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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寄秋

  「阿祿,聽你說話我心好安定,不亂也不慌了,你總是說我好,不苛責我,做再多錯事也是別人錯,我還喜歡你的偏心,你全無遲疑的袒護。」湯負心嬌笑地摸著他的臉,由眉毛、眼睛、到鼻子,蔥白纖指往下滑,停在唇上。

  「娘子,你喝醉了,該就寢了,沒說完的話明日再繼續。」他捉住她撫唇的手,不讓她上下摩挲。

  祿至微喘了一下,氣息不穩,感覺有一股莫名的火在竄燒,由下腹往上,慢慢充斥胸腹,漫向火燒的咽喉。

  他,動情了嗎?

  「不睡,不睡,我沒醉,你說話要算話,我藏了一肚子心事不敢告訴任何人,你不能再阻止我,我咬你……」她真的往他鼻頭咬,卻因全身無力而滑落,丹唇穩妥地貼覆薄抿雙唇,她的咬竟成了纏綿的吻。

  「……娘子,負心,你……你的手……別摸……」他漲紅臉,感覺似乎控制不住自己。

  「我……我不是負心,是放過他,上官錯不能再愛我了,我給……給不起他要的愛,所以我寧做負心人,親手斬斷兩人之間的緣分,我愛不起他,我是短命鬼,短命鬼……」她說著說著,嗚咽地哭了起來,將頭埋在他懷裡,尋求一絲讓人安心的撫慰。

  「別哭了,娘子不是短命鬼,你只是早一日解脫,不受人間苦。」他苦笑地拍拍抽噎不已的人兒,可是不知怎麼了,那只臂膀好像不是他的,竟好似有自我意識的將人緊緊抱住,輕撫女子嬌柔纖腰。

  「……我不要死,也不想死,我寧可受苦也不願解脫……噢!你會不會熱?我的臉……好燙。」湯負心摸著臉,迷濛的水眸有片刻的清明,但猛烈的熱又瞬間將她吞噬,她只想抱著某個人解熱。

  「你會熱?」難道不是他的錯覺,而是……

  祿至若有所悟的看向桌上的水酒,眸心縮進,腦中浮現小白狐興高采烈,拍掌叫好的模樣。

  察覺的太慢了,已遭暗算。

  「阿祿,你衣服穿太多了,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抱著我好不好,我想知道兩情繾綣是什麼滋味。」她撥開他的喜袍,將手伸進去,撫摸屬於男子的結實胸膛。

  猶自掙扎的祿至輕輕地將她亂蹭的身軀拉遠些,不想讓事情失去控制,動搖心志。

  可是他的堅持宛若薄紙,抱不住他的湯負心因熱得受不了而自解羅衫,衣物一件一件隨之落地,繡著纏枝並蒂蓮的桃紅肚兜隱隱而現,裹不住曼妙嬌軀。

  「你……你真是讓我情不自禁。」唉,他不認栽都不行。

  一夜,很長。

  而斷斷續續的低吟聲和粗喘聲卻不斷地交錯著……

  第6章(2)

  紅燭燃心,滴淚到天明。

  湯負心是被痛醒的,她全身上下無一不痛,一翻身,痛意由兩腿間傳來,讓她不敢動彈,只能慢慢地等那抹痛消退,她才如傷筋挫骨的六旬老嫗緩緩移動,睜開酸澀,略帶紅腫的清媚雙眸。

  映入眼中的是大紅散花雲紋床帳,羅紗織金垂帷以朱雀半身銀鉤勾住,奪目的紅,淡淡的喜氣,燭火燒盡的燭台,那欲散未散的醺人酒味,以及一絲陌生的淫靡味。

  莫名的酸痛似乎以後腰為甚,像是有蟲子爬滿週身,細細嚙咬,但不是難以忍受,而是說不上來的感受,有點酥麻,有點酸,尤其大腿內側更為酸麻……

  驀地,湯負心看到貼在床位的喜字,一抹羞紅漫向粉艷梨腮,她想起自己已為人婦,在昨夜成為一名男子的妻子。

  「我成親了……」

  猶似在夢中,螓首艱辛地往外側一瞧,一張闔目沉睡的俊顏映入眼眸,她心跳如擂鼓,屏氣凝神不敢用力呼吸,怕驚醒了好眠的夫婿。

  夫婿,夫婿……她真的嫁人了,他是她的天,她頭頂上的天,從今以後有了依偎的懷抱。

  她偷偷笑著,花瓣般嬌艷的櫻唇悄悄地往上揚,喜悅像河口的漲潮,不停地填滿再填滿胸口,由心脈躍動處溢出,流經眼底,眉間,溢笑的唇畔。

  這就是新婚燕爾的感覺吧?總有道不盡的寧和與蜜意,讓人打心底歡喜,有著依靠的暖意。

  她望著俊朗的他,看得癡了,咦?這是什麼,怎麼左肩有道燒焦的疤……

  「不要碰。」輕懶的嗓音含著濃濃的睏意,祿至張開眼,看見自家娘子臉上神情一僵,他趕忙又開口,「別怕,我不是不高興,那是前些日子受的傷,還沒好全,我怕你瞧了心驚。」

  恩!好舒坦的一覺,該伸展四肢。

  比女人還美的長長睫羽一掀一掀地,萬道流光如碎玉般迸射,迷離光彩似金似玉,點點發光,目眩而神迷,光彩奪目。

  「真好看……」湯負心不知不覺地喃喃低語,纖指受到蠱惑般撫向潤如美玉的面龐。

  「好看?」低低的笑聲由上下起伏的胸腔發出,祿至嘴邊帶了抹慵懶笑痕,以大掌包覆軟嫩柔荑。

  「我……我不是……我只是覺得想摸摸你是不是真的……」羞意難掩,她心跳飛快,含羞帶怯。

  「能被娘子以傾慕的眼光看待是為夫的榮幸,你想摸就摸吧!夫妻間沒有什麼不能做的,我是你的良人。」她的髮絲好軟,嘴唇紅艷艷的,那跟雪一樣白皙的身軀……凡間女子都這般嬌柔可人嗎?令人愛不釋手,沉溺其中。

  他看她的眼神多了一絲絲寵愛,一絲絲憐惜,流玉般的眼底有抹影子,慢慢映入她的容顏。

  「誰……誰傾慕你了,你真的好看嘛!實話實說還不成嗎?」她嬌嗔地一瞪眼,杏目含春。

  他再次低笑,輕撫她嬌紅臉龐。「是為夫誤解了,傾慕的人是我,我被你欲語還羞的嬌媚迷住了。」

  真娶了個人間妻子,還有了夫妻之實,他只逃不開的緣分繫在這一頭,再難回頭了。

  見他面露笑意的取笑,湯負心嬌羞回睞。「你喝的明明是酒,怎麼倒出來的全是蜜,笑話人的本事從蜜罐子來著。」

  「我說的也是實話,酒不飲也醉,尤其嬌妻美若天仙,海棠花般嬌嫩,一醉難清醒。」她也好看,天上的仙子不見得有她絕塵姿容。

  一提到酒,祿至的眉頭微微一擰,目光落在傾倒圓桌底下的酒壺,尚餘數滴的酒液留存壺底,散發出迷人心智的艷香。

  他在心裡苦笑著,又被頑性難改的小狐狸算計了一回,他真把他的個性摸得一清二楚,要陰招蒙了他,造成事實,讓他再也無法置身事外,以旁觀心態,將男女情愛視為一種試煉。

  她心口漾著甜,滿臉紅暈。「我哪有你說的那般美好,你就愛哄我開心,不害臊。」

  「你笑了,那就不是哄,而是真心誠意。」

  「你的傷怎麼來的,嚴不嚴重?」

  再一次瞧見肩頭上的焦疤,湯負心忍不住一問,她總覺得這傷有點不尋常,不是劍傷刀痕,皮肉卻焦黑。

  「天雷劈的。」他說得似真似假,讓人猜不透話語有多少真實性。

  天雷……他又在逗她了吧?湯負心思忖著,他大概是怕她擔心,才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不願如實告知。「還痛不痛,要不要上藥?」

  「不痛了,這傷口一般藥物治不了,慢慢治總會好的。」如果有一株仙界的靈芝,三日內便可痊癒。

  可惜他身在凡間,未復原的仙術無法支持他往返仙居,他到現在還不知福娃,喜妞,阿壽她們流落何處,是否如他一樣受了傷,或是安然無恙避過天雷劫。

  不過他不為這幾隻小仙擔憂,她們的應變能力比他強多了,即使落難也能自行處理,說不定還樂不思蜀,當時下凡一遊,把人界搞得一團亂,雞飛狗跳。

  「怎麼治不好,我瞧瞧……啊!我的腰……疼……」天吶!是被巨石壓過嗎?手腳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

  見她吃痛的難受神色,祿至失笑地扶住她雙肩。「是為夫失控了,娘子勿怪,下回我會輕點,不讓你鬧心。」

  被下了藥,想緩點也不行,被慾火追著跑的他只能緊摟她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輾轉摩挲,抵死纏綿,幾乎要將柔嫩嬌軀揉成一體,與之同生共死。

  「那我的衣服……」她羞赧地低視一身穿戴整齊的單衣褻褲,除了些許凌亂外,其他都還很完好。

  「為夫幫你穿的,還有淨身。」怕她羞得不敢問下去,他一併回答了,不以為幫妻穿衣沐浴是丟臉的事。

  經過一夜的床第之歡,祿至不能再當自己是局外人,他厚實的雙掌確確實實地抱了他,而且也體會了人間極樂,原本淡然的心不再平靜,他多了名為妻子的牽絆。

  雖然他還是不懂情,不識情滋味,可是他憐惜一心依賴他的小娘子,對她生出呵護之情,想讓她有限的日子裡都能歡歡喜喜,不生煩惱地笑得開懷。

  若把這些話告訴旁人,人家一定會問,這不正是愛嗎?但祿至不瞭解,以為是神仙的悲天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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