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見他並沒有甩開自己的手,不由得信心倍增,興致高昂地說:「你娶我,讓我幫助你實現理想。」
高歡當即嗤鼻冷哼。「娶你?郡主,我不會娶妻的。」
「可是,如果你娶了我,你的出身雖不能改變,但地位會提高,而且你也能買到最好的戰馬寶刀,實現你的抱負……」
她的話還沒說完,手中抱著的胳膊已然抽離,高歡的臉色變得陰沉沉的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他的話更如同冰雹般砸在昭君心上。「因為你是郡主,我容忍你的侮辱。現在,請回吧,已經很晚了。」
他冷漠中帶著敵意的態度傷害了昭君,她再次抓住他的胳膊。「你怎麼這麼冥頑不靈?娶我真有那麼可怕嗎?這樣做對你只有好處啊!」
「郡主敢說拔掉鷹的雙翼,把它放在金絲籠子裡是對它好嗎?」他冷嘲。
昭郡的臉色一變。「你怎可將我對你的愛比喻成金絲籠子?」
「難道不是?」他不為所動,甩開她的手走回床邊,背對著她說:「請郡主離開吧,我要睡覺了。」
「只要你娶我,你會知道我們所共同擁有的絕對不是金絲籠子!」昭君對著他的脊背說。
「不可能!」他做出脫衣狀,但她依然不動。
是她自己要站在這裡自取其辱,他又為何要做殉道者陪著她受累?他叛逆地想著,踢掉鞋子仰面倒在床上閉上眼睛,做出睡覺的樣子。
看到他居然當著自己的面上床,昭君又羞又氣。她雖有勇氣,但從未面對一個清醒地橫躺在床上的男人,因此當即滿臉通紅。「起來,我們的話還沒說完呢!」
可她的命令對他絲毫不起作用。
見他如此,昭君惱火地轉身走到他剛才喝水的水缸邊。
而在聽到她的腳步聲便睜開眼睛的高歡,一見她端著葫蘆瓢走來,立刻心知不妙地從床上跳起。
但還是遲了一步,他高大的身子剛好迎上她迎面潑來的水。
那滿滿一瓢水,點滴沒浪費地澆到了他身上。
「噢!」受冷水一激,他猛吸一口氣,瞪大濕淋淋的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而她也同樣震驚地看著他。
因為受驚與生氣,他的臉頰泛紅,眼睛閃亮,讓他看起來更加俊美強悍。
水流下他的眉毛,流進他的眼睛,他閉上眼,像條落水狗般聳肩垂頭,「啪啪啪」一陣猛搖,頭髮上的水滴霎時四處飛濺。
水滴灑到昭君臉上,她先是驚叫一聲,接著捂著嘴巴大笑起來。
她若不笑,高歡還能因為她的身份而控制住自己,可是她的笑聲將他面對她時早已壓抑許久的自製完全摧毀。他忘記了兩人的身份地位,忽然抓過她,將她的手按在自己潮濕的胸前命令道:「擦!替我擦乾淨!」
「為什麼要我擦,你活該!」昭君繼續笑著拒絕服從他的命令。
「你不擦,是吧?高貴的郡主只會給人潑涼水,對吧?」他的眼睛裡閃動著邪惡的光,昭郡感到有點害怕了,開始收斂笑聲想掙脫他的手。
可他將她抓得更緊,最後用雙臂將她困在他的懷裡。「你別想什麼都不做就逃跑,你一定得替我擦乾淨。」
他低沉的聲音震動著昭君的耳膜,熱熱的呼吸拂過她的面頰,她急促不安地在他懷裡扭動。「好吧,你放開我,我替你擦。」
「不要,就用你的衣服擦,用你的手擦。」他在她耳邊低吟,低下頭在她的肩上擦拭面頰上的水。她的身子既輕盈柔軟,又有彈性,她身上散發著一種健康旺盛的活力,而且充滿香氣。
一抱住她,他就後悔了,因為他沒法再放開她。
第四章
他將她抱得好緊,從來沒有一個男人這樣抱過她。
昭君沒法掙脫他,只好扭轉頭,想看看他到底是如何在她的衣服上擦拭水滴,而這樣的扭動無可避免地讓他們的嘴碰在了一起。
這個無心的碰觸令他們像被火燒灼了似的同時一震,彼此都感受到了對方的強烈氣息,更未曾料到當他們肌膚相親時,會產生如此駭人的悸動。
最初的驚詫後,兩張嘴彷彿有吸引力般地尋找到對方,然後相互碰觸、摩擦、試探。當一股熾熱的火焰由他們的嘴燃燒到心窩時,昭君忘記了自己掙扎的理由,張開雙臂抱住了他的肩,並踮起腳尖揚起臉,將他拉過來壓向自己,而他立刻忘記了自己所逃避的那一切,張開嘴,銷魂地覆蓋了她。
身上的水漬被遺忘,激烈的爭執被遺忘,懸殊的身份地位和難測的前途統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此刻,他們的眼中只有對方。
昭君全心地付出自己,沒有任何遲疑,這樣的熱情讓高歡情慾沸騰。
他想輕柔地對待她,可是卻粗魯地緊擁著她,像初次親吻女人的急躁少年似的狂吻著她,而他灼熱的吻幾乎令昭君窒息,她顫抖地緊緊擁抱著這份陌生的激情。
她相信自己的一生都在等待這個男人,這個固執又難纏的男人,這個能讓她全心全意付出感情的男人,這個需要她用更多的毅力和耐心去獲得愛,去拆除他們之間那堵無形的牆的男人。
「高郎,你喜歡我?」喘息間,她感覺他的手指正在她的背上溫柔地撫摸著,而那種撫摸讓她全身發軟,意亂情迷,她唯一能做的是緊緊靠著他,閉上眼。
「是的,我喜歡你,非常喜歡!」高歡在她唇邊粗啞的回應,他的身體因強烈的渴望而搖晃。此時此刻,在他懷裡的不再是高不可攀的郡主,而是一個女人,一個讓他渴望與欣賞的女人。
激烈的擁吻讓他們急需獲得更多的空氣,可是沒有人願意放開對方,相反地以一種想要將對方揉人體內的力量緊抱著彼此。
當窒息感最終迫使他們的唇分開時,他們注視著彼此,在那無言的凝視中,一種遠勝過情慾的感情正在滋生。
而得到順暢的呼吸後,高歡的理智回來了,面對洶湧澎湃的陌生情感,他神色遽變,驀地抽回了緊攬在她腰背上的手。
驟失他的懷抱,昭君有種被拋棄的感覺。她失魂落魄地以桌子支撐著發軟的身體,氣惱地對再次退回冷漠中的他說:「我不是下賤女人,你不能這樣對待我!」
要是在以前,對這樣傲慢的語言,高歡會溫順地同意,可是現在,當他震驚於自己居然因為她而完全失控時,他一貫的謹慎沒有了。
「既然如此,就請郡主的行為舉止不要像個下賤的女人!」他冷言相對。
昭君彷彿被人猛摑一掌,身子一晃,臉色紅似丹霞,轉眼又慘白如紙。「你剛剛才說你喜歡我。」她淒慘地指控道。
「那更說明美女在抱時,男人的話有多不可信。」他邪氣地對她咧嘴而笑,企圖用惡形惡狀嚇跑她。可是他錯了,他面對的是位奇女子。
「不,你撒謊!」她用手指猛戳他堅硬的胸瞠。
他則像堵牆似的直挺挺地立在她面前,既不退縮,也不認錯。
這就是他,是她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昭君欣慰地想,嘴裡仍虛弱地罵道:「你信不信,憑你這樣對待我,我就可以讓你死!」
高歡沒開口,心裡知道她說的是事實,她確實可以讓他死,但即便如此,他也絕不屈從於任何壓力,向自己的情慾低頭。
充滿著真情,燃燒著慾望的四目對峙,彷彿要將對方焚燼。
「是因為那個女人嗎?」過了一會兒,昭君失去了鬥志,轉開視線問道。
「誰?」經過與她的這番驚天動地的身心較量,高歡早已忘記了其他女人,故而在聽到她的問題時愣了。
「她,那個你說要娶的女人。」昭君以為他裝傻,生氣地瞪著他。
「喔,你是說蘭芝啊!」高歡想起幾天前在這裡為了打消她的愛慕,他臨時瞎說的話,不過此刻他並不打算糾正她,反而順著她的話道:「沒錯,是因為她。」
昭君頹然坐在椅子上,嘗到了嫉妒的刀割滋味。
她的神情看起來像極了被獵鷹啄掉一隻耳朵的兔子,哭喪的臉像遭秋霜打過的花蕾,紅紅的眼睛注視著桌子上半熄的燈苗。不過即便是這樣,她的腰還是挺得直直的。高歡在心裡又對她多了幾分欽佩和讚賞,不過,他將一切都掩藏得很好。
他居然為了那個女人而不要她!
這個認知對昭君是一個沉重打擊,但她轉念一想,自己圖的是他的英雄未來,是要助他完成大業,並非只是兒女私情;況且,儘管他宣稱喜歡那個女人,但並沒有娶她,因此自己以退為進,自信仍能把他「搶」過來。
「好吧!」當她終於開口時,自信心已然恢復,而她說出來的話讓剛要開口感激她的高歡差點兒咬斷舌頭。「你可以娶她,但你得納我為正室。」
「什麼?」他大驚失色。
她以為他仍不願接受她,不由愀然變色道:「昭君至今守身如玉,因慕高郎英才,才與郎君有方纔的肌膚之親,故今生非君不嫁。然而,我出身名門顯貴,如委身做小,下辱家門,上失國禮,因此你得娶我為妻,至於那個女人……呃,她叫什麼名字?蘭芝?對,你說她叫蘭芝,你可以在我們婚後娶她為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