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愛來這脂粉之地,不知道鳳七他對這個地方……是否也有愛好?」她喃喃說道。
才正胡思亂想著,隨意地抬起頭,竟然見到在最高一層樓的窗欄邊,一名男子正姿態慵懶地趴在欄上,一隻修長的手還垂掛在欄外,似乎是睡著了。
「拜託,睡成這樣子,跟我家的懶夫子有得比了,小心掉下來啊……」她仰著頭,不以為然地看著。
沒想到,那男子似是聽到她的聲音,動了一動,臉一偏,露出整張俊美的臉。
呃……那張俊臉,怎麼好眼熟啊……
她瞇起眼來,努力地想從夕陽的強烈逆光下瞧清那人的臉。
那人悠長的鳳眼緩緩張開來,往下一望,正好對上了她的視線。
俊美男子看到她,慵慵懶懶地笑了起來,甚至還抬起掛在欄外的那隻手,對她懶懶地搖了搖。
易均均張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鳳、鳳七?!」她幾乎尖叫出來。
要死了!他竟然上煙花酒樓?
可惡、可惡!氣死她了!
她怒氣沖沖地在大街上團團轉,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是要先直接跑回家去跟奶奶告狀退婚,還是先要個狠,衝進去把他揪出來當眾毒打一頓再說?
一抬頭,竟又看見他依然衝著她直笑,甚至還揮手要她進去「花雨樓」。
「我?進去?」她比比自己,又比了比「花雨樓」。
她、她是女孩子耶!能進這種地方嗎?
他似乎瞧透了她的疑慮和為難,含笑指了指她的衣服。
她低頭看了一下自己。
「對厚,我現在穿著男裝,進去應該不奇怪吧?」
想了一想,驚覺不對!
不管她穿男裝、女裝,進去抓奸絕對是光明正大的,所以這個時候應該心虛的人是鳳七,又不是她!
他被抓包都這麼悠哉、悠哉了,她還怕自己身份不合宜啊?
可惜,今天忘了把夏兒一塊兒撈出來陪她壯瞻。
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正要一股作氣、一頭撞進「花雨樓」去揪人時,門口剛好走出一名嫻靜婉約的美麗女子,直直迎向她。
「請問是均均姑娘嗎?您好,我是別芝,我家主人派我出來請您進去坐坐。」別芝溫婉地對她笑道。
「呃……謝謝你,別芝姑娘,不過我不認識你家主人,我要找的是其他人。」說話的人溫溫柔柔的,幾乎快要掐出水來了,讓她也不自覺地放柔嗓音,別彆扭扭地說道。
唉,這個叫別芝的姑娘根本什麼也沒做,只是對她說了幾句話,就害她骨頭都快酥了,難怪男人都愛來這地方。
「你是來找鳳……咳,鳳先生的吧?」
「是啊。」她愣愣地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怎麼覺得這個叫別芝的姑娘講到鳳七的名字時,好像被口水嗆了一下,又好像是差點笑出聲來,彷彿他的名字很難說出口似的?
「那就對了。均均姑娘這邊走。」別芝只是對她一笑,站在大門迎進她。
易均均左右看看,發現有些路人正在看著她。
她不好意思地紅了臉,低咳了幾聲,假裝自己是堂堂男子漢,硬著頭皮走進「花雨樓」。
別芝帶她來到樓上某一扇門前,輕輕敲了幾聲。「閣……咳,鳳先生,均均姑娘到了。」
門扇緩緩打開,是另一名模樣可愛嬌小的女孩,一見到易均均,就衝著她直笑,圓圓的大眼對著她猛瞧。
這名可愛姑娘的探索視線,還有剛剛別芝姑娘不著痕跡的打量眼光,對她雖然都沒什麼惡意,但她就是覺得不自在。
「紊兒,這麼好奇做什麼?別擋著,讓均均進來。」何鳳棲慵懶的嗓音在內室揚起。
「是!均均小姐請進。」叫紊兒的姑娘嘻嘻一笑,靈巧地退到門邊。
在她走進去後,紊兒乖乖地退出房外,還體貼地將門扇關上。
一連兩個美麗的姑娘,親親熱熱地出現在他身邊,她心中的醋桶忽然打翻了一大半,心頭酸澀極了,很不是滋味。
「你怎麼會來這裡?」他維持著他的老習慣——看到軟榻就躺,正安適地斜倚在靠欄邊的臥榻上,表情也是一副懶懶的。
「哼!我還想問你怎麼會來這裡呢?你不是說要回去準備婚禮嗎?為什麼會跑來……跑來……」說到後面,她的嗓音梗了一下。
「我有友人就在『花雨樓』裡,他們與我之間情分深厚,如同親人,我要成婚了,自然要來這裡告知他們一聲。」他笑著瞧了她一眼。
「是嗎?」她懷疑地說道。
忽然,門上又剝啄幾聲,接著,一道嬌嫩的嗓音在門外揚起——
「閣……咳,鳳先生,緹兒送茶點來了!」
「進來。」
這一次,進來的是一位容貌明麗動人,但卻挺著圓肚子的女孩,手上端著一盤色香味俱全的各色小點及一壺茶。
同樣地,這個叫緹兒的女孩兒,一進門也是毫不客氣地打量著她,然後熱情地對她笑了一笑。
「均均姑娘,這是我親手做的茶點,請您嘗嘗。」緹兒將盤子放到桌上,布好碟、筷,並倒好茶,端了一杯送到她面前。
「呃……謝謝。」她接過茶,瞄到先前那兩個女孩還待在門外,正好奇地對她探頭探腦。
她強烈地感覺到自己不斷地被人評頭論足,非常的不自在。
接著,就見這位緹兒姑娘恭敬地也端了一杯茶,給依然斜倚在欄臥上不肯起身的鳳七,而鳳七很自然地接過茶,好像非常習慣她的侍候似的。
「嗯,真好喝,緹兒的手藝真好。如果你磨蹭夠了,就先出去吧,順便把門外那兩個小傢伙一起趕走。」喝了一口茶後,何鳳棲對她抬抬眉毛。
緹兒嬌笑一聲,對他視破她的心機完全不以為意,抱著托盤,聽話地退出房門外,門扇再度關上。
「三個姑娘?原來你享的還不止是齊人之福啊!」她冷哼一聲,話語很酸。
「芝兒、紊兒和緹兒是我從小收養的孤兒,今年過年的時候,我才剛把她們嫁出去呢。」何鳳棲嗅到了濃濃的醋味,喝了一口茶,有些好笑地解釋道。
「你收養的孤兒?」她愣了一下。
「我沒有家人,身邊最親近的,就是她們三個。她們所嫁的夫君,也是我的好兄弟。而芝兒的丈夫,正是掌管這間酒樓的管理者。」
「所以……你真的是來找朋友的?」
「是啊。她們會對你感到好奇,也是因為聽了我要成親的消息,你別對她們的舉動太過介意。」他笑著點點頭。
「原來如此。我誤會你了,抱歉。」她不好意思地說道。想到剛剛還將她們想成是花樓裡的姑娘,她就更覺得不好意思了。
他喜歡她為了他而吃醋,因為那表示她在乎他。笑著對她招招手,要她過來身邊。
易均均起身來到他的身畔,他挪了一個位子要她坐下。
她半倚著他坐下來,和他一同遠眺樓下的市井風光。
「哇,好漂亮!」看著天邊像個紅色大圓盤的夕陽,感受到開始透著涼意的微風,她興奮地低呼著。
他一手攬住她的肩,一手輕輕執起她的下巴,自然而然地低頭吻了吻她的唇。
「欸,等一下!下面的人看到了,會以為我們兩個大男人不清不白的!」她慌張地推開他,低頭趕快瞄一下有沒有人在偷看。
他聽了之後只是笑。雖然自己不介意,但怕她臉皮薄,還是寵溺地拉著她進入室內另一張軟榻上。
「笑什麼?我有改裝,不怕人家認出來,但你就不怕走在路上被人指指點點嗎?」她不服氣地拉拉他的頭髮。
「難道沒人跟你說過嗎?你穿男裝時,根本不會有人認為你是男的,反而會覺得你的模樣嬌俏可愛極了,讓人想要一口吞下去……」他在她耳邊輕聲調笑道,然後張口含住嬌軟的小小耳垂,身體力行著他所說的話。
「是嗎?原來夏兒真沒騙我,難怪都沒有人會叫我一聲公子——呀!」她的身子忽地麻了一下,她驚嚇地捂著自己的耳垂瞪著他。
「你對我做了什麼?」剛剛的感覺……好怪喔……
「只是親你而已,我們常這樣,不是嗎?」他狀似無辜地眨眨眼。
「但……麻麻的耶……」她張著圓圓的眼,還是捂著耳朵,表情既迷惑又好奇,說不上剛才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是嗎?你似乎很敏感啊……唔……不如咱們再來試試其他地方,看看是不是也一樣的敏感?」他拉下她的手,瞧著她發紅的耳垂,顯得躍躍欲試,很有興趣。
「咦?試這個做什麼?」她現在是個很有求知慾的上進乖寶寶。
「幫助你更加認識自己啊!」他說得冠冕堂皇。
「認識自己?那幹麼由你來試啊?我自己來就好了呀!」她皺起眉,覺得有種羊入虎口的威脅感。
「唔,因為靠自己是試不出來的,所以由我來試比較準確。而且,我們也快成婚了,這樣做還可以順便增進夫妻情趣。」他一本正經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