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很喜歡殺人?」他看著她。
「你都畏罪潛逃了,證明你是心虛的。」她聲音瘖啞,甩了下暈沈的腦袋,深吸口氣,再道:「你若無罪,又何必走?」
「若是被強行入罪,也要傻呼呼地等死嗎?」他輕聲反問。
她頭更暈了,官鈺痛苦的模樣讓她無法想太多。「你是該死、該死……」
他伸手扣住她的皓腕,一拉,她低呼一聲,跌進他懷裡。
「你就這麼厭惡我,厭惡到將我視為殺人狂魔?」他掬起她的下顎,問道。
薛又星的鬱悶堆積到了臨界點。他是殺人狂魔沒有錯,她腦子裡都是他毒殺對手的畫面。跟這種視人命如蔽屣的狂傲之徒相處,可預見未來只會看見血腥,只會置身在風暴中,但她並不想讓自己一直看見災難、痛苦。
「你若覺得我的話不中聽,那就殺了我吧。」既然逃不了,眼不見為淨是最好的結局。
「你好凶悍。你對我總是不客氣,從來無視男尊女卑的真理,而且不斷不斷地挑釁著我的底限。」但,卻是令他激賞不已。
「所以我死了,就不會再帶給你任何的不悅了。」
「不,我不會殺你,而這屋子裡的主人也沒死。是屋主主動借屋給我的,所以你又要失望一次了,我不是你以為的魔。」
「真的嗎?」她努力睇著他,身子卻愈來愈燥熱,頭也愈來愈痛,氣力像要消失了一般。
龍壑眉心一蹙,發覺到她的異樣,道:「你的臉好紅,身子也在發燙,不舒服嗎?」懷裡嬌軀的熱度不斷地升高,她病了。
「還有,你不要以為……以為藏身在民宅裡就不會……」呼息愈來愈濃厚。「……不會被抓住……」
「別再說話了。」他抱起她,將她放在床上,勾了張凳子,坐下,看著她,道:「你在發燒了。」這段時間的逆變以及奔波,身子會承受不住也很正常,她畢竟是個嬌弱的姑娘。
她的呼息愈來愈濃厚,道:「我是病了,在這風聲鶴唳的時候病了,這會阻礙你逃跑的計劃,你要不要丟下我?」
龍壑伸出食指,指腹輕輕地碰觸她的淡粉色臉頰,又如蝶翼般地滑過她的眉、她的鼻,最後落在她的唇辦上。「我怎麼可能丟下你。」
「我希望你丟下我。」她不在乎觸怒他。
他的臉俯近她,一字一宇道:「可惜,你休想如願。」
「你又想做什麼?」薛又星驚愕地瞠著杏眸,他的俊容靠得她好近。
「沒什麼,就想吻你。」語畢,他傾身,將唇印在她的紅唇上,軟軟的唇片、軟軟的觸感,讓他心躁且難耐,貪心地將舌尖探進她唇內翻攪、逗弄,她的軀體對他總有十足的引誘能力。
她傻了!這種非常時期他還吻她,充滿佔有慾望地吻著她,而且她的理智完全淹沒在他熾熱的狂吻裡,沒有推開他或者是拒絕他。
半晌後,她氣喘吁吁,道:「我……我病了……你還親吻我……這生死交關的重要時刻,你只想吻我……」她全身沒了力氣。
「把你的不舒服吮渡到我的身上來吧,還你健壯的身子。」他柔聲道。
「什麼……用吻,我的病就可以傳給你?」
「我想代你受過。」他回道。
聞言,她的心狠狠—震,心海掀起萬丈波瀾,好一會兒過後,她才道:「你病了也不錯,若病了,官府要緝拿你就會變得筒單許多。」
「放心,誰都抓不到我的。」龍壑沒被她的恐嚇氣著,反而坐起身,微笑道:「不過我還是得去找大夫前來診治你,可容不得出現閃失。」站起。
她倏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你要去找大夫?」
他看著被抓住的手腕,眼波漾出奇異光彩。「怎麼了?」
「你出去……妥當嗎?」薛又星無法控制擔心他的思緒。「可以想見到處都佈滿了圍捕你的衙役,你出去不會被抓嗎?」
「你可以相信我的本事,倒是你……」他深深地凝睇她,輕柔道:「你不要亂動,乖乖躺著,等我回來,否則病況加劇,受苦的是你自己。」
她沉默了,心思一片紊亂,她到底是要護衛龍壑還是要制裁龍壑?
「我很快就回來。」他留下話,接著迅速轉身出門。
薛又星看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
而後,呆望著已關上的門板,思索著他交代的話。
「不要亂動,乖乖躺著……乖乖躺著……相信他,讓自己繼續待在龍壑的勢力範圍裡嗎?」要知道現下可是個離開的絕佳機會,她等了好久好久的機會,現在終於出現了。
「等他回來嗎?」她自語著,呼息愈來愈急促、愈來愈快,倏地,她牙一咬,忍著不適的身子,慢慢地從床上坐起身,決定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我不想再親眼目睹他使壞殺人的狠樣了!」薛又星移下床,穿好鞋,拖著不適的身子,開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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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上回在市集當眾親吻的那一對金童玉女就是『日月寨』寨主龍壑跟他未婚妻薛又星啊!以前不識廬山真面目,現在終於知道長相了。」
「『日月寨』雖然赫赫有名,但龍壑寨王向來只聞其名,不見其影,就算見著了,咱們也認不出他的身份來,不過我有聽說過那日親吻的事。」
「咦?這我就不懂了,既然大多數的人都不認識龍壑本人,那又怎麼證明是龍壑下毒殺害了大司馬呢?」
「龍壑去了『淘金客棧』這事千真萬確,掌櫃的已做出指認,而且守護大司馬的尹留志也指證歷歷,應該不會有錯。」
「對啊、對啊!我也有親眼看見龍寨主跟薛又星從『淘金客棧』走出來。」
「那麼……大司馬死了沒有?」
「呸呸呸!什麼死了沒有?你烏鴉嘴、你亂說話!大司馬吉人天相,才不會死!聽說宮廷御醫正在醫治大司馬,會保住大司馬性命的。」
薛又星低著頭,買了些乾糧後,快速離開人多的市集。她用藍色頭巾將臉遮去大半,又故意買寬鬆的衣衫遮掩住柔美纖細的少女身形,讓路上行人以為她只是個普通女子,不會識破她真正的身份。
薛又星隱身進小巷中。
探聽到大司馬仍然活著的消息,她放心多了。他沒死,龍壑才會有一線生機哪!
思及此,薛又星怔了怔,她依然關心著龍壑的安危,而且都已經逃掉了,卻還是在鞏山縣裡徘徊,沒有返回「單家堡」,反而不斷搜集著與龍壑有關的資料。
十天了。
一股濃濃的惆悵在腦中揮之不去,並且鉗制住她離開的腳步。
眼一抬,眼角餘光瞥見一頂轎子行過前方轉角處,其中一道熟悉的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位是……好像尹留志?那轎子裡坐著的……是誰呢?」但見尹留誌異常恭謹地隨著轎子走,對照他在「淘金客棧」時的狂妄,能讓他低頭者絕非泛泛之輩。「……轎裡人不是普通人物吧?」看來人司馬之事震撼了皇朝,朝廷大官似乎都來到鞏山縣一探究竟,而且到處都貼著緝捕龍壑的公告。
據她所知,龍壑已經離開「逍遙別館」。
還有,官府不敢直闖「日月寨」抓人。
「日月寨」的人已經發表寨主是被誣陷的反駁之詞,並且放話若是官府膽敢擅闖抓人,將傾盡全寨力量守護寨主。這意味著盜賊與官府若是直接對上,性命損傷必然難以計數,若發生血流成河的場面,後果將是難以衡量。
所以在這緊繃時刻,朝廷派來更高層的官員前來討論鎮壓之法。
薛又星腦中不斷思索著轎中人的身份,當回神時,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偷偷跟在轎子後方,想知道尹留志與那頂神秘轎子要前往何處?
她遠遠地跟著,小心翼翼地跟隨,希望不會被發現。
四名轎夫及尹留志,似乎不曉得後頭跟了個姑娘,一直往城外的方向而行。
出了城門,是一大片的蓊鬱森林,在樹林問,轎夫行動依然敏捷,尹留志也依然緊隨,不敢造次。
倏地,轎子停下。
薛又星連忙藏身在一棵大樹後頭。
「公子。」尹留志疾步走到轎前,低頭聆聽轎裡人的吩咐。
一會兒後,尹留志回身,邁開腳步往前走。
薛又星的心兒重重一跳!他朝她走來,他們發現到她了?
尹留志在大樹前停步,道:「出來!我們知道你在跟蹤,不用躲了,白戲牆公子要跟你一談!」
「白戲牆……」這名字,似乎聽過……啊,想起來了!
白戲牆豢養的手下,豈能代天行道?
這名字曾經出現在龍壑嘴裡,而且充滿著不屑。
「快出來!難不成你要我動手拎你出來?」尹留志再喝。
「是不用你來抓我。」薛又星從樹後走出。
「到轎前去,我家公子有話問你。」他不贅言,直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