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見到的是韋殊寒衣冠整齊的模樣,沒想到這回會見到他赤身露體的淨身,她緊張得一顆心評咚咚用力鼓動。
非禮勿視,她本該迴避才是,可眼下她附身在他左手的扳指上頭,無處可逃,且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她覺得隨著他擦洗著身子的手,她彷彿也隱隱觸碰到他那副精瘦的身子。
此時若是她在自個兒的身子,臉定是紅得要滴出血來了。
她羞窘的抬手遮著臉,可也不知是不是自個兒此時只是一抹神智的緣故,即使遮著眼,仍是能「瞧見」外頭的情景。
下一瞬想到這會兒也沒人知道她在玉扳指上頭,她心神定了定,索性也不遮掩了,光明正大的瞧著那副昂藏結實的身軀。
瞟見他下腹那碩大之物,她羞臊的瞠大雙眼,面紅耳赤,忍不住想到,聽說民間姑娘若是被男子瞧見了身軀,清白便毀了,就得嫁給那人,那麼她此時瞅見韋殊寒赤裸身子的模樣,是不是也該對他負起責任?
她接著再想起拜完月老那晚作的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慶幸的想著,還好韋殊寒不知道她有這樣的技能。
「魏青晚……」
忽然聽到他喚自己的名字,魏青晚以為是被他發覺了,驚得魂都要飛了。
「似乎並不像我先前以為的那般平庸無能。」
直到聽見他的第二句話,她才大大鬆了口氣,看來他果然起疑了,往後在他面前得更謹慎才行。
不久,待他淨完身,穿上衣物後,小二過來抬走浴桶,魏青晚聽到他吩咐兩個手下去辦事——
「你們把辜敏成所有的族人,還有他妻子那邊的族人全都找來,一個個隔開審問,當年他妻兒究竟是怎麼死的,查到任何線索就來稟報。」
「是。」
聞言,魏青晚難掩驚訝,原來殺妻殺子的官員竟是他?!他是數年前的狀元郎,如今是翰林供奉,其岳父是內閣大學士王謙,他才學兼備,頗有賢名。
她接著又聽到韋殊寒叫來兩個心腹手下,交代了他們一件事,聽完,她心頭更是驚愕,他竟想派人試探她?!
等回到自個兒的身子時,魏青晚在闐黑的房裡徐徐睜開眼,韋殊寒的心思敏銳得可怕,只不過聽她說了個故事,竟就懷疑起她來。
幸好讓她事先得知了這事,否則只怕她真會著了他的道。
***
即使已有了萬全的準備,但千防萬防,卻敵不過突發的意外,倘若魏青晚事先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她絕不會在翌日跟著韋殊寒來到赤田村。
赤田村位於縣城西邊,辜敏成的妻子便是這兒的人,魏青晚跟著韋殊寒來查辜敏成殺妻殺子的案子,兩人要來見村長,但為了不驚動村民,來到村子外頭,他們便下了馬車,步行進村。
今日雖春陽高照,但昨夜下了雨,路有些泥濘,魏青晚一腳深一腳淺的跟在韋殊寒的後頭走著,不過韋殊寒並未直奔村長家,而是藉著問路,與幾個村民寒暄了幾句,不著痕跡的把話題引向辜敏成妻子的事。
他不愧是武衛營的統領,深諳問案之道,三言兩語就將辜敏成的妻子是如何嫁給辜敏成,最後又是怎麼和一雙兒女被燒死的事,全都問了個清楚。
「當時那火燒得那麼猛,他們母子竟都渾然不覺,睡死過去,沒一個逃出來。他們母子熬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盼到辜敏成考上狀元,眼瞅著就要有好日子過了,沒想到就這麼死了,真是可憐,過沒多久,就聽說辜敏成在京裡娶了一個高官的千金。」
有個村民意有所指的道:「那火也不知究竟是誰放的,至今也沒查到兇手。」
在韋殊寒向那些村民問話時,魏青晚只是安靜的在一旁聽著,並沒有搭腔。韋殊寒一路再問了幾個村民,幾人說法大致相同,他這才往村長家去。
村長家門前不遠處有口池子,魏青晚經過池子時,低頭看向裡頭養的魚,這時,有幾個孩童嬉鬧著跑了過來,跑在最後頭的孩子撞著了她,她一個不留神踉蹌了下,就這麼撲通一聲摔進池子裡,撞人的孩子似是也嚇著了,拔腿就跑了。
跟在她後頭的侍衛見狀連忙下水救人,走在前面的韋殊寒聽見後頭傳來的動靜,回頭看去,瞅見魏青晚竟跌落池子裡,很是詫異。
「好端端的,七爺怎麼會落水?」
「方纔有個孩子撞著了七爺。」其中一名侍衛回道,池子不深,見同伴很快將主子救了上來,他趕緊前幫忙扶起主子。
「七爺可有受傷?」韋殊寒上前關切的問道。
魏青晚身上的衣裳全濕了,她抬手抹了抹濕漉漉的臉,搖搖頭,「沒事。」
韋殊寒再問:「可要命人將那孩子抓回來問罪?」皇子身份尊貴,不容冒犯,換了在宮裡,那孩子縱使不被杖斃,也會去了半條命。
魏青晚擺擺手,「不過是個孩子,他也不是存心的,我沒什麼事,別嚇著他了,只是衣裳都淫了,穿在身上有些冷。」
這趟出來,沒料到會遇到這種事,隨行的侍衛沒人多備一套衣物,韋殊寒瞟了眼渾身淫透的魏青晚,說道:「村長家就在前頭,待會兒跟村長借套乾淨的衣裳給七爺換上,七爺先暫時忍忍。」
七皇子本就生得俊美文弱,此時全身濕漉漉的,更添了抹纖弱的感覺,就像……姑娘家似的,令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魏青晚頷首,催促道:「那快走吧。」方才摔進池子裡,她驚嚇的掙扎時,似乎讓纏在胸前的束帶有些鬆脫了,她佯作有些冷,兩手環在胸前遮擋著,急著趕緊找地方把束帶重新綁緊。
韋殊寒見她這模樣,以為她冷,遂加快腳步,一見到村長,馬上借了套乾淨的衣物。
村長見他們穿著一身錦衣玉袍,又是京裡來的,不敢怠慢,讓自家婆娘取了套兒子乾淨的衣裳遞給魏青晚,並讓她在兒子的寢房裡更衣。
魏青晚摒退侍衛,謹慎的先將房門上了栓,這才脫下濕衣裳,把胸前鬆脫的束帶重新纏緊。
韋殊寒見魏青晚讓兩名侍衛在房門外守著,沒讓人進去服侍她更衣,雖感到有些奇怪,但又想著也許她是想要保持低調,便沒多加琢磨。
他看向村長,肅容端出身為武衛營統領的威嚴,說道:「咱們是從京城來查案的,你把你知道的一五一-h全都老實說出來,不得有所隱瞞。」
村長被這麼一嚇,倒豆子似的,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說了。
待魏青晚換好衣裳出來,韋殊寒也把事情問了個差不多了。
魏青晚穿著一身灰黑色短打衣褲,把頭髮擦乾後,也再重新梳理過,以往都是得芫替她梳頭,但她看久了多少也會,只是有些笨拙,因此花了些時間才把頭髮梳好,再用玉冠束起。
見她身上沒了素日裡穿著的錦衣華袍,雖少了些貴氣,卻顯露出一抹少年的青澀,瞧著竟比先前更加順眼,韋殊寒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我有哪裡不對嗎?」瞅見他那打量的眼神,魏青晚不免有些緊張,以為是自個兒哪裡露了餡。
「沒什麼,只是沒見過七爺這麼穿,覺得挺新奇。」離開前,韋殊寒掏出一錠銀子給村長,權當是買下她身上那身衣物。
村長推辭不敢收,魏青晚勸了幾句,才讓他收下,得知韋殊寒已問完案子,兩人也沒多留,離開了赤田村。
也不知是不是因她先前落水的緣故,讓韋殊寒取消了在半途試探她的打算,順利的乘馬車回到落腳的客棧。
回來時已是日落時分,用了晚膳後,魏青晚命人送來熱水,淨完身,早早就爬上床榻睡了。
***
等魏青晚再次清醒時,已是兩天後。
一睜開眼,她瞧見韋殊寒就站在床榻前,那雙狹長陰冷的眼神諱莫如深的注視著她。
「七皇子總算醒了,身子可還有哪裡不適?」
她覺得頭有些疼,身子也有些沉,張口想說什麼,卻感覺喉嚨腫痛,她用沙啞的聲音,不解的問:「我這是怎麼了?」
「前天從赤田村回來後,您一直睡到昨兒個中午都未起身,侍衛不放心,到房裡察看,發現七皇子起了高燒,昏迷不醒。臣請來大夫,大夫說您這是落水受了寒,等燒退了就沒事了。臣守了您一夜,直到今早,您的燒才終於退去。」
「是嗎?多謝韋統領。」
韋殊寒睇著她,徐徐再道:「臣有一事,還要請七皇子恕罪。」
魏青晚隨口問了句,「什麼事?」
「昨夜您出了不少汗,怕您再著涼,臣擅自替您換了衣裳。」他醇厚的嗓音不緊不慢的說道。
她揉著脹疼的太陽穴,意識還有些昏沉,沒發覺他話中有話,擺擺手,「韋統領也是為了我好,不怪你。」
見她這模樣,韋殊寒忍不住喉中滾出低笑聲。
魏青晚不明所以的抬眸看向他,瞥見他那陰冷的雙眼時,她打了個冷顫,整個人宛如被潑了盆冷水,突然間清醒過來,這才想起他適才所說的話有什麼不對勁,他的意思是,他瞧見了她的身子,那麼那個她守了十六年的秘密,難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