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這麼蠢,會在此時做下這種愚昧的事來。」
「可不是,我就是知道你凡事都仔細盤算過,損人又不利已的事,你絕不會做,可惜太皇太后和那些大臣們都沒我聰明。」石浩心直口快的道,最後不忘誇讚自個兒一句。
韋殊寒橫他一眼,倒也懶得與好友計較什麼,「其他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你吩咐底下人警醒些,接下來的事可不容有失。」
石浩拍著胸脯保證,「我明白,你放一百個心,全都包在我身上。」
為了戴罪立功,得芫這次連命都豁了出去,宮裡宮外來來回回聯絡數次之後,這晚,她來到主子跟前稟道:「皇上,接應的人已全都安排好了,明晚就可以走了。」
「得芫,這次辛苦你了。」
「這是奴婢應該做的,多謝皇上還肯相信奴婢,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得芫忍不住抹了抹淚,她知道她上回所做的事傷了主子的心,這次即使要她犧牲性命,她都要再贏回主子的信任。
魏青晚拍拍她的手,溫言道:「我從未懷疑你對我的忠心,只是上回的事,你未得我同意,便擅做決定,確實讓我有些氣惱,不過這氣早就消了。」若是不相信得芫,她這次就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得芫去辦了。
聽見主子這番心裡話,得芫破涕為笑,「多謝皇上,能服侍皇上是奴婢這輩子最大的幸事。」
盛嬤嬤見她們主僕倆盡釋前嫌,也一臉欣慰。
「這回離開,怕是有些凶險,不如你們都留在宮裡吧。」魏青晚不想讓她們跟著她去冒險,勸道。
得芫堅持道:「不,奴婢不怕危險,求您讓奴婢跟您一塊走,還是讓盛嬤嬤留下吧,她年紀大了,不好跟著咱們去冒險。」
盛嬤嬤沒好氣的橫了得芫一眼,「你這是嫌我老了,只會拖累皇上是不是?」
「不是,嬤嬤別誤會,您這幾日腿腳不是常酸疼嗎?我這是怕您不好走路,才想讓您留下,可沒別意思。」
盛嬤嬤為了跟著一塊去,挑了挑眉道:「我的腳沒事了,好得很,這回皇上無論如何都要帶奴婢一起走,萬一發生什麼事,奴婢還能給皇上擋刀擋劍。」
見兩人對自己這般忠心耿耿,魏青晚感念的笑著摟住兩人的肩,「好吧,這一回咱們就一塊出宮,要死就一塊死,要活就一塊活。」
主僕三人相視而笑。
得芫說道:「這回咱們安排得妥妥當當,定不會有事。」
翌日深夜,魏青晚喬裝成內侍太監,在盛嬤嬤和得芫的掩護下離開寢宮。
悄悄來到御花園,與事先安排的接應人見了面,那人領著三人由宮裡一條鮮少人知道的密道離開。
這條密道早在開朝之初便已修建,開國太祖是為以防不測而暗中修建,而後歷代皇帝都會將此密道之事,同時傳給繼位的太子知曉。
然而魏青晚並不知道,因為魏冀原本想傳位之人並非是她,而是二皇子。
而這條密道二皇子也無緣得知,是有人在無意中發現了,魏青晚今晚才得以從這條密道離跟著舉著火把的接應太監走入位於御花園假山內的密道,魏青晚心中暗自一驚。
她在宮裡長大,竟從不知宮中藏著這條能夠通往宮外的密道。
「你家主子是怎麼得知這條密道的?」她忍不住問走在前面領路,約莫三十歲、身形壯碩的太監。
太監……一邊往前走,一邊恭敬的回道:「回皇上的話,這密道是主子年少在御花圜裡玩耍時無意中發現的,主子親自走了一遍後,發現這條密道竟能通往外頭,不過他明白這不是他該知道的事,後來也不曾再走過,更不曾告訴任何人。如今是為了幫助皇上逃離宮中,才把這條密道的事告訴奴才,好讓奴才能領著皇上逃出去。主子已在外頭為您打點好一切,等到了宮外,就能送您出京了。」
「這次多虧了你的主子,但朕還不知他究竟是誰,他既然能進到御花園,不是宮裡的人,就是皇親貴戚吧?」魏青晚試探的問。
她到現在還不知那隱在幕後幫她的人是誰,此人先前透過她宮裡的一個小宮女向她暗示,倘若她真想離開宮中,他有辦法幫助她神不知鬼不覺的逃出去。
經得芫與對方派來的人幾番接洽後,這才擬定了今晚離開的計劃。
太監回道:「請皇上見諒,主子的身份奴才不能說,待稍後您見了主子,自然就會知道了。」
魏青晚點點頭,沉著氣不再追問,得芫與盛嬤嬤也安靜的跟在自家主子身邊。走了好半晌後,太監說道:「到了。」
魏青晚瞧見前方修築了幾級往上的階梯,盡頭是一扇石門,她見太監走上去,將石門往旁邊移開。
「請皇上隨奴才來。」太監回頭說了句,率先走了出去。
她緊隨其後,得芫與盛嬤嬤跟在後頭。
出口是在城郊一座年久失修的廟宇後方,魏青晚與得芫和盛嬤嬤驚訝的朝四周打量了幾眼。
「皇上請,主子就在裡面等您。」
魏青晚輕點螓首,跟著太監從後門進入廟裡。
佛龕前的燭火已被點燃,她望見有人背對著她負手而立。
「主子,奴才不負所托,將皇上帶來了。」太監上前躬身稟道。
聞言,此人才徐徐轉過身來。
望見眼前那張細眉細眼的斯文臉龐,魏青晚驚訝驚呼,「竟然是五皇兄!」
魏青煊緩緩出聲道:「自從七弟登基之後,處處受韋殊寒挾制,見七弟即使成了一國之君,卻鎮日愀然不樂,為兄實不忍心,直到此次二皇兄與三皇兄之死,為兄得知七弟不願再受韋殊寒的擺佈,想逃出宮後,這才冒著危險,差人領著七弟由此密道離開。」
留意到他喚她七弟,而不是稱她皇上,她也不以為意,拱手致謝,「多謝五皇兄,此番若是我能平安離開,定不忘五皇兄的大恩。」
「所有一切為兄都打點好了,請七弟隨我來,為兄能為你做的只有這麼多,望你此去一路順風。」魏青煊似是有些不捨,上前拉住她的手腕,領著她往外走去。
來到外頭,魏青晚驚訝的看見廟前的空地站滿了帶刀持劍的兵士,放眼看去,至少有千人之多,她轉過頭驚詫的問:「為何有這麼多士兵集結在這裡?五皇兄這是想做什麼?」
魏青煊沒回答,上前一步高聲問道:「你們說咱們這是要做什麼?」
士兵們齊聲道:「誅殺佞臣韋殊寒和矯詔登基的假皇帝魏青晚。」
魏青晚不敢置信,錯愕的瞪著魏青煊,「五皇兄將我誘騙來此,原來竟是想殺我?!」
魏青煊神色丕變,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痛斥道:「你與韋殊寒勾結,矯造父皇的遺詔登基,還甘願聽憑韋殊寒擺佈,殘害異已,似你這般不肖的皇室子孫,人人得而誅之!」
她眸色深沉的瞅著他,「五皇兄,在死之前,我只相【知道一件事,二皇兄與三皇兄是否也是被你所殺?」
「我沒殺他們,他們是為了除掉韋殊寒這個佞臣,自願犧牲生命。」魏青煊高舉著除侯臣的大旗,一派義正辭嚴。
魏青晚輕輕搖頭,「二皇兄我不敢說,但依三皇兄的性子,他絕不可能這麼做,除非他受到欺騙,得知自個兒命不久矣,才可能在走投無路之下,親手了結自己的性命,你定是像誘騙我出宮一般欺騙了三皇兄什麼事,才會把他逼上絕路,服下先前你送去給他的毒藥。」
魏青煊心下暗驚,沒想到魏青晚竟把事情料了個八九不離十,但臉上仍不動聲色的駁斥,「三皇兄素來精明,豈會輕易受人所騙?七弟,念在咱們兄弟一場,為兄也不願太為難你,為兄會給你一個痛快,你乖乖赴死吧,當是為咱們祭旗,以彌補你助紂為虐的罪過!」
為免夜長夢多,他接過手下遞來的劍,抬起手便毫不留情的朝她胸口刺去。就在電光石火、間不容髮的一剎那,一把劍破空而來,射中魏青煊拿著劍的手臂,逼他鬆開了握在手裡的劍。
下一瞬,殺聲震天,從四周衝出數千名的侍衛,有的持劍、有的拿刀,擒殺那些士兵。
魏青煊來不及反應,便被石浩給擒住了,他被這變故給驚得顧不得手臂上的傷,駭然瞪著突然出現的韋殊寒和石浩。
但此時韋殊寒無暇留意他,他將魏青晚拽到面前,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察看她有無受傷,像是怕她受驚了,嘴裡還一邊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
他這安撫的話裡透著一抹後怕,既是在安撫懷裡的人,也在安撫他自個兒,適才若是遲了一步,她就會被魏青煊給殺死。
魏青晚抬目,覷見韋殊寒臉上那抹還來不及斂去的驚怕,她忍不住漾開一笑,「我很好,沒事。」
這時,有一人從後頭擠上前來,白胖的臉滿是關心,「皇上,你沒受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