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她輕輕揉了揉額頭。
「不是撞到頭,是撞到鼻子了。」她滿腹委屈地看著他,「你這兩天到底在忙什麼,為什麼總是不理我,把我丟給何朝就不管了?你是不是想丟開我自己找,或是決定真的按照那個紙條說的,離開我。等人家把你表妹送回來?」
「別傻了。」他握握她的手,「連你要裝作和我分手我都不會答應,更何況是真的不要你。
若是你不在我身邊,我的心會空落下來。我真的是在忙公事,至於秋雁,總有一天會被人送回來的,如果對方要挾不到我們,總會有新的招數使出來,我不信對方會因此真的要了秋雁的命。
「為什麼?這世上狠毒的人可多呢。」
「他若要以人命要挾,早就下手了,他要的不是人命。」
「不是,那是什麼?」她正在問,雅園的一個家丁便走過來通報。
「齊公子,有您一封急信。」
「多謝。」齊浩然將信接了過來。
「誰寫的?什麼事?是不是胡秋雁的消息?」
於佳立跳著腳去看他手中那封信上的字。
齊浩然瞥了一眼,微微一笑。「是武林盟主夏憑闌,邀我在京城見面,說有要事和我談。」
「夏憑闌?他怎麼會主動來找你?要找也該找我才對啊!」她全然不知這裡面的故事曲折。
「沒能和你的何公子一起上京,不會遺憾吧?」他故意扯開話題逗她。於佳立立時翻了個白眼,「什麼我的何公子?你再胡說八道。我就生氣了!」
他笑著捧起她的小臉,在她剛才撞得微紅的鼻尖上輕輕一吻,一瞬間,感覺到那裡更加火燙了。
第八章
京中慶毓坊的分店,也是慶毓坊在東嶽國中最大的一家店。車隊剛在店門前停下來,就聽到門口一陣喧鬧。「齊少爺回來了!是齊少爺回來了呢!」
於佳立坐在車裡,聽到外面亂糟糟的,不知道在激動什麼,就悄悄掀開車簾看了一眼!哇!
好熱鬧!居然有十幾個大姑娘小媳婦,就站在店門裡外的位置,一起向這邊張望。
「還說你沒有招惹別人,這算什麼?!」她描了身旁人一把,牙根兒又開始酸了。
「不過是店裡的客人。」撫著痛處,齊浩然不由得為之苦笑。
「不許你從前門走,走後門進去。」跳下馬車,她瞥了眼店門前那些滿臉或錯愕驚詫、或不解狐疑的女子們,反手拉起馬韁,將馬直接拉向店舖後門。
齊父得到消息說兒子回來了,卻沒想到於佳立也跟著一起來了,當他看到她的,怔了一下,忙低頭說道:「二小姐怎麼來了?老奴給小姐見禮。」
「齊叔就別這麼客氣了。從小到大我都不讓浩然叫我小姐,你偏要和我這麼見外呢?」她忙扶住他。
齊父瞪了兒子一眼,「二小姐要來的事情怎麼不事先告訴我一聲?」
「我以為大小姐那邊已經來信說過了。」齊浩然向屋內走,邊走邊問,「最近店中生意還好嗎?」
「還說生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突然下了那樣一道命令,也不和我商量商量。」齊父還要往後說,只見兒子丟了個眼色給他,示意他別在於佳立面前說及此事,於是他很不悅地改了話題。
「你若非問好消息,倒也有。你出門後不久,便前後來了幾個媒婆,非要給你說親,我說你年紀還小,暫時不急,但那幾個媒婆好說歹說,一定要留下人家小姐的生辰八字,所以我看你還是回頭看看,自己做決斷吧。」
齊浩然看了眼身邊人,見她臉色大變,氣呼呼地獨自坐到一邊去,只能尷尬地衝著父親笑笑。
「這件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你真覺得自己年紀還小嗎?」齊父歎氣,「你娘死得早,所以你的事情我也耽誤了不少,雖說你明年才滿二十,但是我像你這般年紀的時候已經和你娘成親了,還是早點娶一房親事吧,也免得咱們慶毓坊每天都被那麼多姑娘擠破了門。」
齊浩然心中覺得又好笑又奇怪,父親以前從不和他嘮叨過多的私事,尤其是他的婚事,更是不曾過問,怎麼今天非要當著於佳立的面嘮叨上這麼一大篇?
再回頭,只見地已經不知去向。
「二小姐走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到底你為什麼要和未及城斷絕生意往來了吧?連上貢的東西你居然都敢拖延,你和咱們東家說這件事了嗎?」
「沒有,這是我的私人決定。」
這話讓齊父非常震驚,他瞪著兒子看了好久才問:「這件事不會和二小姐有關吧?」
「的確和她關係密切。」知道自己從小到大的這點心事瞞不過父親,所以他也坦率承認。
沒想到父親卻斷然說:「你立刻斷了一切對二小姐的念頭!無論她和你說過什麼,或者許諾過你什麼,我要你離二小姐遠遠的!」
「為什麼?」他平靜地反問,「爹應該還記得當年我們離開東川之時,佳立的母親曾和您說過什麼話吧?」
齊父瞪著他,有些訝異。「那晚的話你都聽去了?好吧,就算你聽了也無妨,我告訴你,無論夫人怎麼想、怎麼說,那都是九年前的事情,如今你們都已長大,你有你的日子,她有她的路,你們倆不是一路人,所以絕對不能扯在一起!」
齊浩然問:「爹是對佳立有什麼不滿嗎?」
「不是不滿,而是爹看多了門不當戶不對的夫妻,最終沒有一對有好下場的。」
他啞然失笑。「爹認為我配不上佳立?如果單論身份地位,也許我的確比不上她,但我不認為佳立和夫人會重視這個,況且我現在也不比任何人過得差。爹自己都說,現在排隊擠在店門口的姑娘都已經快把門擠破了,難道她們是為了我慶毓坊的布料才這樣擁擠嗎?」
齊父用手一指。「你不要太過自信,也不要和我講什麼道理,爹知道講道理我說不過你,但你的親事一定是爹來做主。爹不許你和二小姐好,你就一定不能和她在一起!至於你下的那道命令,立刻收回!惹惱了未及城和皇宮,你想過慶毓坊會遭遇什麼嗎?不說你我父子的性命,就是二小姐也要受牽連,你怎麼會突然這麼糊塗?」說完就拂袖而去。
齊浩然很是困惑地看著父親的背影。他不怕父親的嚴令禁止,因為他雖然孝順,卻不是個會退讓感情的愚孝之人,既然早早就在心中紮下於佳立的影子,他就絕不會讓這份已經生根發芽,長成大樹的感情就此夭折。
只是,父親的這份激烈又是從何而來?未免太過突兀了吧?
此時,於佳立忽然又在房門口探出頭來,悶聲問:「你和你爹聊完了?」
「嗯。」他一笑。「你幹麼躲出去?」
「他說的都是我不愛聽的,還不躲出去透透氣嗎?」她心事重重地站在那裡,似乎連步子都邁不開了,不停用手揉搓著衣角。「浩然。你一向很聽你爹的話,是嗎?」
「是。」
「那……要是你爹不許你和我在一起,你該不會也聽他的吧?」
望著她快要把五官都皺在一起的桃子臉,他一笑之後將她拉進了門,在她耳畔低聲許諾。
「不會。」
她輕吐一口氣,但是眉心並沒有舒展太多。
「我覺得好奇怪,好像這一路走來總有個力量故意不讓我們在一起似的。先是有人莫名其妙地抓了你表妹,非要我和你分開,現在你爹又反對我們在一起,我們是犯了太歲,還是得罪了誰嗎?」
「不要多想了,這些事早晚都會過去的。」
任誰都不能阻撓他們在一起!
一切都會過去嗎?未必。當晚,齊浩然就收到由未及城城主夏憑闌送來的書信,邀他到及第樓一見。看著那封信,他幽幽一笑,沒有將這個消息告訴於佳立,而是在確認她睡熟了之後,獨自一人離開慶毓坊赴會。
及第樓是京城最大的飯莊,但是這一夜,它迥然於往常的燈火輝煌、賓客滿堂,門前靜幽幽地亮著幾盞燈籠,兩名持刀肅立的黑衣人在黑夜之中自有一股懾人的威力。
他走到門口,還沒有開口說話,其中一人就主動問了。「是齊公子嗎?」
「正是在下,受城主相約前來赴會。」
「城主在堂內等候,公子請。」那兩人很客氣地側過身,打開了門。「齊公子,久聞大名。」
這聲音很是清冷,又帶著一種難言的威嚴感,顯然是一個高高在上,發號施令已久者的口氣。
齊浩然站在堂內,偌大的正堂裡除了十幾張桌子之外,冷冷清清,只有一個黑衣男子靜靜地坐在那裡,懷中抱著一隻琵琶,漫不經心地撥動琴弦。
「夏城主,該是我說久聞大名才對。」他微笑著垂手肅立。
夏憑闌抬起眼,幽冷的眸子帶著比月光還要清涼的感覺直入人心。「我聽說慶毓坊前幾年本已日漸頹勢,之所以這些年起死回生,多虧一位姓齊的公子幕後駕馭,倒沒有想到齊公子竟然還這麼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