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舉起手,試著活動了一下,道:「沒有。」
她鬆了口氣,這才拉開一張椅子,示意:「你最好過來坐下。」
他不解的揚眉看她。
她指指他的鼻子,幾乎是有些尷尬但鎮定的說。
「你在流鼻血。」
他一愣,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真的在流鼻血。「Shit!」
「捏著你的鼻子,過來坐好。」她說著,走向冰箱,從中拿出冰塊。
他既窘又暖的捏著鼻子往後仰,走上前坐下,看著她勞後頭拿了一條了毛巾過、來,把冰塊倒進去包好。
「別仰頭。」她瞧他一眼,提醒。
他挑眉,「為什麼?」
「因為那樣不能止血,只會讓你鼻子裡的血倒流進去。」她把包著冰塊的毛巾遞給他,扯著嘴角說:「身體稍微往前傾,拿這搗著鼻根冰敷一會兒,讓血先止住。相信我,處理受傷的經驗,我一定比你多。」
他相信,這女人下手還真是一點也不留情。
他知道她之前也逮過幾個人,但並沒有真的來得及看她是如何制服那些人的,每次他反應過來時,她都已經把那些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傢伙處理好了。
接過冰塊毛巾,他冰鎮自己疼痛的鼻頭,還是忍不住悶聲問。
「你到底拿什麼打我?」
「只是我的右手,掌底這裡。」她看著他,忍住笑,說:「抱歉,是我的錯。我應該要警告你夜間保全系統的事,但我一時忘了,剛剛警報響起,你又沒開燈,我以為你是入侵者。」
她將乘下的冰塊平鋪在另一條毛巾裡,包起來,再小心敷上他左肩發紅的部位。
他倒抽口涼氣,肩背肌肉隨之抽緊。
她沒將毛巾拿開,只站在他身後,繼續把它敷在他紅腫的肩頭上,「忍一忍,冰鎮一下就會好多了。謝天謝地我並沒有卸掉你的關節,你這手貴得要命,如果我把你的左手弄壞了,韓武麒那小氣鬼說不定會哭給我看。」
她的話,讓高毅扯了下嘴角。
「他該花錢的時候,還是會花的。」
「是啊,然後在接下來十年裡,碎念到你耳朵長繭。」她皺了下鼻頭,說:「若欠了他的,他絕對會要你十倍奉還。」
她語音帶笑,唇邊也有笑容,他猜她並不是真的介意韓武麒這小氣的習性,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問。
「這是經驗談?」
「百分之百經驗談。」她翻了個白眼,走到瓦斯爐旁,裝了一壺水,放上爐子煮開:「他唯一肯認命吃虧的,就他老婆而已,這就叫一物克一物,他八成上輩子不知道對人家做了什麼事,這輩子才完全被吃得死死的。」
這評論,讓他又笑,然後忍不住好奇開口。
「你和他認識很久了?」
「我爸媽和嵐姐的父母是朋友。」她從櫥櫃裡拿出幾個玻璃罐,從裡面倒出乾燥的香草,一一扔進正在燒水的茶壺裡。
他一怔,脫口:「你認識耿叔他們?」
這話,讓她回過頭來,看著他:「我從小被他們看著長大的,小時候夏天都會到那邊過暑假。話說回來,你知道耿叔?我以為你不出門的。」
他微微一僵,粗聲道:「我當然會出門,只是不太喜歡出門而已。」
「是啦是啦,隨便你怎麼說都行。」
娜娜笑著擺擺手,那男人沒繼續辯解,只跳過了這個話題,瞅著她問:「我可以把毛巾拿下來了嗎?我的鼻子凍到快掉下來了。」
「看它還會不會再流血出來,不會的話就OK了。」
聞言,高毅試著將搗著口鼻的毛巾與冰塊放下來,鼻血沒再繼續流出來,讓他鬆了口氣。
香草的味道,經過加熱,隨著蒸氣慢慢飄散在空氣中。
那味道很好聞,非常的熟悉,讓他確定她確實待過紅眼的老家,那是老家那些女人曾經泡給他喝的香草茶。
那女人已經轉過身去,把那些瓶瓶罐罐放了回去。
水滾了,她沒讓它多滾一下,只熄了火,倒了一杯香草茶給他,然後走到他身邊,拿下他肩頭上冰敷的毛巾檢查他的狀況。
那裡還是有些紅,但比剛剛好多了,只是她無法不注意到,那片紅腫在他的左手臂與左肩的交接處停止,像有人在那邊畫了一條線,讓發紅的皮膚停了下來。
「只要下雨,你的肩膀就會痛嗎?!」
「不一定。」他咕噥著。
他的回答,有些含糊,讓她又挑起了眉,一定不只是因為下雨,不過她沒有追問下去。
站在他身邊,她能清楚看見他頸上的脈動,還有他皮膚的寒毛,以及其下浮起的血管。
在這之前,她當然已經知道他的左手是義肢,但這是她第一次靠這麼近看,若非膚色明顯的不同,她根本分不出差別。
那條分隔線太平整,讓她懷疑是因為人造的皮膚遮住了斷肢處。
紅眼有位天才外科醫生,接個手對曾劍南那傢伙來說,不是什麼困難的事,難的是製作這仿真的義肢。
她知道,主導這項研究的人是高毅,但電腦程式主要是屠震,醫學的部分有夏雨和阿南,甚至連肯恩也有參與其中,而這幾個人的智商,一個比一個嚇人,或許她不該驚訝他們能做出這樣的成果。
他的肩頭,在她的注視下又繃緊了起來,脈動也跟著加快。
她走開,從流理台的抽屜裡拿出一罐有點眼熟的藥膏,挖了一些抹在他泛紅的左肩上。
他愣了一下,轉頭看她。
第6章(2)
她繼續幫他抹藥,頭也不抬的說:「這會先冷後熱,有多冷就會有多熱,你可能會覺得自己凍傷,然後又燙傷了,不過它能放鬆肌肉,之後就會好多了。」
「我可以自己擦。」
他開口朝她伸手,聲音有些沙啞。
「別那麼小家子氣,借我摸兩下又不會怎樣。」她好笑的看著他說:「把你的茶喝完。」
他傻眼,臉更紅,因不知如何回答而啞口。
然後,只能熱紅著臉耳,轉回頭,注視著前方。
屋外漆黑一片,窗玻璃如鏡面一般,倒映著廚房的景象。
餐桌上水壺仍冒著氤氳的白煙,他坐著,她則站在他身旁,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的老吊燈,灑落燈光,將兩人照亮。
因為急著下樓,她沒來得及把頭髮盤起來,過肩的黑髮垂散著,讓她看來比平常更柔軟、更女人。
他很強壯,自從那次意外之後,他就把自己練得很強壯,和他相較,她顯得有些矮小。
他雖然坐著,身旁這站著的女人,卻也只比他高上那麼一丁點。
這麼嬌小的女人,他很難想像她有那麼厲害的身手,可她真的該死的有一套,她的腿有力得像巨大的鐵鉗。
想起她方才拿長腿對他做的事,竟讓他硬了起來。
該死。
垂眼看著腿間不聽話的小分身,他坐立不安的挪動身體,抓著馬克杯試圖遮掩。
「你不需要那麼緊張,我只是把藥抹開揉進去,不是要吃你豆腐。」
她帶笑的言語,在耳邊響起,只讓一切變得更糟。
天知道,這女人似乎一點也沒注意到他是個男人,即便才剛剛被她壓制在地,被她揍得鼻血直流,但他確實還是個男人。
或許就是因為她輕易就能打倒他,所以她才不覺得穿這麼單薄,又如此靠近一個男人有什麼不對。
即便他應該就自己練成那麼大塊頭,遇到高手依然沒有什麼自保能力感到懊惱,可此時此刻,他卻滿腦子都是挪移到他身後,小手不斷在他肩頭上摸來揉去的小女人。
他無法不注意到她打著赤腳,沒有穿鞋,身上還只有一件細肩帶背心和超級短幾乎像是內褲的黑色運動短褲,那褲子又輕又薄,像第二層皮膚一樣緊密的貼在她的翹臀上。
而且,她沒有穿胸罩。
當幾分鐘前,他第一次注意到這件事時,一股熱氣驀然上湧,差點讓他又開始流鼻血。
但至少剛剛她還離他一段距離,現在卻站在他身後,幾乎貼在他身上,低頭垂眼,小心翼翼的替他抹藥。
她的髮絲,三不五時就會因為她的移動刷過他的肩背,帶來又癢又酥麻的感覺,她甜美的氣肩,則隨著呼吸,一次又一次撫上他的後頸,溫熱的小手,貼著他被冰敷過的皮膚,以掌心畫圓揉蹭著。
有時候,在某些她傾身去拿桌上那藥罐的時候,他幾乎覺得她的身體擦過了他的手臂。
她並沒有在挑逗他,她的動作很自然,可他卻無法讓自己把注意力從她身上轉移,只能緊握著手裡的馬克杯,遮掩越來越堅硬的自己。
「你別繃那麼緊,放鬆一點。」
她說著,小手摸上了他緊繃的脖子,捏了兩下。
這一秒,酥、麻、軟竄過脊椎,讓他差點忍不住一聲呻吟,他瞬間往旁挪閃開,整個人站了起來,將杯子放到了桌上,粗聲開口。
「夠了,我不認為這會有什麼幫助。」
他太慌張,動作太快,馬克杯裡的茶水濺了些許出來,但他不敢看她的反應,不敢多看她一眼,只是轉身大步出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