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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裘夢

  他聞言笑道:「怎麼能說是不厚道呢?」

  「她本來是來找你的。」

  「好像是找你,順便看我。」癡迷了他七年的小女孩,竟然這樣輕易就改變目標,真是讓他跌破眼鏡啊。

  「但你卻讓她忘了原意,甚至還將她拐到了一條陰謀路上去。」

  「公主七歲那年第一次見到我,就發誓要嫁給我。」這也算另類的執念吧,以執念對執念,應該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才是,呵呵。

  「這就是皇上為你準備的新娘嗎?」

  「不是。」

  她卻就此打住,沒再追問。

  「你不再問了?」他反而忍不住。

  「若不是公主不合你的意,便是她另有心上人,當然,她不合你意應該是主要原因。」聰明如葛飛花,一眼就看穿。

  「娘子啊,有時我真懷疑你曾親眼目睹一切經過,否則為什麼你說起來總是這麼的清楚明白呢?」

  「事情原本就不複雜,是有些人把它變得複雜罷了。」忍不住睨他一眼,她沒那麼笨好不好。

  「這話聽起來似乎貶大於褒。」

  「有嗎?」裝傻功夫她可也是一流的。

  「何以見得一定是公主不合我意呢?」

  淡淡瞥了他一眼,她勾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因為妾身相信以王爺的智慧與心性,若真是喜歡那位公主,想必早已抱得佳人歸,公主的個人意願根本就不在王爺的考量之內。」

  「這次我確定是貶意。」他點頭道。

  「王爺會在乎嗎?」

  「本王說在乎你便不說了嗎?」

  「不會。」

  「所以,本王的意見對你而言也不重要。」語氣不自覺帶了點哀怨。

  「彼此彼此,當初王爺也沒顧慮到我的想法,不是嗎?」

  咳咳,翻舊帳的習慣真是不太好。

  「娘子,今天不是說要回娘家嗎?」趕緊轉移話題,以策安全。

  「是要走的,只是路過書房聽到一些有趣的事就緩下腳步。」

  「那我就不耽擱娘子的行程,娘子記得早去早回。」

  「你不跟著去嗎?」她頗是好奇。

  「不了,你總要顧一下我逍遙王爺在京城百姓中的形象。」

  她被他這句話逗得笑出聲,「那王爺就盡量維持形象吧,我回去了。」形象?他還有形象嗎?哈哈,真好笑。但比起從前人們對他歌功頌德的表象,她就愛這樣的他,讓她的生活永遠不會枯燥乏味。

  第九章

  葛府後花園,假山流水,曲徑通幽。

  站在小橋上,伸手在假山的洞穴內輕輕按了數下,一道暗門隨之開啟。

  在葛飛花的身影消失在暗門內不久,一道暗影立即飛離葛府。

  順著台階往下走,她在兩扇厚重的石門前停下,轉動門上的兩個鐵環,石門緩緩向兩邊移開。

  寬敞的地室,一盞長明燈懸掛在天花板上,四壁鑲嵌數顆夜明珠,映得一室明亮,絲毫不遜白日。

  堆滿帳簿的書架與織到一半的錦鍛,顯得有些不搭。

  目光掠過書架與織機,落在石室牆上的那幅美人圖。

  畫中人,美麗而端莊,眉目絹秀,身形竊窕,立於畫前的葛飛花與畫中之人面貌有些相似。

  「娘,今天是你的忌日,我來拜祭你。」

  她在畫像前下拜,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響頭,然後面泛淺笑,對著畫中人道:「爹一定來看過你了對不對?他的性子一點都沒變呢。」

  「爹身子健朗,只是依舊敗家,這都是被你慣出來的惡習。娘啊,當初你為什麼要這麼縱容他呢?要知道賺錢真的很辛苦……」

  柔媚聲在清冷的地室內緩緩飄散,竟讓地室漸漸變得溫馨。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輕柔卻飽含疼惜的聲音響起。

  「你要跟岳母大人話家常當然沒問題,但你能不能先起身?跪了半天,為夫的可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咦?」

  「怎麼,才分開一會就不認識自己的丈夫了?」太正經八百就不像他了。

  「你不是說不來的嗎?」

  「那是因為有人不肯明說今天是什麼重要的日子。」

  沉默的看了他片刻,她微笑,「王爺想要知道的秘密,即使將過程弄得複雜,也依然會知道。」

  「喔∼∼」他興味的揚眉。

  「你明知如果你跟我一道回來,我不會在這裡祭拜娘親,所以你故意說今日不來。」拐個彎就是要探得她的秘密。

  展開的摺扇輕輕闔上。「娘子說得頭頭是道。但那本王敢問娘子,這裡算得上是秘密嗎?」

  她從地上慢慢起身,因長跪而雙腳有些麻,腳下一個踉蹌。

  他立刻上前,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劍眉微微打結,「下次搬把椅子跟岳母敘家常吧。」她這樣自虐,他可是會心疼的。

  「其實,我剛才的話尚未講完。」

  「什麼?」

  「王爺依舊對我存有懷疑之心。」這才是實話。

  他被她看得有些心虛起來。他承認,他是懷疑,他怕她會罔顧他的擔憂而去跟那個任世清再次見面,怕會失去她,所以他只能讓影子護衛寸步不離跟著她。

  「王爺。」她的聲音不禁低落起來。

  蕭閒卿不知該如何替自己辯解,他明知她痛恨他的不信任,可在這件事上,他寧可她痛恨自己也無法瀟灑地毫不介意,畢竟那男人陪她一起走過了五年歲月。

  對,他就是嫉妒、吃味,誰規定人娶到手,得到身子和心,擔憂就不存在?他的妻子是如此的才貌雙全,如此的讓人覬覦,任何一個正常男人都會擔憂才是。

  「我不會道歉。」他不認為自己有錯,若真的有錯,錯在他太愛她。

  「我一直以為只有女人會無謂的醋海生波,原來男人也一樣。」

  她這話什麼意思?什麼意思嘛,自己的丈夫吃醋,她應該很高興才對,這說明他愛她愛到抓狂。

  「我會等這件事有了結果後再跟他見面。」她無奈的表示。

  「可是你們的生意……」他的妻子是貪財的小老虎,就是這點讓人擔心,那傢伙可是富可敵國的一方霸主呢。

  「我說過,利益當前,生息相關,若想翻臉,是要有實力的。」因為她的實力不足,所以她不會翻臉。照她看來,那個人似乎也不太可能。

  「……」這話聽起來,很有內幕的樣子。

  「他對我極為倚重與信任,因為他篤定我會成為風雷堡的當家主母。」

  這話聽在葉閒卿耳中,落在心頭,忍不住酸意氾濫。

  「一個會成為未來主母的人,對其生意的掌握,就絕不可能只是簡單的合夥人。」

  簡直就是瞭如指掌才對。此時此刻,他突然強烈的同情起那個執念過深的傢伙,遇上葛飛花這種抱著「富貴險中求,賺錢第一,其餘次之」想法的奇女子,他會賠了夫人又折兵,根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所以,除非你真的介意看到我賺太多錢,否則未來我跟他合夥人的關係不太可能會變。」

  他在意的是她的合作夥伴,對她愛賺錢一事毫無異議。畢竟妻子有錢,他這個做丈夫是最大的受益者,他會介意才奇怪。

  「這匹錦鍛怎麼織了一半?」若他沒看錯的話,上面似乎是龍飛鳳舞,若隱若現,讓人驚歎不已。

  「這是每年進貢皇宮的龍鳳錦。」

  「……」他似乎隱約猜到什麼,難道是……

  「在我今年織到一半的時候,皇上突然下了一道荒唐的聖旨。」

  果然是指拋繡球這件事。

  「貢品可不是你不想進貢就可以的。」人不是他殺的,別用那眼神看他。

  「貢品的利潤很大,我不想放棄它。」

  他忘了,在「錢」這個字上,妻子的熱中度一向高。

  「這龍鳳錦只有你會織嗎?」她可以找別人完成它啊!

  「至目前為止,能織到這種程度的只有我,而且能用到這匹錦的也只有皇帝本人和得寵妃嬪,所以龍鳳錦每年向來只有一匹的量,其他圖案則有九匹。」

  「所以總共只有十匹?」好少。

  「所謂物以稀為貴,太多就難顯皇家的貴重。」

  果然是奸商!這樣她才賺得多。

  「就不知娘子這門手藝從何處習得?」

  「家母對織布之術向來情有獨鍾,耳濡目染下,我也學了十之八九。」

  原來,他那無緣的岳母大人也是厲害人物!岳父哪,你還真是福澤深厚哪。

  「那娘子今日回府除了拜祭岳母,是否還打算完成這匹龍鳳錦?」

  「這錦織起來很費精力和時間,我可能得在家裡待上些時日。」

  「娘子,」他語氣不禁轉重,「容為夫的提醒一句,如今葛府只是你的娘家,你的家在逍遙王府。」她老是把他擺在後面。

  「妾身受教了。」意思她聽聽就算,仍執意待在葛府。

  「那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她一臉不解。

  「難不成你回娘家,要攜家帶眷的嗎?」好像她才是一家之主。

  攜家帶眷?抬袖掩口,清脆的笑聲逸出口,「王爺真愛說笑。」

  「我像在說笑嗎?」他可是很正經。

  「那你想要如何?」

  「我們還是回府吧。」他喜歡夜夜擁著她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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