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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季潔

  突然,紗簾外出現一抹昂藏、挺拔的身影。

  苗千月下意識瑟縮,看著男子登堂入室,一顆心不由得忐忑地懸在心口。

  「我不是被祭給紅楓神嗎?」

  厲炎走向她微勾唇,扣住她雪潤的下顎,粗糙的指恣意享受那滑嫩的觸感。「千月,從現在起,我便是你的神、你的王!」

  難以置信地瞠眼看著他,苗千月扭開他扣住下顎的手,一臉嫌惡:「不准你這麼喚我!」

  「我就愛這麼喚你。」邪佞地扯唇一笑,厲炎一意孤行地做了決定。

  「無恥!」她水眸靈動,澄澈地若深山幽澗,又似雪領山脈上初霽的皓雪,純淨且高雅,神聖不可侵犯。

  厲炎不以為忤地挑眉,透過銀色鬼面具射出的兩道眸光,深邃無止盡地讓人不寒而慄。

  他邁開步伐,薄唇懸著興味。

  發現自己似被看中的獵物,苗千月莫名地感到一股恐懼由頭頂蔓延至後背:「你……要做什麼?」

  「你以為呢?」覆著仇恨的雙眸,讓他的黑瞳散放著異常的光彩。

  她無懼地迎向他毫無溫度的冷眸,口吻溫和而堅定:「如果你敢碰我,我就咬舌自盡。」

  「你如果死了,我就再找一個人替代你的聖女之職。」語落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又道:「又或者你想讓其他人代替你?」

  他的話頓時給了心灰意冷的她萌生了點希望。

  其他人……這代表這努拉苗寨裡一定有人沒死,躲過了這一劫,而他知道,是嗎?

  「還有誰、還有誰沒死?」忘了自身的處境,苗千月急急地問。

  厲炎瞅著她那一雙顧盼生輝的美眸,心生驚艷。

  在午夜夢迴間,就是這一張美麗無瑕的臉在心頭反覆縈繞、緊扣著他所有的思緒。

  厲炎被隱在面具下的俊顏頓時僵冷,強而有力的健臂一扯,苗千月纖柔的身子便跌進他的懷裡。

  「你覺得我會給你答案嗎?」

  黑暗中,他急促而灼熱的吐息撲在她臉上,以慾望勃發的烈火在她身上點燃悸動的火苗。

  彼此交融的氣息讓她有種迷亂的錯覺。

  「你不是人!」她感到莫名恐懼地驚呼出聲,下意識地掄起拳頭,竭力地拚命掙扎。

  厲炎無動於衷地接受她的怒氣,寧願讓她誤解得徹底。

  好半晌,他淡淡勾唇,以迷離的雙眸貪婪地看著她:「我本來就不是人!我是厲鬼……復仇的厲鬼,而你注定淪為我手中亡魂。」

  自知厄運難逃,苗千月蹙著柳眉側過臉,淚水滑過她無瑕的臉龐,哀怨地映著躍動的火光。

  紗帳猛地被扯落,厲炎揚掌熄了一盞盞的燈。

  脫下猙獰鬼面的銀色鬼面具,他低下頭狠狠吮吻姑娘若雲絮般的軟唇,心裡充斥著矛盾。

  在此地,仍是以喀尚日為王,若苗千月不徹底成為他的俘虜,她的下場不是成為第二個雪蝶兒,便是淪為其他人的玩物。

  寧願她恨他,他也要苗千月只專屬他一人。

  姑娘馨香氣息讓他的思緒在理智與迷醉中飄茫,未幾,舌尖嘗到了一絲腥甜的血味。

  「你連血都是甜的……」厲炎附在她耳邊,刻意以著輕軟的語氣吐出嗜血的殘忍。

  苗千月僵著身,纖纖玉指在男子壯碩的寬背留下揉著恐懼與恨意的抓痕。

  她憎恨自己的柔弱、憎恨自己的無能為力,落在這銀面惡鬼的手上,她似乎只能——臣服。

  感覺到她的掙扎,厲炎摒棄所有柔情,強悍而霸道地掠奪她美好如雪般純潔的身子……

  ※注一:苗族古歌之內容取於二○○四年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蝶舞·楓紅·話苗年」特展資料。

  第四章

  日將破曉,將盡的燭光被風吹熄,隨風輕晃的白紗帳映入兩人眼底,蕩著莫名的寂寥。

  昨夜,厲炎堅強的意志因為她的美好,失控地化成一灘水,而苗千月則在這紛亂的掠奪中,始終維持著清醒。

  忍著四肢和腿間受盡屈辱的疼痛,苗千月蜷曲著失去清白的身子,心擰痛地幾乎失去知覺。

  白紗帳內,旖旎氣氛驟散,兩人同床共枕,心思卻各自迥異。

  莫名的空虛與寂寥纏繞在厲炎心頭,最後他起身,瞅著苗千月纖柔的嬌軀冷言道:「乖乖留在這間房,哪都不准去。」

  「我不留在這裡!」苗千月背對著他緊揪著薄被,忿恨地開口。

  他聞言,眸底波瀾不興,語氣卻有不容置疑的怒意:「你只需乖乖留在這間房,哪都不准去!」

  他的意思是,她將成為他的禁臠嗎?

  苗千月震了震,被輕視的怒氣與不安,讓她蒼白的小臉頓時浮現忿然的紅暈。「我不要留在這裡!」

  厲炎蹙起眉側過臉淡瞥著她,好半晌才粗嗄而低沉地淡道:「離開這裡,你又能去哪?」

  苗千月瞪著他慢條斯理地將衣服一件、一件穿上,氣氛微僵,室內登時陷入一片死寂當中。

  「你要羞辱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嗎?」她瞪著厲炎健碩的背影,語氣雖淒冷而苦澀,唇角卻抿著不馴的淡弧。

  她的肉體屈服了,但並不代表連她的思想、精神都要臣服於他。

  厲炎耳底落入她悲冷的語調,寬闊的臂膀微乎其微地震了震。

  她那燃燒著怒火的美麗水眸有一股不容誣蔑的氣勢,教他冰冷的心再一次無防備地為她悸動。

  好半晌,他按捺著心裡的悸動,強裝冷漠地凜著俊臉淡淡道:「除非我厭倦了你的身體,否則你這輩子休想離開。」

  他這話說得坦白而傷人,讓苗千月胸口繃得難受。

  「既然落到你手上,你就乾脆點,一刀殺了我,何必玩這種折騰人的壞把戲?」

  他雙眉略挑,淡然的語氣有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孤傲:「我不會折騰你,只要你聽話。」

  多可笑?他只要她聽話?

  自醒來後,太多沉痛的情緒逐漸甦醒,壓得她遊走在崩潰的邊緣,登時屈辱蔓過心頭,苗千月失控地揚起拳捶打著他:「混蛋!混蛋!」

  氣自己的體型和力氣與他相差懸殊,更氣自己的弱不禁風。

  她的花拳繡腿,打在男人結實的身軀上並沒多大作用。

  厲炎不為所動地杵在原地任她發洩。

  在她一陣亂無頭緒的攻擊下,厲炎握在手中的銀面具竟這麼教她給打落,鬆脫出他的掌握。

  厲炎心猛地一滯,想撿起銀面具的瞬間,苗千月的身影突地繞到眼前,落入眼底。

  「何必戴上面具呢!敢做不敢當?你這樣還算是英雄好漢嗎?欺負一個弱質女流讓你感到這麼開心、得意嗎?」

  苗千月搶過他的銀面具,忿然地摔在地上,抑不住地迭聲嚷著。

  她情緒失控的語調一瞬間讓沉窒的空氣添了股無形的重量。

  厲炎低頭覷著掉落在地上,長年遮住面容的銀面具,內心極力壓抑著莫名的激動。

  是!他的確是敢做不敢當。

  他雖師出名門,現今卻是江湖上令人髮指的惡徒。

  他心儀眼前的姑娘,卻不得不用強取豪奪的手段得到她的身,要她屈服,卻沒想到因此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一切的一切,他利用銀面具化身為炎鬼、做盡一切壞事,一旦少了銀面具,他什麼都不是。

  「就算我是這樣窩囊、喪盡天良的人,那又如何?」厲炎緩緩抬起眼,目泛寒光地落在姑娘清雅的容顏之上——

  四目交接,苗千月驀地一震。

  他知道,苗千月終有一天會看清他的真面目,只是沒料到這一天竟是來得如此倉促且突然。

  「是你……」定定瞅著眼前的男人,她顫了顫唇地詫異出聲,心徹底亂了。

  眼前的男子俊逸挺拔,飛揚的墨色濃眉下有一雙深邃的黑眸,直挺鼻樑與剛毅唇形旁有一道觸目驚心的長疤。

  雖然那一日他的臉上、身上全是傷,但她依稀可分辨他劍眉朗目的輪廓與勁瘦的身形、高度。

  讓她永生無法忘懷的是,他俊逸的臉龐殘留著舊日傷痕……而那是當時她為了保護自己,氣力失控所留下的。

  莫名的,一直深藏在心底的強烈罪惡感,倏地湧上苗千月心頭。

  江湖上傳言,無惡不做的炎鬼,竟是當年她所救的男子?

  苗千月微抬螓首,仔仔細細打量著他那雙眼、那道疤,心猛地泛開五味雜陳的無聲錯愕。

  厲炎將她愕然的神情捺入眼底,抿唇不答,低身拾起面具,遮住留著醜陋疤痕的臉,他默認了苗千月的想法。

  驀地,繃緊的氛圍再一次揉著詭異。

  「為什麼……你到底是誰?」瞬間,他對她的意圖、對她所做的一切,變得深奧難解。

  思及此,苗千月腦門發脹,氣息紊亂地幾乎要不能呼吸。

  「這答案對你而言,重要嗎?」薄唇淡揚,他無動於衷地揚起一抹冷笑。「因你當日的大發善心,我得以報仇雪恨,我該感謝你。」

  苗千月迎向他的冷眸,霍地明白,他們之間有著難逃的宿命牽連。

  難怪厲炎在多年前,她傷他的那一晚會說,她終有一天會後悔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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