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著他的手,說著天真得近乎可笑的傻話,但他仍是深深地感動著,胸臆融著又甜又苦的曖意。
即便是下地獄,她也願意陪著他,若是他對另一個女人感到負疚,她便共同承擔他的罪。
他何德何能,值得她如此愛他?
「楚楚,你真傻!」他將額頭與她相抵,感受著從她身上傳來的體溫,以及那誘惑的女人香。
「你是個傻瓜。」
說著,他又吻上了她,一口一口,輕吮淺啄,帶著綿綿愛意。
韓非住院這幾天,夫妻倆如膠似漆地黏在一起,甜蜜的程度簡直令人髮指。
原來那麼嚴肅的韓醫生跟自己老婆相處時,竟是那般無限縱容的模樣,偶爾竟還懂得撒嬌,真是跌破院內所有醫護人員的眼鏡。
韓非不曉得自己己成了同事們私下八卦的焦點,他眼裡只有方楚楚,只有他又甜又辣的嬌妻。
雖是住院療傷,但他根本沒法在病床上光躺著不動,不時便嚷著自己肌肉快萎縮了,要老婆陪他去散步。
兩人將醫院當成天堂樂園,她帶著他四處探險,跟他分享以前自己住院時發現的幾處私密景點。
「以前我常躲在這裡拍照。」她帶他來到屋頂,往另一棟大樓望去。
「看見沒?從那扇窗戶剛好可以看見你的辦公室。」
「什麼?」他愕然,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果然看見自己的辦公室。
「你這人習慣不放下窗簾,所以我常常可以看見你在幹麼,有時候就用長鏡頭偷偷拍照。」她笑著吐露秘密,大眼睛眨呀眨的,既淘氣又悄皮。
他假裝生氣地瞪她,「你這不是在偷窺人的隱私嗎?」
「對啊!」她毫不羞愧地承認。
「不過說實在的,你這人沒什麼好看的,整天在辦公室不是看書就是處理公事,好無趣喔!不像你隔壁那間,偶爾還有些香艷剌激的可以看。」
「什麼香艷剌激的?」他疑惑。
「你還不懂嗎?」她嬌笑。
他尋思兩秒,倏地恍然。
「你是說……」
「偷情。」她附在他耳畔,甜馨的氣息搔癢著他。
「是醫生跟護士喔!你說像不像A片的劇情?」
他嚥了口口水,也不知是她爆出的這個緋聞太令他驚訝,或是她說話的口吻太挑逗,頓時感到有些臉紅心跳,下腹微微緊繃。
「你這壞丫頭。」他掐她的手,「偷看人家還這麼理直氣壯。」
「誰叫他們激/情到忘了拉下窗簾,不就等於歡迎我偷看嗎?」
「你不會把那個也拍下來了吧?」
「呵!我有那麼低級嗎?」她喊冤。
還真好意思喊咧!他沒好氣地睨她一眼。
她嘻嘻笑了,笑容燦美如花,逗得他心癢癢。
「好了,別笑了。」她再這麼無法無天地笑下去,他可能會當場在這裡要了她,然後反過來成為被別人偷窺的對象。
「呵呵——走吧!」她拉他到另一處地方,是醫院的戶外庭園,一棟小巧的玻璃溫室。
溫室內栽滿了奇花異卉,她抉著他在一張臨著窗靡的椅子坐下。
「知道我是什麼時候第一次對你心動嗎?」她嬌嬌地問。
他搖頭。
「想知道嗎?」
當然。
她甜甜一笑,「就是在這裡。」
「在這裡?」他蹙眉,不記得她和他曾在這間溫室裡有任何交集。
「那時候我就坐在這裡,你在窗外那裡跟一個女病人說話,那個女人一看就喜歡你,我猜你也知道。」
「然後呢?」
「她假裝跌倒,整個人貼在你懷裡。」
「然後呢?」
「你很冷靜地把她推開了,她很傷心地問你,為什麼不喜歡她?因為她不夠漂亮嗎?你說……」她望向他,一字一句重複他曾說過的言語。
「對你來說,她是病人,不是女人。」
他想起來了!
韓非眨眨眼,他的確說過這番話。
「我那時候覺得你這人真酷,真自以為是,也太猖狂了吧!你知道嗎?你那時候說話的口吻好像你知道全世界的女人都喜歡你,但你一點也不屑她們。」
「我看起來有那麼囂張?」
「超囂張的,囂張透頂。」
「那你還喜歡我?」
方楚楚聞言,眸光一閃,芙頰渲染淡淡霞暈。
「也不曉得為什麼,那時候我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喔!我知道你是個很厲害的醫生,也知道你的病人都很信任你,但我沒想到你對仰慕你的女人那麼可惡……我那時候想,我一定不要喜歡你,絕不能讓你有機會對我說出那種話,我才不會讓你那麼得意呢!後來我才明白……」她頓了頓,自羽睫下偷覷他。
「當我這麼想的時候,就己經成為愛情的俘虜了。」
愛情的俘虜。
當她如此坦率地表白對他的戀慕時,他感受到的不是得意,而是繾綣整個胸臆的憐惜。
他感覺到的是暈眩,是心跳如萬馬奔騰。
「那你呢?」她嬌羞地問,「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喜歡我的?」
「我很早就發現了,只是一直不肯對自己承認。」他恍惚地盯著她。
「那天早上,當你說你會一點一點收回對我的愛的時候,我忽然覺得……好慌。」
「這麼冷靜的韓大醫生,也有恐慌的時候?」她調侃。
見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不覺伸手去握她的手,與她十指交纏。
「然後我找到了你的秘密寶盒。」
她一愣,「什麼秘密寶盒?」
「在你動換心手術前,你不是說要留給我一個盒子嗎?」
「啊,那個啊,你打開來看了?」
「嗯。」他頷首。
「就是因為看了,我才更明白我不能失去你的愛。」
「所以你就急著來找我。」她聰慧地推論出他之後採取的行動。
「剛好看到學長跟我……」
他一凜,忽地用力捏了捏她的手。
「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多想當場殺了你那個學長!」
她嚇一跳,「你瘋啦!」
「我是瘋了。」他扳著臉,陰鬱的墨眸不見一絲笑意。
「以後你不准跟他那麼親近了,給我離他遠一點,愈遠愈好!」
哇,好濃的酸味啊!
方楚楚嗆到覺得好笑。
「這是在吃醋嗎?那我以後偏要對學長更好一點,讓你多多吃醋才對!」
「方、楚、楚!」他又掐她。
這次她有點被掐痛了,但仍是執意捉弄他。
「不瞞你說,我那時候是真的很心動,好像真有點迷上學長了。」
「你說什麼?」他變臉。
「呵呵——所以嘍,你以後可得對我好一些,不然我可不保證我會不會忽然變心喔!」她甜蜜地威脅。
他氣極,一時拿她無可奈何,悶悶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根棒棒糖。
「又想吃糖啦?」她柔柔地取笑。
「我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你心情煩躁或慌張時,就會想吃糖?怎麼會養成這種習慣?」
「都怪我爸。」他粗暴地撕糖果紙。
秀眉訝然一挑,「你爸?」
「他就有這種習慣,結果我從小耳濡目染,就跟著學起來了。」
「所以這也算是遺傳的一種嗎?呵呵呵。」
「很好笑?」銳利的眸刀砍向她。
她絲毫不懼,依然笑得甜美。
「不會啊,我不是說過嗎?我覺得你這樣很萌。」
他瞇眼,「我不喜歡那個形容詞!男人身上不該用那種形容。」
「這麼說你知道「萌」的意思了?」
「我查過維基百科。」
「你居然為了這個去查維基百科?」她笑得彎腰,忍不住用手去捏他臉頰。
「韓非,韓大醫生,你真的好萌好萌喔!」
這是把他當小孩子了嗎?
他困窘地赧紅臉,「不准笑我!」
「我偏要笑。」她對他吐舌頭。
可惡啊!
他將棒棒糖塞進她嘴裡,藉此懲罰她。
她逆來順受,索性乖乖地吃糖果,櫻桃色的舌尖一口一口地舔吮,那畫面,說不出的極致誘惑。
怎麼反倒像是懲罰起他自己了?
韓非懊惱地低吼一聲,搶回糖果,送上方唇,她很聰明,就像方才舔糖一樣,溫柔地吻著他,滿口甜味融進他嘴裡。
他一面與她熱烈相吻,一面朦朧地想著,以後不如把愛吃糖果的毛病改了,她的唇比糖還甜,更好吃。
他們吻了好久好久,吻到彼此都喘不過氣,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她凝睇他,目光纏綿。
「所以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什麼秘密了?」
他怔住。
她用雙手捧住他臉頰,「答應我,以後再也不對我說謊了。」
他惶然不語,心韻失速。
還有件事他還沒告訴她,關於他父親去世的原因,關於他對她父親的仇恨……
「為什麼不吭聲?」她狐疑地瞇眼,「難道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他心跳乍停,下意識地衝口而出,「我答應你。」
「這才乖嘛!」她笑著拍拍他臉頰。
她又拿他當小孩子看待了,但這回他沒有惱怒,只有強烈的心慌。
他驀地展臂,緊緊抱住她。
「你瘋了嗎?」她嚇到,「快放開我!這樣抱著我,你不痛嗎?」
很痛很痛,但他絕對不放,不能放。
因為只要他一鬆手,說不定就會失去她,那才是他真正無法承受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