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答應你,」他走近她。幽黑的眸中燃起左瀠瀠不再陌生的渴求。「但你得先說服我才行……」話落,他的唇貼上她的,一手托抱起她的嬌小身軀放至床上,一手迅速放下紗帳。
之後,左瀠瀠紅著臉,用了一整晚的時間和力氣,終於說服不肯輕易承諾的黑王。
阿史那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瀠妃是個聰明慧眼,但也極度不馴的個性美人,所以接下來的日子裡,他愈來愈習慣她無傷大雅的拒絕。
像是對一些他特意賞賜給她的綾瓏綢緞、奇珍異寶,她都「不要」;也「不需要」呂傑隨身保護,「不想要」小映、小霞隨侍。
但身為王,他怎能樣樣都聽她的?所以,他撤掉呂傑,但仍要兩個丫鬟留下。
為了表達寵她、支持她之意,玉夏殿前現在滿是他差人送去的石材、木材及雕具,除此之外,他還以君王之便,半威脅的要家中有小蘿蔔頭的臣子在每日午後將他們送至此,讓左瀠瀠集中授課。
據說這項安排,讓她的日子過得挺快活的。
聽仍舊在暗中守護她的呂傑說,白天她看起來很快樂,生活也單純,活動範圍內就在寢宮及院落之間,至於晚上,當然是屬於他這個王的。
總之,也不知她是認命妥協,還是真心釋懷,這段日子以來,她都不曾再提不要與眾多嬪妃共事一夫的相關問題,而他,也漸漸淡忘那個擁有她第一次的男人。
雖然他曾冷靜的想過那個人會不會是自己,但若是,她實在沒有理由不說出來,而且,她也不是惡毒之人,不太可能當他的面咒他死。
所以,他要自己別再找自己麻煩,別再去想,至少,現在夜夜將她擁在懷裡的是他,與她纏綿至天明的也是他。
只是,他對她仍有小小的不滿。
白日,他要處理國事,甚至出外巡視,尤其他的部下們已在嚴密注意的鐵勒部族可能會再掀戰火,他們莫不繃緊神經,忙於訓練。
但到了傍晚時分也該是喘口氣的時間,可這個生活悠閒的小傢伙不僅不會準時出現在他的寢宮等著與他一起用膳,反而還要他這個忙得不可開交的王親自過來請她,她才會依依不捨的放下刻刀,將目光從那些硬邦邦的石材,移到他這張堪稱俊美的臉上!
這日,絢爛的彩霞再度佈滿天際,他在呂傑的陪同下跨進玉夏殿院落。
不同的是,今天這裡比過去都還要熱鬧。
臣子們的孩子早就離開,但近日被冷落的後宮妃子倒是來了不少。
只是她們還有他心心唸唸的小人兒,甚至圍繞在週遭的宮女們,都沒有發現他的到來,因為她們全專注的看著那個拿著記得刀及小木塊,在為小映雕刻的女人。
呂傑正要出聲通報,他卻搖頭阻止。
望著居中的左瀠瀠,她仍是一身大唐服飾,小袖短襦,長裙腰帶高高的束在腋下,無形中拉長了她的身形,然而只要與她身邊那些妃子們一比就能看出她有多麼嬌小。
他的妃子們大多是一身翻領窄袖紅袍,袖領間鑲有織金花邊,頭戴綴滿珠翠的金冠,可一身月牙白的她身上卻沒有任何贅飾,也因此格外顯眼,猶如水中睡蓮,潔白雅致。
終於,左瀠瀠完成了手上的雕刻。
「天啊,好厲害,好像我啊!」小映樂不可支的大叫,就連妃子們也頻頻點頭。
終於,有人看到阿史那鷹,急急想行禮。
「免了。」低沉嗓音一出,更多人知道阿史那鷹的到來,急忙也要行禮,但都被他制止了。
妃子們全明白王為誰而來,瀠妃有多受寵,瞧她讓王破例夜夜相伴,令懷有龍子的金妃以身體不適頻頻差人去向王通報,妄想能從王身上得到一點點的關注或愛憐都失望這件事就知道,她們嫉妒生氣又能如何?只能識相的乖乖走人。
阿史那鷹望著美麗的彩霞,還有眼前的素雅麗人,以眼神示意呂傑及小映、小霞都退下後,獨自走到她身邊。
左瀠瀠僅僅看他一眼,便又拿起新的一塊木頭及刀具,細細刻了起來,而他就坐在她身邊,享受這難得的寧靜。
涼風微微襲來,一棵開滿白花的大樹立即落下片片白色花瓣,就像冬日雪花,阿史那鷹幾近著迷的看著花瓣緩緩飄落在她的發和身上。
然而,她的眼、她的整個心思,仍在手上那塊小木頭上。
他傾身,溫柔的為她拂去花瓣,順道在她脖頸印上一吻。「你在做無言的抗爭?」
她先是一愣,隨即頭也不抬的說:「臣妾不懂。」
他笑,「都什麼時候了?你應該陪我回宮,而不是陪著這些木頭。」
她深吸口氣,看向他,「我相信後宮應該有很多妃子等著服侍王,何況,這段日子我已得到王太多寵愛,將心比心,王也該寵幸其他妃子,尤其是身體一直不適的金妃。」
還真是勇敢!但這一席與過去相互矛盾的話,倒是讓他明白了她這陣子在想什麼。
他的手輕撫上她誘人的臉頰,促狹道:「在我用生命俘虜你的心後,不平凡的你又想給我一個新挑戰了,是不?」
「……我不懂。」她裝蒜。
他笑得狡猾,「你懂,你愛我,視我為你的全部,但很不公平的是,你卻不是我全部,於是,你想乾脆讓自己死心,把對我的愛全部抹去,是不?」她驚愕的瞪著他。
是啊,她的確是這樣想的,因為她發現,即使刻意不去想,夜深人靜時,那些因他而起的感情和傷害仍舊會自動鑽進她的腦袋,可她又停止不了愛他,所以,只好積極的想法子讓他不要她,好讓她多一點機會能回到翔兒跟爹的身邊。
但這複雜糾纏的心緒,卻教他那麼輕易就看穿,她很不服氣。
「傻瓜,你認為我還會為了哪個女人闖地宮、徒手挖墳?」他直勾勾的望著她,像要看進她心裡似的。「更甭提回來這段日子,除了你,我沒碰過任何人,所以你就別再掙扎,好好愛我就好,別想將我推給別的女人,我現在只對你有感覺。」
見她小嘴張了又闔,臉上有著被看穿的狼狽,他溫柔的轉移話題。
「替我雕個像吧。」他很想看看,她眼中的他是什麼模樣,會不會和他戴在胸口的皮繩項鏈相同?
「……我肚子餓了,下回吧。」心事被洞穿,左瀠瀠撇開頭,悶悶地道。
他挑高濃眉,黑眸裡有著明顯的打趣,「不敢刻,是擔心我發現你的秘密?」
她不刻,是不想讓他發現自己原來是個徹頭徹尾的負心漢!左瀠瀠在心中嘀咕。
見她只是瞪著他看,阿史那鷹爽朗的大笑。
「無妨,來日方長,我也不急著揭開謎底,就如同看一本書,若是直接看了結局,就少了中間的精彩部份。我們就慢慢磨下去吧。」
反正,他們會有一輩子的時間,而他很有耐心,絕對能等到謎底揭曉的那一日。
第十五章(1)
幾個月過去了,左瀠瀠的授課似乎打響了名號,現在她教的對象除了原有的孩童外,還多了幾名對雕刻有興趣的妃子及大臣。
對此,阿史那鷹其實並不開心,尤其在得知赫昕也因慕名她的雕工,成為她的學生之一後,心情就更差了。
此刻,只見他的好友成了她的雕刻對象,讓她那雙美眸一來一回的仔細注視,低頭細刻,再抬頭微笑。
那恬靜動人的神情本是他獨佔、是他才能擁有的,她那麼大方的讓其他男人看見,他實在很難高興得起來!
「參見可汗!」
近十名男女在見到阿史那鷹到來後,趕緊放下手邊的雕刀及木塊行禮。
赫昕也不得不從椅子上起身,朝好友爾雅一笑,「王也來了?」
阿史那鷹勉強一笑,先要大伙起身,再瞥了眼似乎不太歡迎他這名不速之客的女人,才看著好友道:「我聽說你也成了瀠妃的學生,天天準時來報道,而且,還送了不少養生的補品?」
赫昕無半點不自在,笑得坦然:「一來,她與我國女子相比,太過瘦弱,二來,這位夫子不肯收半分學費,所以我只能拐個彎表達謝意了。」
阿史那鷹直勾勾的看著他。他似乎忘了自己要他跟瀠瀠保持距離的話,不過,見他如此坦然大方,自己若再提及,倒顯得肚量窄小了。
「看來你的補品效果不錯,她看來嬌艷欲滴,更加美麗。」
聽見這話,左瀠瀠不以為然的抬頭,正好對上那雙逐漸變得深幽的黑眸,心不由得砰然一跳。
那是他陷入狂野情慾時的眼神,這男人竟然在此時……
她連忙低頭,但粉臉已飛上兩團嫣紅。
赫昕順著好友的視線看向她,自然看到她羞怯避開的嬌羞神情,心裡有些羨慕,但別開臉時,卻見到呂傑的目光也定在她身上。
似是察覺到他的注視,呂傑很快的將眼神放回主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