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經生置若罔聞,並沒有答腔,但楊水墨卻變了臉。
「我從來沒有過別的男人,那是誤傳!」她沉著臉駁斥。
「誤傳?明先生,我們懷疑這是你為了挽救因婚姻破裂導致聲望下墜的危機,故意找前妻演戲給大家看,事實上你們根本沒復合?!」
「當然不是。」楊水墨斷然否認。
「那請明先生自己說,你如何向選民交代,自己為了女人而拋棄選民,你不負責任的做法,如何博得選民的信賴?!」記者完全不留情的直接逼問他。
明經生安撫的看了一眼內心焦急的楊水墨,牽起她的手,高高舉起,然後對著鏡前深深的一鞠躬。
「各位,我深愛我的妻子,所謂齊家治國平天下,我得先追回我的妻子才能治國,所以這段時間如果有疏忽選務的地方,我感到很抱歉,我個人在此鄭重的向各位道歉!」
他謹慎的用語,選擇安全的道歉方式面對,闃黑的瞳眸望向眾人,而那股自信誠懇的風采一加以往,總是能夠輕易的收買人心。
果然,眾人立刻給了包容的掌聲,正當他打算趁勢拉著楊水墨漂亮的退場時,忽然他的身後響起幾聲震耳欲聾的槍聲。
「趴下,全都都趴下,我要殺了明經生這個偽君子!」一聲震天的怒吼伴隨而來。
眾人嚇得趕緊掩耳蹲下,唯獨明經生對槍聲與怒吼聲一無所覺,直到楊水墨一臉慌亂的拉著他一起蹲下,他這時才變臉的轉身查看是怎麼一回事。
這一轉身竟看到有人持著槍指著他,他吃驚不已,下意識的站起來,那人當著他的面又朝向天空連開了幾槍,聲音刺耳驚爆,而他渾然未覺,也毫無反應,一旁的楊水墨驚得抱住他。
「經生,快蹲下!」
他愕然的瞪著持槍的人。這怎麼回事?
忽然,持槍的人開始大笑。「各位,明經生聾了,他根本聽不見槍聲,他欺騙了你們,他是個大騙子!」
所有人聞言紛紛由地上爬起來,錯愕的盯著面對槍聲毫無所覺的明經生。他真的聾了?!
「各位,我拿的是無殺傷力的玩具槍,不過我故意製造出很大的聲音,目的就是要測試他的聽力,他果然被我測試出來,他根本已經喪失聽覺,躲起來就是要隱藏這個事實!」那人洋洋得意的大聲告訴眾人這件事。
一時間,眾人由剛才聽到槍聲的驚慌轉變成乍聞他耳聾後的震驚,拿起麥克風又立即包圍住明經生。
「明先生,你真的聾了嗎?!」馬上有人急切的問。
事情失控了,向來八風吹不動的他也露出了一絲慌張。
「不,他沒有失去聽力,你們不要聽那人胡說!」楊水墨護在一臉鐵青的他身前說。
「是嗎?那他剛才怎麼對槍聲一點反應也沒有?!」有人質問。
「他只是教突發的狀況驚嚇到,一時來不及反應罷了!」她極力為他澄清。
「哼,你不要再為他說謊了,其實想確認他是否已經聾了,我只要做一個動作就可以知道了。」持槍的人突然又冷笑的說。
「你想做什麼?」楊水墨驚恐的握緊了拳頭,看著那人當著眾人的面前,舉起玩具槍,又是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陰笑。
接著槍頭對準了她,明經生臉色驟變,下一刻那人做出開槍的動作,在爆聲的剎那,明經生毫不猶豫的將她撲倒在地,憤怒擔憂地緊緊抱住她,這個動作令吵鬧的四周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全張大嘴的瞪著他,而她蒼白的臉龐更加死白了。
「水墨?」抱著她,明經生感覺到事情不對勁。
她搖著頭,眼淚奪眶而出。全部的人都聽見那人說槍是玩具槍,只有他聽不見,才會這麼緊張——事情再也瞞不住了!
看著她的模樣,他心跳如擂鼓,也知道該是面對的時候了。
在心底輕歎一聲,將她由地上扶起,慢條斯理的拍掉她身上的灰塵後,才轉身面對目瞪口呆的群眾。
「是的,我喪失聽覺了,現在的我什麼也聽不見。」他坦然承認。
天啊,這消息來得措手不及,所有媒體簡直忘了該怎麼反應。
「原來你聽不見聲音,但你居然還想欺騙大家,還想騙取選票!」一陣靜默後有人開始叫囂。
「他沒有,他只是暫時失去聽力,醫生說過一陣子就會好了。」楊水墨含著淚為他發聲。
「身為一個政治人物,如果聽不見了怎麼問政?他這是欺騙,是詐欺!」
「不是的!」
「什麼政治金童,又是離婚又是失聰的,為了當選不擇手段的欺騙群眾,明經生,你無恥!」開始有人謾罵了。
「不——」
接著有人衝上前揪起他的衣襟,似乎對他失望至極。「明經生,我看不起你,你這個聾子!」
這句話深深打擊到楊水墨,她憤怒的推開那人,凝重的望著所有人,頃刻間,眾人安靜下來了。
她幾度深呼吸後才找到聲音的說:「我們感到很抱歉,沒有在第一時間公開他的身體狀況,這點是我們無從辯解的錯,但你們若想利用他失去聽力這件事來攻擊他或謾罵他,我是絕對不會認同的,他的能力、他的操守,一直是眾人有目共睹的,儘管他現在暫時的喪失聽覺,但我相信他很快會恢復!」
「萬一他若沒恢復的話怎麼辦?!」
她沉下臉。「那他也絕對會在選前公佈退選,不會做出欺騙選民的事!
「政治是現實的,選民是無情的,如果退選了,他可能沒有機會再東山再起,這樣他甘心嗎?!」一個未來被看好的政治明星由天堂跌入地獄,他難以翻身了。
楊水墨搖苦頭,目光如絲的凝望向明經生。
「就算他不再是政壇上閃亮的明星,但我一樣會支持他,不管未來如何,他都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唯一的英雄,我愛他,就算全世界都放棄他,我也不會放棄他,我會待在他身邊,天天說愛他,一直說到他聽得見為止,明經生,你聽見了嗎?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她神情動人的瞅著他,他是她的驕傲,一輩子的驕傲!
在人群的中央,明經生直視苦心愛的女人,眸光閃著如星燦光,剎那間,似乎有一道光閃進他的心坎。一個對他不離不棄的女人正在為他獨自承受著壓力,他說過要保護她的,不讓她獨自背負的……
「水墨——我也愛你!」他竟開口回應了。
眾人一陣錯愕。他,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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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家大宅。
「不是我,這件事不是我做的!」翰鈴一副陰風慘雨的模樣極力的否認。
「只有你能夠隨意進出這個房子,如果不是你,誰又會知道經生回來過,還將他失去聽覺以及礁溪別墅的地址透露給媒體?」明勢祖怒火沖天的將人招來家裡質問。
「沒錯,我是知道經生失去聽力這件事,但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我怎麼可能毀了他的政治前途。」
「愛會摧毀自己,也會摧毀別人,不是你是誰?!」明勢祖沉聲問。
「我想……應該是明家的政敵做的吧。」
「政敵?」他抿起嘴,表情變得難看。
「嗯……其實在這屋子裡有很多眼線,他們隨時都等著找出明家人的弱點來攻擊,這些眼線裡也有屬於我的人……但我這麼做絕對不是要為其他政黨做事,我只是想多知道一些有關經生的事罷了。」翰鈴難堪的低下頭來。
「原來你還搞監視這一套!」明勢祖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我不是監視,真的不是監視,我剛才說了,我只是關心……」她越說越小聲,到最後幾乎沒臉再說下去。
「夠了,不用說這麼多,現在我只想知道這件事真的是政敵干的,不是你安排的?!」他犀利的怒視她。
得知兒子的婚姻是她破壞的,這已經夠讓他震驚了,但礙於對她父親的恩情,他不想責難,沒料到她竟然還可能做出毀了兒子前途的事情來,這就已經超過他能夠忍受的範圍了。
她顫抖的哭泣著,「請你相信我。」
明勢祖沉下臉來。「以你過去的所做所為,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你走吧,去澳洲,我在澳洲有投資房地產,你到那裡定居,順便幫我管理事業。」他做出決定,她必須離開,才能阻止悲劇再發生。
「要我走?!可是經生,你……」她竟然還不死心的看向沉默握著楊水墨的手的男人。他也這麼希望她消失嗎?
「去澳洲吧,到那裡你可以重新生活。」明經生淡淡的表態。
「你……」翰鈴臉色慘白,其實她早就知道答案了,卻還是不想也不願接受。「我真的一點都吸引不了你嗎?你對我沒有一點感覺嗎?」
他將視線移向身旁的楊水墨,那眸中專一的愛戀是如此的清楚澄澈,一切早已不需再多言多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