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壑接過信封,流覽內文,笑了。
「上頭寫了什麼?」馬伕心急地問著。
「你們聊,我想去客房休息。」薛又星感覺情況有異,想要告退。
「還不到休息時候。」他拉住薛又星。
「呀!」她重心不穩地倒進他懷中。「請放手,好多人在看。」
「就讓他們看吧。」他摟著她的纖腰。
她就是學不來賊子的無恥行徑。「不是有要緊事待辦?你還是放手吧。」她靈巧地轉移話題,也乘隙掙出他的手臂。
龍壑唇角揚起,暫由她離開,也命令奴僕通通退下,說正事。「『日月寨』布在京城的分寨主田聰飛鴿傳書通知我,說懸缺已久、掌管南方八州省分的新任大司馬人選已定,新任大司馬也已趕路上任,這位掌管儷城縣與鞏山縣的父母宮決定暫時落腳在鞏山縣內,秘密訪查民情。」
「大司馬?大司馬官階極高。」她心眼兒一轉,說道:「原來寨主早就注意著新任大司馬的人選與動向了,你該不會計劃親近這位新任大司馬,請他協助你奪取『忠勇王』之位吧?」所以他才會突然帶她出寨。
「你果然蕙質蘭心,一猜即中。」
她杏眸瞇了下。龍壑果然膽大妄為,竟然直接找尋朝廷命官,想伺機巴結慫恿新任大司馬助其奪得「忠勇王」之位。
「那接下來我該怎麼做?」她問。
「就協助我。」
「是,我會盡力協助寨主,我一定配合執行你的指令。」是的,她會協助他成功,然後,再讓他重重摔下,以洩心頭之恨!
「就勞煩你了。」他泛出得逞的開心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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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行人熙來攘往,商人、小販、普通百姓、江湖人物……各種各樣身份的百姓走在大街上,而熱鬧大街也照例成為八卦與秘密的集散中心,各種小道消息以及閒言閒語四處飄呀散地。
「聽說懸缺已久的大司馬已經選定了,而且也已經啟程上任,又聽說這位新任大司馬選擇視察的第一個地方就是咱們鞏山縣呢!」開在街旁的米店老闆與買米商販聊天著。
「新任大司馬?是誰啊?朝廷怎麼沒公佈姓名?你知道是何方神聖嗎?偷偷當官呀!」
「噓!噓!你不要命了嗎?居然出言不遜!什麼偷偷當官,你找死啊?拜託,大司馬之所以沒敲鑼打鼓地要地方官員相迎,聽說就是為了查訪民情,大司馬想用微服出巡的方式來探究南方八省有沒有不平事?你居然亂說一通!」
「糟糕!不會被聽見吧?」出言不遜的商家老闆緊張到臉都綠了,尤其米店現在還圍聚著一群人聽八卦,這下子他會不會招來禍患呀?
「我也不知道你的不敬會不會被大司馬聽到,我方才不是說了,大司馬是微服出巡,甚至他是不是已經抵達鞏山縣,都還是個謎呢!」
有人問道:「既然你又不知道大司馬的下落,那你怎麼知道新任大司馬人選已定,又啟程來到鞏山?你的消息是打哪來的?」
「包打聽說的啊!他那人打聽消息的能力是一等一的,而且奇準無比。老實講,大司馬是誰,又哪時上任,根本不關我們的事,咱們升斗小民也見不著大司馬,只希望他不要是個貪官污吏便可。」
「說得也是。」
並肩走在市集中的龍壑與薛又星都聽到關於大司馬的議論與對話。
「新任大司馬……鞏山縣民也在傳著大司馬的消息,看來你的消息正確無誤。」薛又星隨同龍壑離開別館,他也特意帶她到大街上溜躂。
「他該抵達了。」龍壑倏地在「淘金客棧」前面停下腳步。
薛又星心念一轉,看了客棧一眼,俏聲問道:「大司馬已落腳在『淘金客棧」?」
「我們進去吧。」他點頭。飛鴿傳書中的內容便是把新任大司馬的行蹤寫載清楚。
客棧的跑堂見有客到,立刻上前迎接。「兩位客倌,請進!請問要用膳,還是住宿?」
「找人。」龍壑回道。
「找人?找哪位啊?」
「官鈺公子。」
「喔,好,我查查……有了,宮鈺公子,他住湘竹房。」
薛又星看著住宿名單,看來龍壑已經把大司馬的身份背景都搞清楚了,甚至連他的名字都知道。
「我們可以不經通報就進去嗎?」她問。大司馬的地位非同小可,他們亂闖行嗎?
跑堂卻代替龍壑回答:「官鈺公子已有交代,如果有客人造訪,他願見,所以請你們往迴廊左側方向走,就可以找到湘竹房。」
「知道了。」龍壑帶著薛又星往客棧裡頭走。
「大司馬知道你找他?」薛又星心起波動。「他該不會是在設局想抓你吧?大司馬微服出巡的目的是要清除『日月寨』嗎?」口氣倏沈。
「你在擔心我?」龍壑掃了她一眼,挑眉。
她怔住,臉一紅。她確實是想到他的性命安危,只是她怎麼會去在乎他的安危呢?怎會?不,別管了,其實讓他誤會她已傾心更好行事。
「我是擔心啊……」她回道。
「別擔心了,官鈺是友不是敵。」龍壑笑言。
「你怎能確定?」
叩叩!龍壑的敲門聲打斷了薛又星的疑惑。
「進來吧!」房內揚起友善的歡迎聲。
大司馬的回應令薛又星更加不解。
難不成……這兩人交情匪淺?
第四回
大司馬名叫官鈺,對龍壑而言,他是友不是敵,換言之,新任大司馬極可能會幫助龍壑登上「忠勇王」的寶座。
原來龍壑私下已經跟朝廷命官有了交集,甚至還打點好關係,所以他才會不在乎斷了「單家堡」這條線。
糟糕!她對龍壑的臣服是建立在要讓他從雲端摔落的詭計之下,如果他跟大司馬真有交情,接下來的反擊會很麻煩啊……
不,不能讓龍壑如願!怎麼可以讓他奸計得逞?怎能?
「快請進!」房裡的男子熱情歡迎著。
薛又星思緒快速轉了一圈,看來只能先見機行事了。
「龍壑,真是你!我就知道我的行蹤瞞不過你!」門開的同時,男聲揚起。官鈺的年齡約莫三十五,大了龍壑十歲之齡。
「官爺,安好,小弟向您請安了。」龍壑不卑不亢地拱手一揖。
「別稱呼我爺,你向來都是喊我官大哥的,別跟我見外!」官鈺笑意盈盈地道。
「您已高昇為大司馬,舊時稱呼已不適當,該有的尊重我可不能失了。」龍壑續道。
官鈺對他的禮數感到滿意。的確,他已是大官,該有的禮節是不能少。
「兩位果然是舊識。」薛又星從龍壑身後走出來,官鈺果然成為她計劃中的絆腳石。
「這位姑娘是?」官鈺呆住,下—瞬,斯文的臉龐迸散光亮,—對瞳眸再也無法從薛又星身上移開。
薛又星暗驚,官鈺大司馬的態度……她心思飛快地又轉一圈。
龍壑也發現到官鈺的異樣了,眸光瞬間深沉。
「請問姑娘是?」官鈺問道,直視的雙眼一瞬也不瞬。這少女長得好雅致,氣質幽靜,美到令他捨不得眨眼移開視線。
薛又星斂下眼,朝他福了福身,柔聲道:「奴婢名叫薛又星,是名丫鬟,見過官爺。」
「丫鬟?你是丫鬟?」官鈺不敢相信地輕呼出聲。
薛又星不讓龍壑搶話,回答得更明確。「是的,我是龍寨主的丫鬟。」在官鈺失魂的瞬間,她已心有計量,更是想到一箭雙鵰之法。
官鈺雙眼發亮,看向龍壑,不解地問道:「薛姑娘氣質出眾,秀外慧中,你怎麼會讓她當丫鬟呢?來,坐,兩位都坐!」官鈺熱烈地招呼著,還親手執起酒壺,要為客人斟酒。
薛又星連忙要去接手。「不敢勞動官爺您倒酒,該由奴婢來侍候才對。」
「不,我來就行。龍壑,你坐下,你也命令薛姑娘入座,都坐!」官鈺一張斯文臉龐泛出淡淡微紅。
龍壑勾起唇角,道:「又星,你就坐下吧。」
「是。」她盈盈秋波故意向官鈺掃去,才慢慢入座。「多謝官爺賜坐。」
「別跟我見外。」官鈺又執起白露酒,為兩人傾注。「我與龍壑多年不見,只靠書信往來,但這幾年下來龍壑派人在京城照應我,我非常感激,今日我能坐上大司馬之位,龍壑助我甚多。來,敬你。」
「官爺能被皇上封賜為大司馬,是憑借自身的能力,與小弟無關。」官鈺不再是書生狀元,即便他的語句裡都存有舊情,但他不會傻到以為可以跟他稱兄道弟。
尤其,他對薛又星懷有企圖。
「呵……」官鈺笑開懷,再道:「大司馬這個位置來得突然,不過在我接下後,就聽從皇帝命令,先不公怖我的身份,暗中察訪民情,正好也可順便拜訪老朋友。」他又斟酒,道:「我很幸運,不僅見到老朋友,還能認識新的朋友。」目光又瞟向薛又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