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繡球砸中他的那一刻開始,她的命運就已跟他牢牢糾纏在一起,她最好趁早覺悟。即便她心中有人,也休想他會放手!
☆☆☆☆☆☆☆☆☆☆ ☆☆☆☆☆☆☆☆☆☆
「唉!」
一聲淺淺的幽歎自房內飄出。
大葉、小葉對視一眼,大葉聳肩,「第一百八十三聲了。」
小葉同情的朝內室看了一眼,「小姐快煩死了。」
「明天就是出閣之日了。」
兩個丫鬟再對看一眼,無聲的笑了。
她們很看好這門親事,逍遙王年輕英俊,才名遠播。論門當論戶對,兩家都算匹配。
就只有她們家小姐,到現在還在想著怎麼把逍遙王給甩掉。
屋內,趴在床上看著妝台上那襲刺眼嫁衣的葛飛花一臉鬱悶,雙手無意識地扯著身下的床單,眉頭打成死結。
天底下最鬱悶的事莫過於此,她竟然要穿著「織錦坊」的嫁衣出閣!
越想越氣,她下床赤腳衝到妝台前,抓起嫁衣,推開窗戶才想扔出去——
「你我果真心有靈犀啊,我才剛到窗外,小姐便開窗歡迎我。」
是葉閒卿!過度吃驚的葛飛花只能呆呆地看著他從窗外一躍而入。
這裡是她的繡閣,而且這裡是二樓耶!
「怎麼,現在就想穿上嫁衣啊。」他一臉調侃地看著她。
她終於回過神來,「你怎麼會在窗外?」
「好問題,」葉閒卿認真的點頭附和,「本王只是好奇罷了。」
「好奇?」
「一個官府千金的繡樓,怎麼會讓一些江湖人士煞費苦心地想摸進來呢?」直盯著她,他沒有錯過她眸中一閃而逝的訝異。
下意識抓緊手中的嫁衣,葛飛花心虛的不敢看他的眼睛,「你在說什麼?現在摸進來的人是你,不是嗎?」難道「他」派人來了?
「嫁衣滿意嗎?」
聽到這話,恨上心頭,她揚手就要把嫁衣扔出去,不料一隻大手快速的按住她的手。
「就算不滿意也不要扔嘛。」從她手中取過嫁衣,看了看,「織錦坊的嫁衣向來千金難求,你究竟哪裡不滿意?」
就因為是織錦坊她才恨的,為什麼偏偏是織錦坊的東西?
「這嫁衣從裁剪到縫製到繡花可是織錦坊老闆親手做的,據聞坊主一年只做兩件嫁衣,想穿這件衣服出嫁的姑娘可是擠破了頭呢。」
葛飛花繃著臉,慢慢在心中做了一個決定。
「本王的新娘似乎很不高興喔。」他像才發現這事實般,露出一副吃驚的口吻。
「你明知道那繡球是要打你,不是要給你的。」明明是凶器,卻成了訂情物,越想越嘔。
「重要的是它讓我娶到了你。」他不在意地笑了。
「其實你未必真心想娶我,你只不過是想藉機堵皇上的口罷了。」她直指癥結所在。
葉閒卿微揚眉,「你想說什麼?」
「你只是需要一個妻子,而這個妻子不一定非得是我不可。」心微微泛疼,事實總是這般殘酷、傷人。
「哦?你的意思是?」他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你娶的會是葛府千金,但不一定是我。」她直直望入他眼中,期待他的答案。
葉閒卿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她,很明顯,她不想嫁他。今天更直接挑明明天要嫁的不會是她,夠坦白,只是她的坦白在他的心頭點著了一把火,而且越燒越旺。
「你要解脫,我給你解脫;而我要自由,你是否能給我?」心若已無法自由,那她便要身體上的自由。
「自由?」他細細咀嚼這兩個字。
「嫁人關係著女人一生的幸福,對男人卻未必如此。」與其當深閨怨婦,她寧可帶著滿心的思念雲遊四海。
「或許這世間的男子大多如此,但——」他俯身壓向她,她只能被動地向後退,直到背抵妝台,無路可退。
他的氣息撲在她的臉上,撥動她的心弦,讓她一時無法直視他的目光,只能無措地移開。
「世上癡心男子也並不少見。」
聞言,葛飛花嘲弄地笑了。「你我是因相愛而成親的嗎?」
他因她的話而瞇起眼,她這般抗拒嫁他,是因為心有所屬嗎?跟這幾日試圖夜探繡閣的人有關嗎?
「你已心有所屬?」話問出口,他的心也隨即高高懸起。
一抹嫣紅襲上她如玉的面頰,不自在地別開眼,「關你什麼事?」
「沒有哪個男人會希望自己的妻子心中有著另一個男人。」聲音中透出一股寒意。
「如果彼此相愛就不會有這個問題不是嗎?」她勇敢面對他的挑釁。
他伸手撫上她的眉,「我實在很好奇,葛大人究竟是如何教導出這樣的你,讓我不忍放手,若錯過了你,只怕我會遺憾終生。」
只是想到她心中另有所愛,就讓他情緒失控,既然繡球砸中了他,是錯也罷,命中注定也罷,她便只能屬於他。
「娶了我,你說不定會後悔一生。」若她逃不開、避不了,絕不獨自情傷,是痛,就大家一起痛,這是她葛飛花的個性。
「何妨一試。」他摟住她的腰身,將她帶入懷中。
她想掙脫,卻發現徒勞無功,熱浪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她頓感手足無措起來。
「放手……」就算他們明日即將成親,他這般行為依然逾矩了。
他將頭湊到她耳畔,低聲笑問:「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呢?」她這羞赧無措的樣子,著實愉悅了他,讓原本陰暗的心情開始陽光普照了起來。
「放手!」不再怯懦。
果然,她還是適合生氣勃勃的表情。葉閒卿壞心地讓她更加貼近自己,透過薄薄的衣料感受到她過熱的體溫。
「小姐,有事嗎?」大葉的聲音自外傳來。
葛飛花頓時大驚失色。糟!她竟然忘記兩個丫鬟還守在外間。
這時狼爪終於鬆手。她吁口氣,「沒事。」
「待會兒小姐要沐浴嗎?」這是小葉的聲音。
「沐浴?」
「小姐,就算你忘了明天要出閣的事,我們也不敢忘啊。」
「你們兩個死丫頭,嫌我還不夠煩是不是?」
「那我們出去了。」
聽到兩個丫鬟低低的竊笑與離開的腳步,讓葛飛花又氣又無奈,她們果然是聽到他們的對話了。
「快放手。」
「口氣不能溫柔一點嗎?」
「不能。」
「不過——」他笑得有些詭異。
「什麼?」
「你的腰很細,發育也很好。」
葛飛花頓時變成大紅臉,抓過妝台上的梳子、頭飾花鈿就向他砸了過去。
「我很期待洞房那一刻的到來喔。」偏偏有人還嫌火燒得不夠旺,往上澆油。
「去死!」
在成親的前一天下午,葛府千金的閨房被砸得亂七八糟。
☆☆☆☆☆☆☆☆☆☆ ☆☆☆☆☆☆☆☆☆☆
天未亮,就被人從床上拉起,一直折騰到東方大白,葛飛花心中的不滿已經累積到臨爆點。
「呼,終於大功告成。」
兩個丫鬟加喜娘媒婆,終於心滿意足地放過了穿戴齊整的葛飛花。
看著銅鏡裡的自己,滿頭珠翠,濃妝艷抹的讓她很不能適應。
最令她不快的是,原本見錢眼開的林媒婆說什麼都不肯通融一下,堅持跟喜娘全程陪同她穿衣打扮,害她沒有機會作弊。
「小姐,不能擦。」一見主子有擦臉的舉動,大葉直接伸手阻止。「今天你是新娘,妝一定要濃。」
「很不舒服。」她真的很想擦掉,換成淡妝。
「就一天而已,小姐,你一定能忍過去的。」
「可我不想忍!」被逼嫁人已經很委屈了,她為什麼還要忍受這非人待遇?
「小姐,笑一笑,你今天出嫁,是喜事,不要這樣愁眉不展的,不吉利。」
「笑不出來。」她苦著一張臉。
「吉時到了,快給小姐蒙上蓋頭。」婆媒喳呼著。
葛飛花還來不及抱怨,四方蓋頭已經兜頭罩下。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新嫁娘的心情卻七上八下,亂作一團。
「女兒呀,到了夫家一定要謹守婦道,不要讓為父的擔心。」葛御史的聲音略帶哽咽。他的寶貝女兒從今天開始就要屬於另一個男人了,心酸啊。
「爹,我不要嫁!」情真意切,葛飛花緊抓住父親的手,「我不要嫁!」
「女兒啊……」
葛家父女頓時哭成一團。
「葛大人,好了好了,可別誤了時辰,葛小姐又不是嫁到遠處,王府離這裡很近的。」
「女兒,上轎吧。」葛御史馬上鬆手,催促著女兒。
「爹——」帶著哭腔的聲音霎時拔高。
一步三回頭的葛飛花終究還是被人扶出了葛府大門,上了花轎。
一路上喜樂不斷,讓坐在轎內的她更加心亂,手中的錦帕幾乎被她絞斷。
緊張、慌亂、無措,葛飛花根本不曉得自己是怎麼下花轎,怎麼拜的堂,一直等到被送入洞房,所有人都退下後,她才漸漸清醒過來。
完了!一切已成定局。
煩躁地站起身,伸手就要掀去頭上礙眼的蓋頭,卻聽到一個調侃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