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管蓮花不蓮花了。也就是說,即使不是我們五個人無意中解了咒印,總有一天,盛蓮國的情況,也會招致千年咒願的崩潰?」季如繪問。
「咦?對耶!應該是這樣沒錯!」花靈差點跳起來。
「那是不是可以說,不管如何,咒都會解。那麼,我們兩個人來到這裡的作用是什麼?會不會——唔!」季如繪突然痛呼一聲,在頌蓮王手中失去知覺。
「蓮膧!放開她!」蓮衡冷聲命令。
頌蓮王搖搖頭,認真地對蓮衡說道:
「我在想一個可能性。花靈與季如繪來到盛蓮,也許就是為了可以讓咒願繼續運轉,解咒或護咒都需要倚仗她們的力量。那麼,她們就必須做到。如今咒願的力量在消逝,所以有諸多天災人禍,她們則是匡正咒願的力量!」
「你瘋了!千年咒願只會讓盛蓮國走向滅亡!」蓮衡叫。
「我不這麼認為。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你們的猜想,並不表示正確。我現在只知道,也許加入新的神巫族血液,就能讓千年咒願繼續運轉,去平衡它的力量,就能穩定盛蓮,而夜蕭……他是我的王君,他的出生,絕對不是為瞭解咒而死。我不允許他死!所以,我不解咒!」
「頌蓮王!你想怎樣!」花靈站在蓮衡身邊大叫。
而情勢,在一瞬間轉變!
花吉蒔抿著唇站在蓮膧身邊。
花靈與李格非站在蓮帝身邊。
雙方壁壘分明。
而,花詠靜站在周夜蕭躺著的地方,顯得不知所措,立場搖擺。
彷彿兩千年前那一次的決裂重演,她們,都在做著認為對的事。
他們的對立,都是為了——守護盛蓮。
☆☆☆☆☆☆☆☆☆☆ ☆☆☆☆☆☆☆☆☆☆
誰也沒料到情況會變成這樣,也在這樣僵硬的處境下,戰船在暴雨中,終於來到了殘蓮島。在這段期間,誰也沒法說服誰。
而周夜蕭始終沉靜地昏迷著,無法進食的他,消瘦得讓人心驚,他的性命正隨著他消逝的體重一同流失。頌蓮王挾持著季如繪,整個人像是已經陷入瘋狂。
他們都想守護自己心愛的人、守護盛蓮,但,其實更怕自己正在做的是,傷害自己的愛人、毀滅自己的國家。
什麼才是對的?誰才是錯的?
再多的分析,再多的資料,都不能保證提供出一條絕對正確的路。每個人都只能猜測,而「猜測」這樣不確定的字眼,讓人一想起就心焦如焚。
由於聖令飛火石的及時發出,殘蓮島的墨蓮沒有被屠殺,但卻被禁錮了。而更壞的消息又傳來,花家八大長老,以及富天虹,已經將隱密的地下神殿給佔領,並且從裡面將出入口以巨石封死,誰也無法進去,除非利用巨大的飛火石炸開。但,若是使用飛火石炸的話,同時也會將神殿毀滅。
富天虹在進神殿前,留下一封信,那封信放在山壁入口處的巨大平台上,上頭寫著「頌蓮王親啟」,而內容,則讓所有的人臉色都為之大變。
富天虹打算重造千年咒願,而這咒願必須在大雨停止之前完成許多條件,其中最無法讓人忍受的就是前三條。
第一,需要一缸血,兩千零九十九名墨蓮男子的鮮血。
第二,花靈與季如繪施血咒獻祭。
第三,周夜蕭為主祭品。
最後,富天虹說明,為了守護盛蓮,所有犧牲都在所不惜,她與八名花家長老自封於神殿內,就是準備以身為燭,獻身為國,當血咒完成時,也就是她們殯命之時,並沒有打算出來了,希望頌蓮王以國為重!
而且,頌蓮王也無從反對起,因為當富天虹與八大長老自封進神殿時,她們那邊已經開始在施咒,她們早已擒住周夜蕭的靈魂,也握有花靈與季如繪的血液毛髮,當她們登上殘蓮島時,命運已然不能改變了,她們有能力控制這三個人的行為,利用咒法讓三人成為儀式的傀儡,無須說服誰來妥協。
事實也正是如此。周夜蕭本來就昏迷不醒,而花靈與季如繪在登岸之後也陷入沉睡,怎麼叫都醒不過來,讓李格非等人都驚怒交加!
原本只是兩方對壘,如今看似與頌蓮王同一方的富天虹,開出了讓人無法接受的條件,情況又陷入另一種沉重的詭異裡。
而這一天,已經是大雨的第六天了……
到底,誰在守護盛蓮?誰又在毀滅盛蓮?
誰是對的?誰是錯的?
天空依然烏雲密佈,人心沉澀晦暗,盛蓮的明天將會走到什麼地方去?
第十章 適
花靈……飄忽的聲音。
嗯……我要吃全世界最酸的優格……
花靈,起來!聲音仍是飄忽,但蘊含著深深的不耐煩。
給我吃……哎唷!誰打我?淚汪汪中。
花靈醒了,但發現自己輕飄飄得就像沒醒。這是怎麼一回事?莫非是夢中夢?所以她其實沒有醒來,只是從夢裡的另一個夢中轉醒而已……吧?!噢,好亂,奇怪的想法把她整顆腦袋弄得更糊了。
別裝死!季如繪飄到花靈面前。
誰在裝死?!咦,莫非我死了?花靈喃喃自語。
我猜,這叫靈魂出竅。季如繪道。
花靈好不容易終於能睜眼看清眼前的事物,正想回季如繪些什麼,但當她發現自己看到什麼之後,唯一能發出的就是尖叫——「鬼啊!」
對,就是見鬼了!她看到季如繪穿著白衣,臉上沒有任何血色,而且身形半透明,還飄在半空中,就差幾點鬼火在她身邊繞了!
「鬼你個頭!」冷冷回道。
花靈以為自己發出的聲音不只可以叫破喉嚨,更可以把天空震塌一半,但卻發現連自己的耳朵也聽不到自己的尖叫。
「我聾了?怎麼會!」
「你沒有聾。」
「那我是怎麼啦?」
「你只是笨,不是聾。」季如繪修理人毫不客氣。
「喂,季如繪,你能不能偶爾別那麼討人厭?」花靈抗議。
「如果你不堅持耍笨的話。」季如繪道。
花靈在她說話時,終於注意到其實她並沒有真正聽到季如繪的聲音,而是透過一種意念的傳達,瞭解對方在說什麼。因為季如繪根本沒有開口,可她就是知道季如繪「說」了什麼。而自己雖然有開口,但聲音並不是從嘴裡發出的。
也就是說,此刻、現下,她們所處的形態,讓她們無法發出真正的聲音。
「我們……現在……是不是沒有在自己的身體裡?」她看了看上下左右,全是無止境的黑與空,她們正飄在一個不知名的黑暗空間裡;又看了看自己呈現半透明的手,竟是跟季如繪相同的鬼樣。終於有了覺悟。
「恐怕是如此。」
「怎麼會這樣!」
「你不會以為我能提供答案吧?」季如繪翻了下白眼,不讓花靈繼續在這個無用的話題裡大驚小怪。在花靈開口前,伸手指向左邊一個微弱的灰白光點。
花靈看將過去,立即驚呼出聲——
「周夜蕭!」形隨意動,她轉眼間已飄向那光點,以為可以碰到他,卻冷不防被那光圈的力道甩飛——「啊!」
幸而在她飛經季如繪身邊時,被季如繪伸手抓住她,不然的話,天曉得她會飛得多遠!
「咦,為什麼你抓得住我?可我卻抓不住——」花靈發現一個重大的問題。當她伸手要抓住季如繪的手時,卻只抓到了空氣!「是你成了空氣,還是我成了空氣?不對啊,既然我們現在都是靈魂,為什麼你可以抓住我?」
「不知道,現在也不是探討這個的時候。」季如繪放好她,接著道:「我醒來好一會了,我猜,我們的靈魂被人禁錮在一個空間裡,也許再也沒有機會回到自己的身體裡了。」
花靈想了想,好一會才想起上次清醒時的記憶——
「我們好像抵達殘蓮島之後,就失去了一切意識,對不對?」
「沒錯。這表示,有人控制了我們的身體。若不是需要我們的靈魂做些什麼,就是必須控制我們的肉體做一些什麼。」季如繪只想到這兩個可能。總而言之,她們的處境都很不妙。
「一定是那些花家長老搞的鬼!」花靈突然想起上回與周夜蕭一同落難,被那些花家瘋狂長老們施咒控制的事。那時的感覺,跟現在好像。「完蛋了!以花吉蒔的態度來看,這次是不能指望她來救了。搞不好最後她與花家長老大會師,一同把我們煎煮炒炸掉,認為這樣就可以守住千年咒願救盛蓮!這種情況下,即使你家那口子是皇帝、我家這口子是富甲天下的大富翁,都也只是平凡人而已,救不了我們的。」
「所以我們必須想辦法自救。」季如繪堅定道。
「怎麼做?我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裡。」花靈抓頭哀歎。
「來。」季如繪率先向周夜蕭的方句飄過去。
「你發現了什麼?」無計可施的花靈當然只能乖乖跟隨,雖然雙腳在這裡起不了作用,但人總是習慣的動物,還是以行走的姿勢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