還很……眼熟?!
「白元帥,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昨天咱們不是才見過面、交過手的嗎?」
「喔,你不就是……哎喲,奶奶,您幹麼又打人?」
「你這個兔崽子,別是連自己的媳婦都不認得了。」
「啥?我媳婦?您說她就是當年那個……被我拿癩蝦蟆嚇暈的奶娃娃?」
第2章(1)
「也就是說,在客棧時,你就已經認出我是誰了?」
當白君然知曉眼前這個容貌秀麗的少女,就是自己十年前娶進家門的童養媳墨蘭時,著實吃驚了好一會。
而更讓他不敢相信的是,小丫頭居然在客棧時就已得知他就是她的夫婿了。
幫著白老太君斟倒茶水,墨蘭回眸衝他微微一笑,就見她眉眼彎彎,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翹,臉如白玉,顏若春花。
一身綠色衣裳更襯出她姣美的面容。
得知兩人相遇的過程後,白老太君也露出滿臉的好奇,端起孫媳婦為自己泡好的茶水輕啜一口,便道:「蘭兒是如何得知這兔崽子身份的?」
白君然無奈看了祖母一眼。他現在可是掌管虎符的兵馬大元帥,可到了奶奶面前,就變成毫無地位的兔崽子了。
幸虧這一房裡只有他們三人,不然若是被軍中那些將士聽到這種稱呼,他這個大元帥還怎麼樹立威嚴。
泡完茶,墨蘭就手腳勤快的走到白老太君身後,伸出蔥白十指捏著對方的肩膀,而她的視線剛好與坐在白老太君對面的白君然對上。
「元帥此番回京,雖然行事十分低調,但要想猜出他的身份,倒也不難。」
白君然突然覺得這丫頭不但人長得水靈剔透,就連講話的聲音都如出谷黃鶯般美妙動聽。
可惜他自幼就對這種嬌滴滴的姑娘沒好感,總是害怕一個伺候不好,弄哭對方事小,萬一碰斷胳膊腿的,那可就難以收場了。
幫白老太君按摩的墨蘭,隱約從他的表情中看出幾分輕視。
她並不惱怒,盈盈一笑,盯著白君然道:「首先,元帥雖然沒穿盔甲,足上卻蹬著軍靴。」
他低頭一瞧,腳上踩著的靴子上,繡著一條五爪金龍。
「在我北麒,除了皇族之外,就只有軍中的最高統治者有資格穿這種繡著龍形圖案的官靴,另外……」
她似笑非笑的盯著對方的眼睛,「凡是帶兵打仗的將領,身上都有一股霸氣,元帥雖然講話有失水平,但眉宇間的神態,卻帶著一股不怒而威的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