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自己後,她對自己說:好啦,現在離開吧,沒什麼好談的,也不必說再見,回到天海哥和袁玥身邊去,忘掉這裡的一切!
可當她走出房門,來到扇形門前時卻發現,這裡的門被鎖上了。
「混球!無賴!」她為他的這番舉動讓她剛認識到的珍貴情感蒙塵而生氣,一邊罵著,一邊拉扯巨大的鐵鎖,捶打厚重的木板。可是緊閉的門扉文風不動,僅發出單調的悶響。回頭看看院子,除了滿院夕陽餘暉,紅花綠樹,沒有絲毫人跡,她只能忿忿不平地往院角的廚房走去。
廚房裡只有廠媽一個人在做麵條,一看到她便驚喜地說:「姑娘醒了,我正想做碗麵條給你送去呢!」
面對她親切的笑臉,袁咚咚克制苦脾氣,努力做出平靜的樣子說:「謝謝你,丁媽,別忙了,我不餓。」
丁媽看出她的怒氣,問道:「姑娘,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不,我不會生你的氣。」
可是丁媽並沒有因此安心,更加小心地問:「是生大少爺的氣嗎?」
袁咚咚沒有回答,只是走到後面的側門,卻發現那道門也從外面被鎖住了,而遠離地面的窗戶絕對不是逃生之路,於是她的怒氣再也無法隱忍。
「焦元廣呢?他不能把我鎖起來,我要離開!」她氣急敗壞地大喊。
丁媽急忙安撫她。「姑娘別急,大少爺不是想鎖住你,他只是想暫時留住你,等他忙完,會親自送你離開的。」
「騙人!這裡和院子裡的門都被鎖上了,你還幫他說話?他是個大騙子!」袁咚咚彷彿被困住的動物般用力的敲打著門扉。「開門,讓我離開!」
「姑娘,少爺並無惡意,你不要這樣……」見她如此,丁媽急忙拉著她,好言好語安撫她。
可是袁咚咚聽不進她的話,她的心裡充斥著被欺騙、被玩弄的羞辱感。
想想看,就在片刻前,她才剛確定了自己對他的感情,也相信他對自己是有感情的,可轉眼間卻發現,他對待自己的方式如同囚犯,她如何能不傷心失望?
就在她用腳踢門時,門從外面被拉開了。
「你在幹什麼?」焦元廣矗立在門口,滿臉驚訝地看著她,而他身後是寶兒和幾個護院男人。
見他居然表現得滿臉無辜,袁咚咚氣炸了,撲上去當場給了他一頓亂拳,並嘶聲罵道:「混蛋!你竟敢一面灌我迷魂湯,一面又把我當囚犯!」
焦元廣在最初的震驚後,用力抓住了她頗具威力的拳頭,對身邊想動手的護院和站在廚房內驚恐不安的丁媽說:「你們都離開,這裡的事我自會處理。」
說完,他將奮力扭動和咒罵不停的袁咚咚拉進廚房,用腳將門踢上。
被失望和憤怒控制的袁咚咚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在說什麼,也沒有看到所有人都離去,房門也已被關上,她只想向面前這個罪魁禍首興師問罪,宣洩心中的情緒。
「卑鄙小人,我早該知道你幹不出什麼好事!都怪我傻,居然相信你,讓你一次又一次地耍著玩,我……快放開我……」
她的咒罵和反抗最後都漸漸變成了粗重的喘息,因為焦元廣有力的雙臂緊緊地抱著她,讓她無法再對他揮舞拳頭,而她的扭動和反抗雖然演變成與他難分軒輊的角力,但最後,她的氣力用盡,除了『呼呼』地喘氣外,再也無力反抗。
「罵夠了?」他俯身注視著她水盈盈的眼眸,環繞在她身上的力量絲毫末減。
袁咚咚惱怒地盯著他,罵道:「你這個……」
「不可以!」他對她輕輕搖頭,眼裡有不容忽視的認真。「從今以後,你不可以再用『卑鄙小人』、『騙子』,或者其他話辱罵我。」
「你本來就……」
「我本來就不是!永遠也不是!」他的目光變得凌厲,沒有絲毫感情。
想到自己竟愚蠢地愛上這個無情無義的人,袁咚咚的眼睛紅了。「你說要我相信你,還說不會讓我失望,可是你不按合約行事,給我下藥、鎖住我,現在又像這樣抓著我,弄得我全身都痛,這不是卑鄙是什麼?不是騙子是什麼?」
他臉色微變,環著她的手臂略微放鬆,但語氣依然冷硬。「如果你答應不對我動手,我就放開你。」
她羞紅了臉,難為情地說:「我不是有意那樣,剛才是氣糊塗了。」
睡了幾乎一天,她精神早巳恢復,此刻因為羞澀,更顯明眸皓齒、嬌美秀麗,焦元廣看著觸手可及的嬌顏,心頭一陣熱潮翻湧,但他克制著,放開了她。
「給你下藥的原因我已經解釋過,那只是為了讓你好好休息,我可不想聽人說焦府害得好好的美姑娘去了幾天就沒了人形。」他的話讓袁咚咚的臉更紅了,她避開他的視線,等著他下面的解釋。
「我答應過的事絕不食言,在你睡覺時,我已經兌現了當初對你的承諾。如果你不信,可以讓寶兒給你看『芙蓉飯莊』在東大街的新租約。」
聽到這個,袁咚咚眼睛一亮。「你是說,你去找天海哥公開賠禮認錯了嗎?」
「沒錯,就是剛才,飯莊生意最好的時候。」她神采飛揚的雙目讓他覺得今天所有的忙碌和辛苦都很值得。
「是你親自傲的嗎?」她追問,難以相信他真的做了。
「當然。」他的目光轉柔。「我也把你這幾天的報酬給了他。」
「為什麼?」他溫柔的眼睛彷彿一泓蓄滿深情的泉水,而她正沉溺其中。
「因為他們比較需要錢。」
「不是——」聽到他誤會了她的問題,袁咚咚惡劣的心情改變了,但仍有點耿耿於懷。「我是問為何你要獨自去做那些事?為何不提早告訴我?不等我醒來一起去?為何要鎖住我?」
「這麼多的問題,你要我如何回答?」他的臉竟然紅了,讓袁咚咚不得不趨近他,確認自己所看到的。但是他避開她的目光,生硬地說:「我只是不想讓你沒有休息好就離開。」
「那我現在已經休息好了……」
「可是你和我部還沒吃飯,我在等你做飯。」他狡黠地一笑,臉上不自然的神情消失,而那個笑容立刻讓袁咚咚不安穩的心『怦怦』亂跳起來,她知道他在找借口迴避她的問題,卻不忍心讓他失望,便不再追問。
「好吧,我給你做。」她爽快地走到案桌前,將剛才丁媽揉好的面很快做成麵條,再準備了一點肉和菜端到灶前。
天已經開始黑了,焦元廣把餐桌和灶頭前的燈點上。
袁咚咚在他的注視下燒火取湯,動作俐落地做了一鍋三鮮面。吩咐道:「快去坐好,我可不想看到你再次燙傷自己。」
「喂,你看好了,我不是申兒、欣兒。」他不滿地提醒她。
「有時候你比他們還小孩子氣。」她將麵條盛入碗中端上桌,揶掄道。
「嗯,好味道!」聞到美食香,焦元廣顧不上跟她鬥嘴,嘗了一口後稱讚。
看他吃得高興,聽到他的讚美,袁咚咚心裡很高興,可是她並沒有忘記自己的問題還沒有獲得解答。「你還沒有告訴我,我什麼時候可以走?」
他沒有回答,只是專心地吃著。
知道他還想逃避問題,袁咚咚不放過他,追問道:「我明天可以回去嗎?」
「你不餓嗎?這麵條真的很好吃!」焦元廣一邊大口吃著,一邊示意她錯失品嚐美味佳餚的樂趣是多麼不理智的事情。
「不,我不餓。」心裡被許許多多陌生的情緒困擾著,她哪裡有食慾。可是見他始終不理睬自己的問題,袁咚咚心裡也漸漸有了氣,但想起離別在即,分手已經很難過,她無意讓心情更糟。於是她坐在他身邊,聽著他邊吃邊天南地北地說著美食趣聞,他知道的事情可真多,而他的言談幽默風趣,可惜這些往日最能吸引她的趣聞軼事,此刻都入不了她的耳。
他對她似有情,又似無情,讓她難以捉摸,而她對他卻已經情根難除,即便今夜離去,他的影子也會纏繞她一生。
想到走出這個大宅院後,自己將與他永無往來、形同陌路,她的心就會揪緊、發痛,不由怨恨起他來,因為這些都是他造成的!
可他卻彷彿沒有注意到她的失神,只是興致勃勃地說著他沒有結尾的故事。
「你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突然失控地打斷了他的話。
焦元廣猛地頓住話題,手中正夾起的一箸麵條停在半空中。「怎麼了?」他訝異地看著她。
「你別再裝傻!」袁咚咚對他猛皺眉。「從你搶走我的燕窩開始,我們就像誓不兩立的仇人,後來為了流水席,你屈尊求我,可我們都知道,我們根本就是兩看兩相厭的冤家。現在三天三夜的流水席結束了,賓客們離開了,按你的說法,你已經兌現了承諾,那麼我們之間的契約關係早就結束了,你應該讓我走,因為繼續這樣拖著根本解決不了問題,而且對我倆都沒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