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鈴見狀瑟縮了肩膀,似乎再也不能承受的閉上眼睛,無法再面對那雙永遠只為另一個女人綻放光彩的黑眸,忽然,緊握的雙拳被人溫暖的握住了,她一怔,以為是他,倏然欣喜的睜開眼,驀地,她失望的瞪著握住她手的人。
「對不起,我不能將經生讓給你,因為我們是相愛的,少了誰彼此都不會快樂,而你也該為自己打算,找一個愛你的人,讓他用愛溫暖你冰冷的心。」楊水墨誠懇的說著。
面對翰鈴,她不再有恨意,翰鈴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她很同情,但感情不能讓,她只希望翰鈴能早日明白這一點。
再者,她相信告訴媒體經生失去聽力這件事的人不會是翰鈴,因為翰鈴絕不可能做出真正會傷害經生的事,況且這件事到最後也有了意外的發展,經生在震驚刺激中恢復了聽覺,一切竟因禍得福,冥冥中自有天意,她希望老天爺同樣也能給翰鈴另一條路,讓她找回失去的心。
翰鈴恍神的看著她,眼淚撲簌簌地掉。「你不恨我嗎?」
「曾經恨過你,不過現在不恨了。」
「那是因為,繞了一圈,你才發現經生對你的愛有多深,這讓你恨不了我,轉而可憐我是嗎?」她神色淒慘的說。
「翰鈴……」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明瞭的。」她突然站了起來,神情淒幽的望著眾人。「好的,我會離開,永遠的離開!」
說完,人便衝了出去。
眾人一愕,不免擔憂她就這麼激動的離開恐怕會出事,明經生看了楊水墨一眼,兩人立即跟著追出去。
追出門外,看見翰鈴丟下車子,踢掉高跟鞋,急奔在馬路上,她那不顧一切、悲憤失常的神情嚇得路人紛紛閃躲,也教身後追來的明經生與楊水墨擔心不已。
「經生,你拉住她吧,這樣太危險了,一不小心會撞上車子的。」楊水墨驚險的見她癲狂的跑著,幾次路上的車子都差點撞上她,她嚇得臉色發白。
「好。」他也看不下去了,衝上前鉗制住翰鈴的手腕,阻止她的瘋狂。
「你放手!」翰鈴神情激憤的想扯開他的手。
「你鎮定點。」他無奈的勸說。
「你都要送我走了,我還鎮定做什麼?我想瘋,也許瘋了就什麼都不在乎,讓我瘋,讓我徹底成為瘋子!」
「翰鈴!你——」她突然反身抱住他,讓他倏然住了口。
「不,經生,不要讓我離開,我不想走!我愛你,我真的愛你,我發誓我一定比楊水墨還要愛你,求你看看我,給我一絲溫暖,給我一點愛吧!」她激動的大聲哀求哭泣。
楊水墨同情的看著為愛強求的翰鈴,同為女人,她並不想為難她,但她卻自己苦苦的為難了自己。
她的執著已到了今生無解的地步了嗎?
這樣的悲劇到底該如何幫她化解呢?
為她的偏執心疼,楊水墨默默的流下淚,而四周逐漸圍滿人潮,明經生與另一個女人當街糾纏不休,這又是一則醜聞了。
唉!
明經生無奈的望向楊水墨,見她淚流滿面,歎了一聲,低頭再看著緊抱著自己哭泣的女人,閉上了眼。「翰鈴,你做我的妹妹吧,我會像哥哥一樣疼你,你所要的溫暖,我都可以以哥哥的身份給你——」
「我要的是愛情不是親情,我不要哥哥,我要情人,我要丈夫——不,我不會要你離開水墨的,我做小,我當你的情婦,我願意躲在地下,我願意——」
「夠了,你還不明白嗎?我的愛只有那麼多,而且全給了水墨,不會再有多餘的了。」他打碎她最後的希望。
她鬆開緊抱住他的手,心碎的搖著頭望著他,「你真的好狠心……」
「翰鈴?!」
「既然你永遠不可能看我一眼,那就別管我,讓我瘋,讓我一個人痛快的瘋個夠!」
她轉身又開始失常的奔跑,明經生心驚的要再抓回她,但一部卡車正由巷子轉進馬路,才轉過車身,接著一陣驚心動魄的刺耳煞車聲傳來,他當場愀然變了色。
而楊水墨則是在一雙眼驀然驚恐地睜大後,全身一軟的跌坐地上。
翰鈴她——她整個身體正躺在卡車的輪胎下!
第十章
美國加州
玻璃畫室裡,陽光熠熠無阻的灑進,女人寧靜的坐在畫室的一角,手上捧著雜誌專注的閱讀,濃直及肩的長髮流洩在白皙的瓜子臉旁,另外有幾絲則輕灑在翻開的雜誌頁上,柔美的曲線散發著讓人不想移開目光的迷人光彩。
男人拿著畫筆,滿臉笑意,快速的在白紙上揮動著,還不時起身為她倒水,在腳邊為她鋪蓋薄被,慇勤而體貼。
「你今年在美國的畫展會讓我辦吧?」楊水墨還拿著雜誌,眉眼沒抬地用著清清如水的聲音問著。
「嗯……呃,恐怕不行。」像想到了什麼,倪兆放下畫筆。
她立即嘟高了粉唇。「為什麼不行?!」
他莞爾的看向她略圓的臉龐,視線慢慢往下移,越過了她手中的「媽媽寶寶」雜誌,視線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停住了。「到時候你恐怕快要生產了,可能不適合太勞累。」
「畫展是八月,我九月才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不會有問題的。」她抗議。
「這件事我做不了主。」他無奈的說。
「你是畫展的主人,你做不了主誰做得了主?」
「我是畫展的主人沒錯,但我卻不是你的主人,你另外有人管,所以我做不了主。」聽見了光潔的米黃色大理石地板上傳來的腳步聲,他向聲音的那頭挑眉望去。
這小子也來得太早了吧,就不能把人借他久一點嗎?
哼!
楊水墨抿著嘴望向來人,就見明經生先與倪兆點頭打過招呼後,走向她,挑起她的秀顎,輕輕地吻上她的唇,這是他們夫妻每次見面的「基本動作」。
「倪兆說的沒錯,你歸我管,所以在孩子出世前,你別想過分勞累的工作。」他在一吻結東後開口說。
「哪能這樣,我身體好得很,書上也說,產婦多運動有助於生產的。」他們一年前在美國重新註冊結婚了,現在她又恢復明太太的身份,且驗出肚子裡的「明小先生」也已經五個月了,再過幾個月她就要為人母。
「書上說的是運動,我指的是操勞,倪兆的畫展可是眾所矚目的事,到時候會有多忙碌我不是不清楚,我不會拿你的身體開玩笑。」明經生摟著她正色的說。
「可是——」她輕睞他一眼。
「我想倪兆也與我有一樣的想法,你說是不是?」他看向還在拚命抓時間揮動畫筆的倪兆。
「呃……是啊,孕婦還是不要太操勞的好。」開玩笑,如果不附和,這男人不會再將妻子借給他的,這麼完美的模特兒到哪去找,他可不能因小失大。
「倪兆!」附和了男的,馬上就得罪了佳人。
他為難的看著僵持不下的夫妻倆。奇了,他們夫妻意見不合,關他什麼事?
「這樣好了,我將畫展的日期住後延,直到你生產完後再舉辦,這不就得了。」更奇了,為什麼妥協的是他?!
「萬歲,這就太好了。」楊水墨馬上跳起歡呼,還跑到他面前,高興的在他臉頰上奉送上香吻一記。
這一吻可讓他暈陶陶了,但不小心視線與某人對到,對方的臉色可就不太好看了,他立即收斂起陶醉的表情,用力咳了兩聲。
「那就這麼說定吧!」
「謝謝你,居然肯配合我的『妻子』生產而更改展出的日期。」明經生「禮貌」的答謝。
他咳得更凶了。「沒什麼,反正畫展嘛,就是找個時間公開給人看,至於什麼時候獻醜都無所謂。」
「獻醜?天啊,你可是國際級的大畫家,居然說自己的作品是獻醜?!」聽到他貶低自己的畫作,她可是會第一個不滿的跳出來抗議。
倪兆笑了起來,可是很感激她的「愛戴」。「我想說做人謙虛一點,更顯得我的大器。」他故意與她胡扯一通。
一旁的明經生由著他們說笑,逕自環視了一下他的畫室,裡頭擺放了好幾幅已經完成的作品,每一幅都被小心放置著,而這些作品都只有一個主題人物,一個他非常熟悉的人,在畫裡她有著各種表情,巧笑倩兮,嘟嘴微怒,挑眉驚訝,嫻靜安寧,這些都是水墨,他的妻子,倪兆捕捉到她所有美好的一面,他還是……唉!
「別誤會,現在的我只是一個畫家,用著最客觀的角度作畫,她是唯一能讓我捕捉到靈感的模特兒,所以我畫她,就這麼簡單。」倪兆走近他的身邊解釋。
「嗯。」很多事是不需要言語的,他信得過倪兆,也相信他是一個君子,所以來美國定居後,他放心讓妻子與他接觸。
「先說好,我答應將畫展延後,你也得配合的再將水墨多借給我幾個月,我還沒畫夠。」
「但她快要生產了不能常來畫室,更不可能在這裡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