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她來,不會點餐,就只是靜靜坐著、翻翻雜誌,等他忙完店裡的來客,會親自煮適合她喜好的食物,過來陪她一起用餐。
然後有一天,他衝動地開口約她。「我鄰居結婚請客,要不要一起去?」
「咦?」
「那個……」他面頰有些可疑的暗紅,一路蔓延到脖子。「就上次你陪我買滿月禮的那家,他們這幾年敲了我不少紅包,我們可以挾怨多吃一點……」好爛的說詞!講完立刻唾棄自己。
她輕笑。「好啊。」
於是,關梓勤婚宴那天,他們一起去了。
席間,他成了眾人圍攻的對象,一直調侃哪時要輪到他請客。
在新人休息室裡,他前去道賀,還被關梓齊調侃。「喲,這不是傳說中的『姦夫』嗎?地下戀情終於檯面化了?」當然是緋聞女主角不在,才敢這麼沒口德。
好他個孟行慎,真大的狗膽,敢囂張地雙雙出現,不怕被那群婆婆媽媽凌虐致死?
幫新娘子補妝的關梓韻聽見,不苟同地瞥了四哥一眼。「你沒有更好的形容詞了嗎?」
「那是你不常回家,不曉得這兩人『偷情』歷史多精彩!」
「哪裡有很精彩……」有九成都是穿鑿附會,胡說八道。
「意思就是還是有,只是沒有很精彩而已?」關梓修雙手抱胸,歎息接口。「老同學,你的道行太弱。」完全不是他家四弟的對手。
「最好他有臉否認啦!我聽媽說,那個四嬸婆聽賣菜的阿忠叔家鄰居的朋友說,他都直接在人家住處過好幾夜了,還同進同出,每晚都聽得到很害羞的聲音喔!」關梓容忠實提供情報。
「……」這是第幾手消息?
明明就只有一夜,其他都是送她到門口就走了好不好!
現在才知道,原來關家比誰都八卦!
聽得暈頭轉向的關梓韻,努力跟著繞來繞去的關係圖,總算理解後,力持冷靜地問了句:「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問我們自己的鄰居?」
全面冷場。
對齁,他們為什麼不自己去問就住在隔壁的當事人?
比較沒神經的關梓勤左看右看,來回打量了大姊與孟行慎,本能就冒出一句:「所以阿慎哥你現在對大姊已經沒——」
「梓勤!」新娘子不早不晚地打斷,態度無比自然。「你乖,先出去招呼客人。」
接收到暗示的準新郎眼神往門口看去,心裡暗暗挫了一下。姜若瑤哪時站在門口?
她敲敲半掩的門扉,禮貌地笑了笑。「來跟兩位新人道喜。還有——行慎,你媽問你要坐她那桌,還是要年輕人坐一起。」
孟行慎看了看她。「坐朋友那桌好了。」一群年輕人,她會比較自在。
向關家人打過招呼後,他帶她先行就座。
那天晚上,他們小喝了一點,告知母親後,先送她回家,沿著田間小路散步,吹吹夜風醒酒。
她發現他很好玩,不管有沒有醉,只要碰一點點酒就會滿臉通紅,不像她,喝再多都臉不紅氣不喘,醉了看不出來、不醉也看不出來。
她淺淺微笑,順勢去牽他的手,他回眸,再自然不過地握牢。
時間頗晚了,酒席散後,他們還去鬧新人的洞房,不經意知道她酒量好,公推她和新郎拚酒,存心灌醉新郎不讓人家洞房。
年輕人很玩得開,鬧到凌晨才放他們去過新婚夜,鄉下人又一向睡得早,整條路安安靜靜,半個人影都沒有。
行經上回那棵樹,想起在那裡發生的事情、還有後來被八卦流言傳得百口莫辯的他,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他不解地回頭。
她指指上頭一顆顆青青紅紅的小顆粒。「那是什麼?」
「桑椹。你沒吃過?」他不可思議。
「你想笑我對不對?」她瞪他,近似嬌嗔的模樣好可愛,他心臟不自覺漏跳了一拍。
仗著身高,他一伸手便摘了顆紅得發紫的小顆粒,放進她掌心。
她瞧了瞧,輕輕擦拭後,嘗試咬了一小口。「甜甜的,有點酸。」
「肚子痛別怪我。」雖然他小時候也做過這種事,阿母常說,不乾不淨吃了沒病,倒也把他養得這麼大了。
她偏頭,輕笑。「其實鄉下生活沒我想像的那麼無趣。」
他心房一動,凝視她。
她的意思是……她可以考慮留下來嗎?
「吃過現摘的青芒果嗎?我家後面種了幾棵,我媽娘家傳授了獨門配方,夏天冰鎮過後,酸酸甜甜的,很好吃,梓齊小時候老是跑來偷摘,要梓勤把風,被我媽逮到好幾次,向關叔告狀。過兩天我弄給你吃。」
「好啊。」她始終保持微笑,專注聆聽。她覺得,他說話時的樣子其實很迷人,有他獨特的魅力。
「行慎,」她輕柔喊了聲。「好像有東西跑進我眼睛裡了。」
「啊,那你不要動,我看看。」完全忘了前車之鑒,一聽她說眼睛不舒服,立刻傾身專注地察看。
她定定仰視他,心房蕩漾暖暖浪潮,微傾向上,輕輕啄吻了下他唇角。
不見眼眶有任何異樣,連輕微泛紅都沒有,他正感疑惑,便被她的舉動怔住,對上她凝視的目光。
她傾前,再掠一吻。
而後,他有了動作,伸手摟回她,深吻。
環在他腰間的手悄悄移動,沿著他上衣下擺往上撫觸,如此大膽挑逗,似水般柔軟嫵媚的身段依偎在他懷抱,他當下無法冷靜,失了自制地擁抱、探索,她裙下柔軟潮潤的反應,更是讓他最後一丁點思考能力也消失,抵靠樹幹,以著竭盡所能的最快方式,深入柔軟嬌軀。
「啊——」她嬌吟,似嗔似怨地瞟他一眼。「你……太大……」
再也沒有什麼話,會比這一句更具催情效果。他當下完全無法克制自己,在她體內放肆縱情。
或許是野外放縱的刺激,讓他們迅速在激烈歡情中攀上極致,她甚至失控地咬了他的肩膀。
他喘息,緊緊抱住她調整呼吸,理智回來一點點。「你還好嗎?」
他剛剛似乎太急躁了,幾乎全無前戲,也沒等她準備好……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何會如此失控,面對她細噥軟語、淡淡撒嬌的姿態,他就完全沒辦法思考了,不曉得有沒有傷到她?
「不好!」她瞪他一眼,很柔媚的那種瞪法。「你害我好痛。」報復地再往他頸際咬一口。
「對不起。」她那種咬法,其實不痛,就是刺刺麻麻,又搔不到癢處的那種騷動,他不自覺身體緊繃,慾火重燃。
她瞪大眼。「你——」
「對不起。」一邊細吻柔唇,緩緩在她體內移動。「再一次好嗎?我保證會溫柔一點。」
「你……」她嬌嗔地捶了他肩膀一記。「都做了才來問,虛偽。」
哪有人像他這樣,一邊道歉和解還一邊犯案,這樣是要人家怎麼原諒他?
結果,那晚他們身上的衣服都被掉落的桑椹果子染得紅紅紫紫,他還幫她拍到幾隻掉落在身上的小蟲子。
這下,真的應了那個八卦流言了……不,八卦不是八卦了,他真的做了這麼沒分寸的事!
接著,他不敢回家,只好偷偷摸摸到她住處去洗澡兼洗衣服,否則回家要怎麼交代他像被丟進桑椹汁裡攪過一圈的災情?
最後,他抱她回到床上休息,被她歡愛後慵懶柔媚的姿態迷惑,離不開,眷眷戀戀地擁抱、親吻,不做什麼,就只是摟著她入眠。
第一次,可以說是酒後亂性,第二次,也可以說是酒糟催化情慾,那第三次?第四次?以及往後的那幾夜呢?
雖然他們之間從沒談論過這個話題,但是她容許他做盡親密行為,與他同進同出,她會對他溫柔微笑,與他牽著手逛街,旁人早認定他們是一對。
於是他想,他們應該不只是朋友。
姜若瑤也沒想過,這樣一個外表看起來沈斂無害的男人,做愛時卻能極致狂野,爆發力驚人,到最後求饒的都是她。
壞事真的不能做,做了會上癮,然後習慣成自然。
有時,店裡忙完了,他迫不及待來找她,張臂抱她時,聞到他衣服上的食物味道,她皺鼻道:「有咖哩味。我不喜歡咖哩。」
於是,下一回他來時,先回家洗了澡,怕阿嬌姨纏著他說長道短的,直接從後面爬窗進來,又被她指控。「孟先生,你洗得香噴噴爬進女子香閨,存的是什麼居心啊你!」
無論她說什麼,他都照單全收,會任她調侃,對她的要求總是說好,他是那種——用心去寵愛女人的男人。
她知道他眷戀她的身體,無論做愛前與做愛後,都能感覺他指掌留戀的撫觸,總是要擁抱親吻好久,不捨得放開。
她也是。被他擁抱的感覺出其地好,不只是性愛的高潮,更包含了更深一層的心靈慰藉,那種被寵愛、被強健臂膀密實呵護的安全感。
從沒想過,他與她在這方面可以如此契合,他的強勢與溫柔,她的柔軟與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