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鬼話?」夏侯歆不耐的瞪去。
什麼捨不得……什麼時候,這種混話也說得出口。
「我這麼說又是哪錯了?若華姑娘可是個美人,教人見著了就覺得愉快。」
「她是寡婦。」不知怎地,這話就衝了出口。
「是喔……」太斗有些意外,想了下問:「那二爺怎會喊她連姑娘?」
夏侯歆怔了下。「就……後來才知道就改不了口。」
「那就將錯就錯,反正喊她若華也沒什麼不妥。」
「姑娘家閨名豈是你能隨意喊的?」
「問題是她不是閨女了,再者我瞧她大剌剌得很,壓根不在意這些小事。」太斗挪了挪他的身子,就著熱水沖洗他的發,繼續說:「說來若華姑娘也真是個奇女子,她設的陷阱只要一踩上就沒人能逃過,就算過了第一關還有第二關,這進門前的幾段路可都給設上了機關,教人防不勝防。」
「怎麼,你方才不是還因為她說了大哥的不是而動殺機了?」他沒好氣地道。
要說太斗哪一點好,莫過於他堅不可摧的忠心,但那只給大哥,不見得會分一些給他。
「那是她有所誤解,她以為皇上沒在巡撫出事後再派人來,要照她的說法,皇上自然是有所作為,只是咱們還沒進城就先出事。」太鬥將他的發沖乾淨,拿起布巾包起擦拭。「她要是知道咱們的身份,不知道會是怎生的表情。」
「別節外生枝。」
「二爺交代,我記上了。」
「還說呢,我瞧你和她聊得倒是挺愉快的,說不準哪日說得歡快,什麼事全都扯了出來。」他哼了聲。
太斗聞言,不禁笑得一臉壞心。「二爺在意嗎?」
「笑話,我在意什麼?」
「在意什麼呢?」太斗笑得連眼都彎了。「如果二爺不在意,那麼我就要行動了。」
「你……」行動什麼?
「我說了,若華姑娘是個美人,我不介意她是個寡婦。」太鬥將他的發擦了半干,又換了條布巾裹起。「況且,我認為若華姑娘應該也看得上我才是。」
「你不成,她——」
「她如何?」
夏侯歆咬了咬牙,怎麼也說不出她借種的事……「隨便你!」他抓了件袍子套上,轉身就往床板一躺。
她看不看得上太鬥,關他什麼事?兩人要真在一塊,她最好瞞得住他們曾有過的那幾夜!
太斗直睇著他的背影,笑得賊賊的,提著兩桶髒水離開,打算再找連若華聊聊,看看到底要聊到什麼時候,這個傢伙才會動怒。
一想到可以激怒夏侯歆,不知怎地,他就是一整個心花怒放。
第五章 爭搶囊中物(2)
雨下得極大,但雨勢再大也掩不過房外的陣陣笑聲。
笑聲愈大,夏侯歆的臉色就愈沉,等到兩人有說有笑地端著膳食進房時,他的臉色大概已經跟外頭的天色一樣黑了。
「二爺,用膳了。」太斗眉開眼笑,像是止不住喜悅般地走向他。
夏侯歆神色陰冷,濃眉攢起。曾幾何時見過太斗笑得這般開心來著,那眉開眼笑可不是虛假,是打從內心的喜悅。
「怎麼了,坐不起來?我幫你。」太鬥將晚膳往桌面一擱,坐到床畔要將他扶起。
「我殘啦?」他沒好氣地道。
「你現在跟殘了有什麼兩樣?」太斗笑瞇眼地將他扶起。
「我殘了你很開心是不是?」
「說那什麼傻話,你要是殘了,我得要伺候個殘廢,怎會開心?」
夏侯歆眼角抽了下,突地聽見銀鈴般的笑聲響起,抬眼望去,就見采織像瞧見什麼,嚇得趕緊關上門,而已踏進房內的連若華則是不住地笑著,端著藥碗擱到桌面,眼角眉梢還是止不住的笑意。
「聽你們兩個說話還真是逗。」她說著,卻突地愣住。
原因無他,只見他的外袍敞開,露出刀鑿似的胸膛……這樣半掩的春色比直接的裸露更加教人莫名羞怯,難怪采織一溜煙地跑了。
他是個好看的男人,就像是電視上看過的偶像,但他沒有半點弱不禁風的纖瘦,他的肩極寬,胸膛極厚,看得出是鍛煉過的身體,饒是他現在長髮披肩也不見半點陰柔美,反而意外的……性感。
「哪裡逗了?」夏侯歆啐了聲,朝她望去——「怎麼了?」
她像是被什麼給嚇住,那神情五官還凝著笑,但一雙眼偏是瞪直了,而且目光就盯著他。
「嗯,沒事。」連若華猛地回神,小臉有點發燙,轉移注意力地道:「該用膳了。」
「是啊是啊,二爺用膳了,雖說小姑娘的手藝是比不上你,但湊合湊合也成。」太斗長臂一探,端來晚膳。
「喔,你會下廚?」連若華詫異不已。
她意外不是沒原因,因為他身邊有隨從,代表他肯定是出身富貴人家,他居然還會下廚,這男人也未免太特別了。
「彫蟲小技罷了。」他咂著嘴,惱太斗多嘴。
「豈止是彫蟲小技,我家二爺在京城經營了一家餐館——易水樓,裡頭的菜單全都是我家二爺的拿手菜,美味可口又養生,是佐以藥膳的極品,若華姑娘要是嘗過了肯定讚不絕口。」太斗舀著粥,見夏侯歆要開口,二話不說地塞了一口到他嘴裡。
夏侯歆冷冷橫睨他一眼,就聽連若華問:「藥膳?真是特別,要是有機會的話非得要嘗嘗。」
見他又要開口,太斗馬上補進第二口。「不過我二爺現在雙腿不方便,想嘗啊……有點難。」
「他的腿要進城之後,再讓申仲隱好生醫治。」
「申仲隱?」太斗餵食的動作越發的快。
「他是城裡的大夫,是我的朋友也是鄰居,當初你家二爺受傷時,也是我托采織請他過來這兒醫治的,但城裡病患多,所以他只能幾天才過來一趟。」
「喔。」太斗輕揚眉,像是暗地思索什麼,手上的動作喂得太快,教夏侯歆忍不住一把扣住他的手。
「你是嫌照顧殘廢麻煩,打算乾脆噎死我不成?」夏侯歆沉著臉質問。
「唉,聊得太開心,喂快了。」太斗呵呵笑著,放慢了速度餵食。「二爺,你想咱們何時要進城呢,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裡讓若華姑娘照料,畢竟人家可是把鋪子丟下在這兒照顧你呢。」
「鋪子?」啊,采織似乎有說過。
「一家餅鋪子而已。」
「聽采織說,若華姑娘也有好手藝,做的餅獨樹一幟,別處是買不到的,進城後非得好好嘗嘗不可。」
夏侯歆靜靜地聽著,有種厭煩感油然而生。明明是他先識得連若華,可如今看來,怎麼太斗比他還瞭解她,這點教他不快極了。
「好啊,進城後等候兩位大駕。」
「那麼,二爺,咱們何時進城?」
「想進城也得等這雨停了再說,要不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你上哪僱車?再者我身上的傷也碰不得水,等雨停再說。」不及細想,就把自己的盤算說出口。
「可這雨要是一直不停,說不準水又會淹上來。」連若華頓了頓,「我倒覺得還是盡快進城較妥。」
雖說沒了盜賊侵擾這層顧慮,但洪災再犯,那也不是鬧著玩的。
夏侯歆靜默不語,太斗也沒催他,將早已見底的碗擱到桌上,正打算取來藥碗時,連若華順手遞上,但不知怎地腳下像是被什麼拐了,她整個人往前傾倒,夏侯歆見狀欲起身,卻見太斗已動作飛快地將她摟進懷裡。
「不要緊吧,若華姑娘。」太斗噙笑問。
「我不要緊,藥沒灑出來吧?」
「放心,有我在。」太鬥將藥碗抓得死緊,一滴湯藥都沒灑出。
「那就好。」連若華隨即從他身上退開。
太斗回頭,將藥碗遞給夏侯歆。「二爺,喝藥了。」
夏侯歆沒接過藥碗,陰鷙黑眸直瞪著他,無聲道:下流。
他都瞧見了,分明是太斗故意拐她的腳,拐得她投懷送抱,簡直是無恥到極點。
「先下手為強嘛。」太斗毫無愧意地道。「二爺不喝藥,敢情是要我喂?」
夏侯歆不吭一聲地將藥碗接過,一飲而盡。「我有話跟連姑娘商量,你先到外頭。」他像是下了什麼決定,悶聲道。
「商量什麼?」
「關你什麼事?」
太斗摸摸鼻子,不在這當頭跟他鬥,收拾了桌面便趕緊離開。
「你要跟我商量什麼?」她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
夏侯歆張口欲言,卻發現這話還真不是普通難說出口。
該死的太鬥!他會落入這窘況,還不都是他害的。
「怎麼不說話,是個男人就彆扭扭捏捏的。」
他扭扭捏捏?「我只是……希望你能再照顧我幾天。」他豁出去了!
全都是因為太斗的下流伎倆……太斗不是個會使出下流手段的人,可他連賤招都使出了,代表他誓在必得,問題是自己和連若華已有過肌膚之親,他怎能容忍他倆在一塊。
尤其是方才瞧他倆抱在一塊……雖說偶爾覺得太斗挺礙眼的,但從沒像這一次一樣,希望他立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