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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淺草茉莉

  呂智玥當然聽明白他的話,這是感激自己支持他為太子,不禁撫鬚笑了。「既是如此,那老夫就不客氣的將大禮收下了。」

  呂正盛聽父親願意收禮,便起身要去替父親將東西接過來。

  「正盛,你退下,讓苒兒去吧。」呂智玥突然說。

  呂正盛聞言瞧了妹妹呂又苒一眼,見她薄面又紅了,在座的人這會更加確認,想來這呂又苒未來定是婚配魏超無誤了。

  魏超喜上眉梢,呂智玥這是藉女兒表態,公開支持自己了,再加上這呂又苒清雅美秀,自己若娶她當可說人、才、勢三得啊!這怎不令他歡喜非常。

  魏泱忍怒,見呂正盛退回自己的位子上去,呂又苒上前低頭去接魏超的禮。

  她臉上帶羞,對父親的用意自是幾分明白,而這魏超給她的印象不差,為人親切不端皇子架子,相貌與談吐瞧來也正派,若嫁他,是可以考慮的。

  誰知,當她由他手中接過東西時,他竟趁機輕浮的摸了她的手,如此輕佻的動作令她皺眉,特意抬首往他望去,見他臉上帶笑,可不知怎地,這笑感覺帶著一股奸邪與計算,她臉色不由得冷了冷,再度低下頭來,假裝不知他摸了自己的手,捧了東西轉身回到呂智玥身後去。

  魏超見她眼神忽然轉冷,眉一蹙也不高興了,這女子未免不知好歹,居然敢擺臉色給他看?心中不悅但當著呂智玥的面,可不好表現出來,面上還是掛著笑容。

  他之後魏單、魏曲、魏新也分別送上九玲瓏寶塔、翠玉佛、墨玉荸芥等價值不菲的壽禮,到魏泱時,他卻是只送了普通的一幅畫,此舉倒顯得他一人不用心。

  呂又苒訝然他竟未送上那日與自己相爭的鼻煙壺,那東西一拿出來保證爹會歡喜的,莫非,那鼻煙壺原就不是打算給爹拜壽用的?

  她不住懊惱,早知他不是要送爹的,自己當初就答應拿白檀扇換了!

  當初她見他瞧自己的眼神悲喜難解,像是曾經千山萬水難相逢,這樣的唐突教她不安,才顧慮著不敢將自己的貼身之物相讓,再且,料定爹的壽誕無人不知,這人就算不來拜壽,也定會送禮,而這鼻煙壺十之八九就是給爹的,心想,反正爹無論如何都會收到這只鼻煙壺,至於是不是自己送的,就無所謂了,這才下了決定不換扇的,可如今卻是後悔了。

  魏超見魏泱只是小鼻子的送了簡單的禮,不住冷笑,到底是年紀還小,不知輕重,真不懂父皇怎會看重他,還有意越過自己立他為太子?!

  其實他也知父皇在五個孩子中最疼的就是小老五,甚至耳聞父皇心中的儲君人選就是他,可這還是毛孩子一個,對自己的話還得百依百順,這小子,能威脅得了自己嗎?他不以為然。

  倒是其它兄弟,比如老二魏單,這人通滑多了,那九玲瓏寶塔也是十分難得之物,他捨得拿來相送呂智玥,可見心裡還是有企圖與他相爭的,尤其他的母親端妃也頗受父皇寵愛,說不定……

  「爹,您找我。」呂又苒走進呂智玥的書房。

  呂智玥看了女兒一眼,放下手上的狼毫筆。「坐。」他讓女兒坐下說話。

  呂又苒擇了一張靠近他的椅子坐下。「爹大壽,太師府鬧哄哄了一天,客人剛散去,爹就找我過來,是有話對我說嗎?」她笑問。

  他微笑的看著這個女兒。「你就是聰慧,無怪乎爹疼你,既知爹有話對你說,那當猜得出爹想說什麼吧?」

  「這……」她臉龐微熱起來。「爹可是想說女兒下個月及笄,之後的婚配對像?」

  他笑容更深了。「你自幼最知爹的心思,這點就連你過世的娘都比不上,爹也不再繞圈子了,對大皇子你看法如何?」他直接問。

  「大皇子這人……說實話,女兒不喜歡。」她略微思索後,直言回去。

  他訝然。「不喜歡?可爹瞧你與他應對時態度並不討厭,難道是因為他三年前曾死了一位妃子,這讓你不舒服,不想成為繼室?」魏超其實五年前就娶親了,但妻子於三年前忽然病逝,至今皇上並未再為他安排過婚事,因此他的興福宮中只有幾位側室,並無正妻,自己才想將女兒安排嫁給他當正妻。

  「不是的,女兒對做繼室並不介意,只是我對大皇子印象不佳,覺得此人輕浮不可靠。」她直言的告訴爹。

  「輕浮?可是他對你做了什麼?」

  她臉一紅,不語了。

  他瞇了眼,猜之前在大廳上定是有什麼的,只是女孩子家不便再說出口了。「爹曉得了,不過,爹也要你明白,那大皇子會是未來的天子,你若嫁他,便是中宮皇后,身為俯瞰天下的天子,難免多情,這方面,你得包容。」他畢竟是男人,更懂得什麼是大局,對於魏超小小的輕浮舉止,並不足以影響自己對他的觀感。

  「爹何以認為大皇子就一定是未來的天子,或許……」

  「大業向來立長,大皇子必是未來的繼位者,而你嫁他,絕不委屈。」

  「可是……女兒能不嫁嗎?」她忍不住問,對魏超這人是真無好感的。

  他臉一沉。「爹讓你嫁予大皇子,倒不是想以女為貴,而是因為爹疼愛你,單純為你設想,想讓你做皇后,好享盡這世間的尊榮。」他歎氣的告訴她,這是真心話,他在朝中已受皇帝寵信多年,該享的榮華富貴都已足夠,並不貪心想更上一層樓,只盼讓女兒嫁得好,成為這世上地位最尊崇的女人,保她一世安樂,而若由自己助魏超得到皇位,那便更不怕魏超敢虧待自己的女兒了。

  「這……好吧,女兒懂得爹的意思了。」她不願與爹爭辯,因為她很清楚,爹看重的是讓她做皇后這個位置,所以對魏超的人品並不探究,可婚姻是自己的,在還未走到那步前,她會再仔細觀察這位大皇子,若真的不合意,她也絕不貪戀皇后之位,最後定會說服爹放棄的。

  況且目前說這都言之過早,在她看來,那魏超心機過重,不見得是當皇帝最好的人選,應該還有更合適的人,思及此,她腦中忽然閃過一雙帶著幾分抑鬱和深念的眸子……

  呂智玥見女兒沒再說什麼,臉色也緩了,由懷裡拿出一個碧綠通透的鼻煙壺來使用。

  呂又苒驀然收回思緒後,乍然一見這鼻煙壺,驚訝不已。「爹,這鼻煙壺怎麼會在您身上?!」這不是在魏泱手中,為何出現在這?

  「何必如此驚訝,這不是你剛才托人送過來給爹的壽禮?」呂智玥好笑的說。

  「女兒何時托人送來這個?」她更驚愕了。

  「就半個時辰前的事而已,爹親自送走幾位皇子離開後,門房說外頭有人送來這個,說是你訂下的,是給爹做壽禮用的——不過話說回來,你也真是的,一早都送了株紅珊瑚樹,怎又去訂下這個給爹,莫不是知曉爹喜愛鼻煙壺會勝過紅珊瑚樹,這才趕在今日結束前又給爹送來這個吧?」他笑問,猜測的說。

  「這……女兒是有意送您這只鼻煙壺沒錯,可是買下這東西的人並不是女兒。」她將當日與魏泱在古玩鋪子爭鼻煙壺的經過說給爹聽,但刻意不去提自己教魏泱的眼神驚嚇到之事,因為這太難解釋了,而自己也說不清怎會讓一個男人的眼神震撼到。

  呂智玥斂了神色。「所以這鼻煙壺是五皇子買的,但他卻以你的名義送來給爹,這是何意?」

  「這……女兒也不能理解。」她搖首。

  呂智玥沉吟仔細一想後道:「五皇子故意在人前只送了爹一幅普通的畫作,讓人以為他不刻意討好爹,沒想由爹這兒得到什麼好處,可當眾人都走後,他卻又私下送來爹定會滿意的鼻煙壺,這人前不沾鋒頭,人後送禮的行徑,倒是有些手段,瞧來,這位小老虎,真是頭藏牙的老虎,也不是簡單的人物。」他輕冷一笑。

  「爹說的有理,此人的確不簡單,不過女兒還是不解,他若想私下拉攏爹,大可以自己的名義將鼻煙壺送給您,如此還能博得爹的歡欣,可他卻是以女兒的名義相送的,如此安排才是令人費解。」

  他抿了抿嘴。「莫非,他想以此引起你的注意?」這可不行,他已相中魏超,這魏泱不合他的意。

  她想起那人瞧自己的目光特別,心不禁狂跳起來。「爹,不管如何,這事都該問清楚,您才送走他不久,我去追還來得及!」她起身說,打算現在就去追人。

  「不急,等明日爹進宮再問也成……」

  「不,這事女兒想親自弄明白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說不出理由,她突然迫不及待的想見到這個人。「爹,您放心,他應該走不遠,我去去就回。」她匆匆往門外去了,跨了門坎又回過頭來問道:「爹當真中意這只鼻煙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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