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雅神情一凜,「漠塵,你的心結何時才能解開?」
她低下頭,搶先一步進了寢室,從衣櫃中拉出一件衣服,「這衣眼是上個月新制的,你還沒有穿過吧?」
福雅深深地看著她,然後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扣,她走過來幫他,將他的衣帶抽開,幫他褪下那件外衫。
他的右手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漠塵,你現在讓我很擔心,你知道嗎?」
她被動地抬起頭,「我?我很好啊。」
「不,你不好,這三年你一直活得太封閉了。漠塵,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不要為我這一臂負疚自責到不能自拔,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如果不是你這樣愁眉不展地熬著,這三年我們會過得很快活。」
「怎麼可能會快活呢?」她的手緊緊抓住他那件衣服的左袖,「你再也不能用你的左臂了。」
「可我一樣騎馬,一樣發號施令,一樣還是福雅王爺,其實什麼都沒有改變過,變的只是你而已。漠塵,別讓我後悔當初留下的是你,而不是綠裳墨荷,或是其他的女人。」
「你終於要後悔了嗎?」她呆呆地問。「其實你早就該後悔了,只是遲了三年。」
「傻丫頭,怎麼又鑽起牛角尖來了?」他大聲歎著氣,然後肩膀一用力,將她手中的袖子抽出來,大聲說道:「好吧,那今天晚上我就叫燕生去給我找其他的女人來,想必她們絕不會因為我斷了一臂而一天到晚地對我板著面孔,還要我低聲下氣地去勸慰開解。」
「不要!」她驚惶失措地抱住他,「不要去找什麼別的女人,我保證我會多笑笑,絕不讓你對我厭煩的。」
福雅朗聲大笑,轉身托起她的面龐,「我的漠塵就是這麼乖巧明理。好了,不嚇唬你了,來,幫我把衣服穿好。」
她快手快腳地幫他穿好衣服,而他剛才的話讓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當初你為什麼讓綠裳和墨荷去京城?和皇上有關嗎?」
「聰明。」他撫摸著她的唇瓣,證揚道:「終於想到了嗎?不錯,我既然要報當年的奪位之仇,就絕不能輕輕鬆鬆地便宜了我那位皇兄,我要讓他和他的子孫都嘗一嘗這被親人背棄欺騙的滋味。」
漠塵忽然打了個寒噤,彷彿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剛從心底劃過。
福雅注意到了她這個細小的動作,專注地打量著她,「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她努力擺脫那股莫名的不安。「那墨荷和綠裳需要做些什麼呢?」
「她們……暫時什麼也不需要做,只要做一個很好的情人就行了。」他意味悠長地說。
漠塵先是一愣,繼而好像明白什麼了。「她們是被送到了皇子身邊?」
「對。綠裳現在已經是三皇子的寵妾,墨荷是五皇子的愛姬。除了她們,還有你沒有見過面的夏暖、望香……還有憐濃,秋意……無論是皇子,還是皇上倚重的大臣,只要他們還有一顆脆弱的愛人之心,他們就可以為我所用。」
她怔怔地問:「這就是你當初到臥雲閣來買下我們的原因?」
「是的。」他直言不諱。
「那麼,我呢?」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視著他,「總有一天你也要把我送出去吧?送我去哪裡呢?皇上的身邊嗎?」
「當然不會。」她的坦率反而讓福雅躊躇起來,避開了話題中最尖銳的一面,「我的漠塵是和她們不同的,否則我不會只讓你做我的義女,不會只給你要到了郡主的頭銜,對不對?」
「為何我是不同的?為何只有我是不同的?」她喃喃著,似在問他,又像是自言自語。
「因為你的這對眼睛……」他以一隻手捧著她的臉,「你的這對眼睛讓我一見傾心,難以割捨。」
「你說我的眼睛像狼。」她不認為他是在讚美她。
「狼是很倔傲的動物,它一旦認定了目標就會竭盡全力達成,不必把我的話當做是污辱。」福雅摟著她的肩膀,「漠塵,多笑笑吧,你不知道我多懷念當初第一次看到你笑的樣子,但是這三年裡幾乎再也看不到了。」
「我知道,為了你,我一定會笑的。」她做著保證,因為她絕不會允許自己再讓他失望。
「也不要笑得太多啊。」他忽然逗弄著她,呢噥低語,「不要在別的男人面前笑得太美太甜,只笑給我一個人看,好不好?」
他的唇總是那麼火熱,讓她深陷其中時可以忘記曾經的傷痛,而他的霸道忠告又讓她覺得更加安心,因為他強烈的獨佔欲更證明自己對他的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好——」她悠悠長長的回應,腦海中浮現出當年他和別的女子在床笫間纏綿的樣子,忽然全身一緊。
「怎麼了?」他總是對她的細微變化瞭如指掌。
她睜開迷濛的眼,「我們……現在不再是父女了吧?」
她的問題帶著幾分稚氣和傻氣,讓他笑了。「在別人面前還是要這樣稱呼會比較好一些,可以免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嗯。」雖然沒有得到他的正面答覆,但是這也算是他的回應吧?可是……「為什麼你從來不讓我做你的女人呢?」
她對男女之事如清澈的水波一樣透明,不知道這裡面是否也有著不能碰觸的禁忌?看到他微顯尷尬和驚詫的眼神,她咬著唇問下去,「以前你和那些女孩子在一起,不僅僅是親她們吧?」
他微微一笑,「只是親過她們而已,沒有別的了。」
「真的沒有?」她狐疑地問,明明記得最後的印象裡他和一個女孩子衣衫不整地在床榻上糾纏在一起,那絕不是僅有單純的親吻而已。
「以前墨荷和我說,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男人需要女人來陪,而且會做一些父女之間不許做的事情。」她很認真地說。
福雅苦笑道:「墨荷連這個也和你聊嗎?」
「但她一直沒有和我說明白,父女在一起不能做的事情到底有什麼,男人為什麼一定需要女人來陪?」她苦惱於這個問題實在是很久。
「你想知道答案?』福雅眸中異光閃爍,他的漠塵早已是一個成熟的女人了,他克制這麼多年才讓自己不去對她有過多的侵犯。他並非什麼正人君子,否則也不會給與她男女之間才會有的親吻。不碰她,是一個界限,越過這個界限之後,他怕自己的很多計劃會功虧一簣。
「你會知道答案的,在不久之後的某一天。」福雅鄭重承諾著。「但是此刻,這不是你該思考的事情,漠塵。」
「既然你這樣說……好吧。」她垂下頭。她會期待那一天的。雖然不知道答案,但是依稀間她已經感悟到如果福雅口中所說的那一天真正到來,她的人生會再一次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其實不管世事如何變化,他們都早已承諾要做彼此的人,所以除此之外的其他的事情都顯得不重要了。
所以,她願意等待,只要能一直守在他的身邊,哪怕要她付出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
第六章
漠塵知道福雅有一個秘密的房間,有時候他會在那裡一待幾個時辰。她找不到房間的入口,而他也從不主動帶她進去。不過她對那裡倒沒有太多的好奇,只是有這麼一天,福雅突然決定帶她進入那間小小的密室。
密室裡有四個高大的架子,擺滿了瓶瓶罐罐,像是各種藥品,甚至還有許多難看的小蟲子。
「你怎麼會喜歡待在這裡?」漠塵打量著四周,這裡顯得陰暗和潮濕,連光線都打不進來,只能靠點蠟燭照明。
「在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甘願為別人效力,如果你看中的人不聽你的話,你該怎麼辦?」福雅向她提出一個難題。
她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乾脆地回答,「殺了他。」
福雅笑了,「死人是不能為你做事的,而且也不是所有的事情我們都能親力親為,必須要依靠其他人。」
「那你說該怎麼辦?」
他拿出一個小藥瓶,「只要讓他們喝下這藥瓶裡的東西就行了。」
「這是什麼藥?」她看著那個琉璃製成的小瓶子,外觀七彩絢麗,很是惹人愛。
「我叫它『極樂散』,但是外面的人喜歡叫它蠱毒。」他很認真地說:「你不要隨便觸碰這些瓶子,因為每一瓶裡的東西都不一樣,解法也不一樣,如果弄混了,就是連我也沒把握恢復原狀。」
「它真的有你說的那麼神奇?」漠塵的好奇心被喚起,「那你為何不給那個小男孩吃一點,這樣他就會說出他姊姊的下落。」
「他們姊弟情深,不用我逼迫,他姊姊一樣出現,而且我也不相信她會帶來什麼厲害的人物與我相抗。」
福雅從一個架子上拿下來一個錐形的瓶子,「當年父皇駕崩前給許多親信臣子暗中施用了這種蠱毒,他大概料到其他的皇子不會輕易答應傳位於我,所以早早地就將施毒解毒的方法教給我,即使我還年幼,沒有足夠的力量與他們抗衡,但是仍然可以憑借這點微末之技保得自己的平安,並掌控部分的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