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貴妃不由微怒,冷笑了起來。「他不來,你不會去嗎?你猶豫,是否是怕太子知道後會失寵?但我告訴你,你若不答應,連失寵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已經是直接威脅了,諶若青相信自己若不答應,大概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她正估量著"如何先闖過這一關,洪貴妃的宮女鳳來此時進了屋,跪下通傳道:「貴妃娘娘,太子殿下求見。」
「好個駱澤,來得這麼快?」洪貴妃犀利地瞪了垂首不語的諶若青一眼,看來這妮子受寵的程度,可能超過自己想像了。「請太子殿下進來。」
半晌,駱澤在鳳來的引導下,已來到洪貴妃面前。行過該行的禮後,他也不囉唆,更不裝模作樣,直接單刀直入表明來意道:「貴妃娘娘,我可以帶走趙奉儀了吧?」說著,一把抓住諶若青的手。
諶若青的心房有些震動,看了看駱澤堅毅的側臉,若有所思。
洪貴妃見駱澤分明不把她放在眼裡,慍火更盛,冷哼了一聲道:「本宮只是擔心太子初監國很多事無法考慮周延,要由暗處督促一下你,才會找趙奉儀幫忙,否則現在政局一片混亂,你要是被拉下王位可就不妙了。」
「我自然會有辦法,不需貴妃操心。」他絲毫不留情面給她。
「如果本宮硬要留趙奉儀陪陪本宮呢?」洪貴妃也跟他來硬的,猜測他不敢在這時候挑戰她的權威。
可惜她錯估了駱澤的強硬,他只是皺起眉,有些不耐地道:「貴妃娘娘,本太子現在代天子監國吧?」
「是又如何?」洪貴妃冷笑。
「那不就代表著本太子如今的權力,與聖上是一樣的?我要帶走趙奉儀,似乎洪貴妃也無權阻擋。」駱澤狠狠地擊中洪貴妃最弱的一點--她的一切權勢,都是皇帝給的,她嚇得了別人,他可不吃她那一套。
「你!駱澤,你要為了一個小小嬪妃與本宮作對?」洪貴妃不相信,在她眼中只懂得練武的太子,竟有這番骨氣與膽識違背她?
玉手一揮,洪貴妃身後突然躍出十多個動作矯健的宮女,個個看來武藝不俗,英姿颯爽,全擋在洪貴妃身前持刀朝著當今太子,毫不畏懼。
看來,她背後也有自己的力量了,竟在宮裡秘密訓練了這麼多武功高強的女侍,否則哪能這麼囂張?
洪貴妃等到自己的人出來了,心中大定,她要對上駱澤,豈能沒有一點底氣?她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未來的天子,悠悠地道:「今天,趙奉儀一定得留下來。」
「你們……惹火我了……」
駱澤突然表情一沉,運足了氣,大腳猛地往地面一跺,接著大喝一聲,所有立
在洪貴妃身前的宮女們全如遭重擊,倒了一片,有的還噴出一口鮮血,戰力全失。這就是號稱武藝天下第一的駱澤,光使出氣勢壓人的威力!
身前的宮女全倒,洪貴妃不由花容失色,氣急敗壞地驚呼道:「太子,你竟敢在我福鸞宮動武?」
第5章(2)
諶若青皺起眉,開始替駱澤感到不妙。確實若對方沒先動手他就傷人是怎麼也說不過去的,洪貴妃也就是抓著這點,所以她的人也沒有妄動,主要是嚇阻為先,想不到駱澤如此不講理,居然說動手就動手,這就給她抓住了話柄。
不過駱澤一向懶得想這麼多,他瞇起眼看著地上的手下敗將們,沒好氣地道:「噢,本宮只是失誤。」
這回答簡直是不講理到極點了,諶若青一聽,差點沒失態笑出來,連忙用水袖遮臉,別過頭去。這傢伙……果然很變態啊!
洪貴妃卻是氣得都不知該怎麼反駁了,一隻刷著鮮紅蔻丹的指頭指著他直抖,「你……你……」
「洪貴妃,你的宮女們太弱,連本宮一個噴嚏都躲不過。下回本宮再失誤一次,她們可就沒這麼好過了。」駱澤很帥氣地抓起了諶若青的柔荑,轉身便往外
走。「人我帶走了,洪貴妃失陪了!」
而且走得很不客氣,兩人走出廳外,都還聽得到洪貴妃摔東西尖叫的聲音。
「居然如此瞧不起本宮?給我攔住他!攔住他!」
但駱澤卻似毫無所聞,逕自往外走,一下子便來到福鸞宮的大門口。
「你……你當面與洪貴妃撕破臉,對你日後的行事,並無好處。」諶若青簡直開了眼界,駱澤做事真的直來直往,一點都不會拐彎,看來洪貴妃要氣瘋了。
「那老太婆囉哩巴唆的,誰受得了。」駱澤直到離開福鸞宮了,仍未放開諶若青的手。「與其讓她針對你,不如衝著我來,我是不怕她的。」
諶若青神色複雜地望著他,心裡對他的怨慰卻是一點一滴地化了。這男人的肩膀,堅定地擋在她的前方,一個女人要的歸宿,不就只是這樣?
她名義上是他的老婆,而他現在不正是執子之手?不管能不能與子偕老,至少他眼下的心意,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
之前兩人的誤會,兩人的齟齬,似乎在這樣溫暖卻不黏膩的感情之中,成了一種幼稚可笑卻雲淡風輕的回憶,她幾乎都要記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那麼生氣了。清麗的臉龐上泛起淡淡的笑,溫婉且柔情,她的小手也緊緊地回握了他的手。走出福鸞宮的那一剎那,後方洪貴妃的追兵也終於跟上來了。但駱澤大手一揮,轟隆隆的一聲,那上頭的門牆競垮了下來,將整個門口都擋住了,自然也擋住了後頭的追兵。
駱澤朝著諶若青一笑,潔白的牙齒像會發光似的。
「嘿嘿,這次本宮可沒有失誤!」
京師,東大街。
「派報嘍!派報嘍!」一名僕吏由官衙走出,身上還抱著一大疊紙,邊走邊嚷叫著。
這最近由宮裡主辦編寫的小報,除了政令宣導,宣傳政績,一方面也會寫些宮裡官員的軼聞及趣事,或者是邊疆海盜及外患的動靜,每月十五由宮裡送出原稿至各州縣後,再由各州縣的縣衙謄寫發放,內容五花八門,絕對獨家,因此很受大眾歡迎。
由於一份小報一個銅錢,比一碗豆腐花還便宜,走在街上的百姓,一聽到派報了,紛紛掏出錢來買。
由於派報的時間固定,一個月兩次,有些有錢有勢的人,則是打發了自家的僕役上街搶購,一時間倒像菜市場叫賣,幾名家丁在人海之中殺進殺出,搶到小報拿給主人之前,忍不住自己先看了起來。
而有的店家較會做生意的,則將小報拿入了店內張貼,比如東大街上的悅來大酒樓,還買了兩份貼在兩邊牆上,一下子眾人全都圍了過去,看得津津有味。
「田稅不再按丁徵稅,改為按地畝徵稅,土地重新丈量……好哇!這樣公平多了,大戶人家繳的稅就多,窮人家也不用再被剝削了,真是德政啊!」一名老漢看完稅制調整,不由撫掌叫好。
「……山西晉城縣知府何不塗貪贓枉法,收受賄賂誣陷殺害周氏一家十六口,罪證確鑿,於本月十五行斬刑……對嘛!這種狗官死得好!叫人大快人心啊!」
另一名肚子圓滾滾的富賈也看得同仇敵愾,他這種身份的人,最討厭的就是貪官了!「太子監國後,還做了真多的事,沒有這小報,咱們都還不知道,想不到他文武全才,勝過前人多多呀!太子不愧有武聖之稱,更應該稱為聖君,未來本朝四海昇平,一統天下可期!」人群中一名老秀才相當感歎地道。
這番話引起了四周人的附和與響應,而他們談話的聲音,也清清楚楚地傳入了悅來大酒樓二樓的一處雅座。
雅座上坐了一男一女一孩童,身後還有兩名護衛肅立。兩名男女便是微服出巡的駱澤與諶若青,至於孩童,自然就是吵著要黏在諶若青身旁的駱媛。
「聽到這些話,不枉殿下近日殫精竭慮於國事之中。」諶若青淺笑著恭喜他。
「若非若青的建議,派發小報宣揚本宮的政績,也不會有現在眾星拱月的結果,本宮才該感謝你。」駱澤很乾脆地敬了她一杯。
這種現代化的媒體系統,自然出自於諶若青的規劃,連宗穆虞都欽佩不已。小報除了可以宣揚政令,趁機造神,提振太子的聲勢,一下子就把眾人疑慮的太子沒有政績這件事給平息下來,還可以拿賣報的錢來充實國庫,一舉兩得。
畢竟諶若青在當記者時,可是歷經了兩任總統大選,兩任立法委員選舉和兩任地方首長選舉,這些現代尋常的宣傳手法,到了古代可是足以名留史書的創舉。
她還沒叫他辦個連線造勢大會,全國百姓一起來喊個「凍蒜」呢!
「只可惜不知道京城之外百姓的反應如何。」駱澤倒是很遺憾,幽怨地望著諶若青。「本宮自從成了太子,就被保護在宮裡,很多地方都沒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