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朝廷都在你掌控之下,只要你韋大統領一句話,那些獄卒和侍衛豈敢不依從你的指示?!那些口供是真是假,你自個兒心裡有數!」
魏青群忍不住替皇上捏了一把冷汗,他不由得擔心,要是皇上惹怒了韋殊寒,說不得韋殊寒連弒君都做得出來。
匡的一聲,魏青群接著聽見裡頭傳來有東西被砸爛的聲音,他頸後的寒毛嚇得豎了起來,猶豫著是該進去勸架,還是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以免惹禍上身。
然而還不等他想好,就聽見韋殊寒憤怒的聲音傳了出來——「當初所有朝臣都不相信先帝的遺詔是真,只有臣堅信不疑,排除萬難,扶持皇上登基,想不到如今皇上竟是這麼看待臣,真是教臣心寒。」
魏青群一聽,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心想皇上這可得罪死韋殊寒了,下一瞬便聽到韋殊寒又「皇上既不相信臣,臣再多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但不是臣做的事臣絕不會認。」說完,韋殊寒盛怒的大步走出御書房,與魏青群撞了個正著。
魏青群一驚,趕緊後退一步,把路讓給他。
韋殊寒連多看他一眼都沒有,甩袖離去。
魏青群遲疑了一會兒,才讓一旁一直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麼都沒聽見、什都沒看見的內侍太監替他傳話。
候了片刻,內侍太監出來宣他覲見。
魏青群揣著惶惶然的心情,走進御書房,瞧見端坐在御案後的皇上臉上猶帶著恚怒,他吞了吞唾沬,行了個禮。「臣弟見過皇上。」
「不用多禮。」魏青晚瞥他一眼,淡淡的問道:「八皇弟這時候來找朕,可是有什麼事?」
魏青群囁嚅道:「方纔皇上與韋統領所說的話,臣弟都聽見了。」
魏青晚捏了捏眉心,苦笑道:「你是不是也認為朕這個皇帝當得窩囊?」
魏青群想了想,勸道:「皇上,識時務者為俊傑,您都委屈求全這麼多日,又何必爭這一時?眼下情勢比人強,朝中大權都落在韋統領手中,皇上還是別同他硬著來,否則惹怒了他,只怕不好。」
「二皇兄和三皇兄的死,讓朕一時沒能忍住情緒,現下成年的兄弟裡只剩下你和五皇兄了……」
魏青群悚然一驚,趕緊表明心跡,「皇上,臣弟絕無覬覦皇位之心,請皇上一定要告訴韋統領。」
魏青晚睨了他一眼,好笑的道:「八皇弟這是想到哪兒去了?」
「臣弟只是想讓皇上知道,臣弟從無二心。」
「朕知道,你無須擔心,不管發生什麼事,為兄必定護著你。」
魏青群暗忖著,皇上您護著還不夠啊,要韋統領護著才成,在這京城裡,他想要誰死,不過是一聲令下的事兒。
「這兩日你可去見過太皇太后了?」魏青晚接著問道。
太皇太后下令不見她,她知這回二皇兄與三皇兄之死是真的傷到老人家的心了,兩位皇兄在同一日接連死去,也難怪她如此震怒悲慟。
「昨兒個見過了,太皇太后病了。」魏青群也知太皇太后不肯見皇上,小心的回道。
「太皇太后病了?太醫怎麼說?」魏青晚關切的追問。
「太醫說太皇太后這是太過悲怒,已開了理氣疏郁的藥給太皇太后調理身子。」別說太皇太后,就連他得知兩位皇兄的死訊,心頭也是又驚又怕。
「你替朕多去看看太皇太后,二皇兄和三皇兄的事朕定會給她一個交代。」
「可這事不是……」魏青群只說了幾個字便急忙打住,不敢再說下去。
魏青晚明白他所想,神色堅定的道:「兩位皇兄之死,我定不惜一切代價,要查個清楚明白不可。」
魏青群想勸皇上別與韋殊寒作對,但見皇上這般神色,似是已下了決定,便又把話給吞了回去,他其實也有點好奇,皇上能為這件事做到什麼地步?
第10章(1)
「聽說皇上今日在朝堂之上,想指派人重新調查二皇子與三皇子之死,被韋統領攔下,皇上因此動了怒,當著眾臣的面怒斥韋統領專橫跋扈,韋統領勃然大怒,下朝之後,便命人將皇上軟禁在宮裡。」靜太妃一見到兒子前來請安,急忙摒退宮人,神色嚴肅的對兒子提起這樁今早才發生的事。
「韋統領軟禁了皇上?!可皇上到底是一國之君,他怎麼能這麼做?」魏青群驚道。
「韋殊寒既然有能耐把他扶上去,就有能耐把他拉下來,他要的是一個聽話的皇帝,如今皇上執意要追查二皇子與三皇子之死,惹惱了他,最後怕是???」靜太妃說到這兒打住了話,緊盯著兒子,嚴厲警告道:「皇兒記住,這皇位可不好坐,咱們可千萬不能對皇位起了不該有的非分之想,否則皇上的下場,可就是你的殷監。」
以前先皇在世時,她也曾對那皇位動了念,但如今,韋殊寒的手段比起先皇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只求兒子能安穩度日,不敢再有任何妄念。
魏青群一臉驚懼的用力搖著頭,「看皇上那般,要我當皇帝,我是死也不肯的。」
「那就好,你記著別去蹚渾水,靜待這場風波過了再說。」靜太妃叮囑道。
而另一邊,被軟禁在寢宮裡的魏青晚,難以按捺的當著宮人們的面,一臉氣忿難平的斥罵韋殊寒,「他究竟還有沒有當朕是一國之君?竟敢這麼對朕!朕這皇帝當得如此窩囊,還不如不當!倘若能重來一次,當初朕寧願離開這深宮,也絕不教他給哄騙登上了這大位。」
「皇上慎言!」盛嬤嬤趕緊出聲勸道。
魏青晚的怒氣更盛,「朕是皇上,連說些心裡話都不能,朕當這皇帝還有什麼意思,不如當個平民百姓還逍遙自在!當初朕就不曾想過要當皇帝,哪裡知道父皇竟會留下那遺詔,要朕繼位,以致於如今被困在宮裡,明明貴為一國之尊,卻什麼事都無法做,只能聽人擺佈!」「請皇上息怒。」盛嬤嬤和得芫及一干宮人,都惶恐得跪了下來。
看著宮人們跪了一地,魏青晚一口氣像是被噎住了發作不得,片刻後擺擺手,「罷了,朕知道你們不過是怕朕說這些話會牽連到你們,你們起來吧,朕不說就是了。」說完,她回了寢房,上了床榻後,拉過錦被蒙住臉,連晚膳都沒用。
深夜時分,得芫在一個小宮女帶領下,悄悄離開宮裡,到宮外去見了一個人。
皇上數日未上朝,朝臣們縱使心有疑虎,卻也沒有人敢多問什麼,因為近日朝廷之上瀰漫著一股肅殺之氣,接連有幾位朝臣因貪瀆之事被抓進了武衛營。
大臣們人人自危,唯恐下一個被抓進武衛營之人,就輪到自個兒了。
不過縱使皇上未上朝,朝政仍在韋殊寒的執掌下,有條不紊的運行著。
禁軍統領石浩走進御書房,見到韋殊寒坐在側邊的一張桌案後方,埋頭批閱奏折,忍不住笑道:「韋統領比起咱們皇上可要勤奮多了,這陣子多虧了您,朝中政令才能如實執面對眼前這位讓朝臣們心驚膽顫、畏之如虎的權臣,石浩那張黝黑方正的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沒有半分懼意。眾人皆不知,兩人其實是推心置腹的摯友。
不過當初他之所以支持韋殊寒,並非只因兩人是好友,而是知道韋殊寒想做的事,他希望朝堂之上的官員不再以權謀私,官員們皆能真心實意為百姓做事,世上不再有魚肉百姓的貪官,他是因此才義無反顧的支持他,希望在他的治理下,能給百姓一個清明的朝廷。
韋殊寒批完一份奏折,這才抬目望向他,「我讓你留意的事如何了?」
「已派人去盯著了,你懷疑兩位皇子的死是他所為,不過我很好奇,他究竟是怎麼辦到的,你可有查到什麼線索?」
「據牢頭和宗人府的侍衛所言,魏青瓏與魏青遠服毒自盡的那天,唯一的異常就是狗吠聲。」
「狗吠聲?這有什麼不對勁?」石浩疑惑道。
「在魏青瓏、魏青遠死前,天牢外和宗人府都響起了一陣淒厲的狗吠,我懷疑這是讓他們服毒自盡的暗號。」
石浩驚訝的道:「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讓他們甘願服毒自盡?」下一瞬,他便省悟,「你懷疑是那個人?啊,我懂了,他們兩人一死,太皇太后和皇上以及朝中官員必定以為是你指使人鴆殺他們,那人這麼做的目的是想嫁禍給你,令你被太皇太后和朝臣猜忌,還想離間你與皇上,這可真是一石二鳥的毒計!」末了,他一臉好奇,「不過他究竟是怎麼說服兩位皇子的?」
韋殊寒推測道:「他約莫是讓他們誤以為我即將殺了他們,接著又以會替他們報仇,除掉我這個佞臣為由,這才騙得他們服毒自盡。」
石浩摸著下顎,沉吟道:「你這麼說也有道理,老實說,要不是咱們自幼就相識,我深知你脾氣,發生這種事,只怕一時之間也會同外面那些人一樣,誤以為是你命人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