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餓需要哭成這樣嗎?」認識這女人這麼多年,從沒見她這樣哭過——上回在半山腰那次除外。
不過那次是因為害怕,情有可原啊,那這回又是為什麼?就因為肚子餓?這理由未免可可是,南東爵還是把她慢慢放到床上去。
「真的沒事?」他擰住眉問道。
她擦去眼淚對他羞澀一笑。「是真的。我剛剛只是餓壞了,又覺得一個人孤孤單單很可憐……」
孤單?難道「不會是……你以為我離開了,所以才哭成那樣吧?」
駱席安一愕,漂亮的眼睛睜得圓圓的——每次她驚訝他總是可以猜出她的所思所想時,就是這個表情。
南東爵的黑眸一沉,說不上是什麼情緒在他的胸口拉扯著,讓他覺得萬分心疼與鄰惜……這究竟是什麼該死的感覺?竟讓他全身上下都不安起來。
他驀地站起身——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她突然拉住他的手。「你不要誤會,真的不是那樣子!」她突然間好怕,怕這男人因為她的愛而離她愈來愈遠。
剛剛一個人孤孤單單面對一屋子黑暗與冷清的感覺像魔鬼一樣揪扯著她的心……電光石火間,她只想到要抓住他的手,卻沒想過這男人的心思睿智剔透,豈是她三言兩語可以左右?
「那個什麼我愛你的也是個天大的誤會……我不知道是誰跟你說這種可笑的事……但請你相信,那都不是真的。」她的手緊緊抓住他的-神情急切地仰望著他那恍若冰山的側顏。
南東爵回眸淡淡地望住她。
這樣急切又慌亂的眸子,如何說服別人那一切都是假的呢?
還有,她愛他,是她親口說的,只是她忘了。
傻瓜……為何偏偏要愛他?這樣卑微的愛著……讓他莫名有些生氣。
「我知道了。」他看著握住他的那隻手,只是看著,她便自動放開了,他的眸光重新回到她臉上。
「知道你會肚子餓,所以剛剛去超市買點菜和肉,你等會兒,很快就有東西可以吃了。」說完,南東爵撿起剛剛丟在地上的那袋食物,起身到廚房去忙了。
駱席安在床上不安的翻來覆去,然後她悄悄地溜下床,走到門口望著廚房內南東爵忙碌的身影。
這樣的感覺太奇妙,一個她唉的男人就站在她家的廚房裡,為她煮飯……她以為像南東爵這樣尊貴優雅的男人是不進廚房的,沒想到,他似乎很擅長料理,每個動作都優雅流暢,絲毫不見侷促,不認識的人大概會以為他天生是做料理的。
頭很沉,身子還疼痛著,駱席安看著看著又悄悄地回床上躺下。
自始至終,南東爵都知情,卻一眼也沒有回頭看她。
他是個壞男人……
這顆在他眼中最美的、鑽石般的女人竟是如此的愛著他嗎?
他捨不得這樣的她來愛他。
但,更捨不得她讓別的男人愛……
該如何?
能如何?
南東爵進房時,看見她又睡著了。睡夢中的她唇角勾著笑,不像剛剛那樣哭鼻子。
「粥煮好了,先起來吃粥,駱席安。」他輕喚著她。指尖拂過她的臉,她微微睜眼又閉上,發出一聲輕輕地歎息。
「駱席安……」他又叫她。
「嗯……」
「吃飯了。」
「嗯。」她咕噥一聲卻沒醒來。連睜開眼都沒有。
「喂……」他又伸手去摸她的臉。
「原來你是個賴皮鬼。」她一把抓住他的大手便往頰邊蹭。「別吵。」她嘟囔著,卻握緊他的大手不放,緊緊的,讓南東爵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手被她握著,他只好在旁邊陪她,陪到他也跟著睡著了……直到夜深。
而在夜深人靜的夜裡,兩隻交握的手,始終沒有分離。
第4章(1)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鑽了進來,稀稀落落中還有窗外的樹影。
駱席安醒來時,南東爵就趴在她的床邊,昏昏沉沉的腦袋經過一夜好眠本已清醒,經這一嚇,又要昏了,更別提……她眼角掃過去,看見兩人交握著的手。
心差一點就跳出來!想把手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偷抽回來,這一動,卻把睡美男給吵醒南東爵瞇眼瞧著她,這麼近的距離,讓那雙眼看起來好深邃,幾乎要把人給吸進那深不見底的幽潭。
她微微紅了臉,再一次意識到兩人還握著的手,倏地便給抽回來。
那動作又急又慌,像半夜闖進來卻被發現的偷兒。
對於她想快速湮滅證據的行為,南東爵很想笑,可他沒說什麼,倒是長手一伸又探上她畫「好點沒?
他的掌心熱熱的,撫上她時很舒服。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移動。
「嗯。」她微微低眉避開。再不捨,也不能習慣眷戀他的溫柔。南東爵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餓了吧?我去把粥熱熱。」說著,他起身去熱粥,過了一會兒便見他手裡端著一碗粥在她床邊坐下。
他拿起湯匙舀了一口放在唇邊輕輕吹著,白色的熱氣飄飄,也送來一陣香氣。放著碎肉和碎芹菜的白粥不只好看,更是引得她飢腸轆轆。
「給我吧,我自己吹。」她伸手想接過那碗粥。
南東爵卻退開不讓她拿,反而遞了一匙到她唇邊。
「我怕你故意把粥給灑了,讓我餵你吧,難得享受一次我的服務。來,張嘴。」她臉紅紅的看著他,哪張得了嘴?被他那雙黑眸看得都要羞死人了。
「我自己吃就可以了。」伸手改去搶他手中的湯匙。
怕她燙到,這一回他倒是由著她了。看她吃了一口,他拿回湯匙又舀了一口遞上去,就這樣你來我往的一口又一口,見她小小的嘴兒還沾上飯粒,嘴角不自禁的上揚。
「有這麼好吃嗎?都吃到嘴邊去了。」說著,他伸手抹去她唇角的飯粒一他做得很自然,可是駱席安卻紅了臉,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
現在究竟是在演哪出?這個男人明明就說她的愛對他是負擔、是累贅、是麻煩啊,卻對她這樣動手動腳是怎樣?他還嫌她愛他愛得不夠可憐嗎?非得這樣有意無意的撩撥她的心不駱席安有點羞又有點惱,想罵人,卻罵不出口,只好手握著小小的拳,把頭低得讓人看不見她的臉。
南東爵好笑的看著她握緊的拳頭。「你幹什麼?想打我?」對,想打他,可她不能說。畢竟他照顧了她一天一夜,還親自下廚煮東西給她吃,對她極好,不,是太好,好到有點過頭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她突然問。吃飽了、燒退了、腦子不沉了,思路終於清晰起來。
從昨天到今天,這男人的出現和表現根本不正常。
「只因為你聽見那個傳言,所以想對我好?還是為了補償我、可憐我?我不需要這些,因為我根本就不愛你——」
「把頭抬起來說話,駱席安。」南東爵懶洋洋的開口打斷她。
「不管你愛不愛我,和我說話時就得看著我,這是最基本的禮貌。」她一再重複說她不愛他,莫名其妙的,他竟是愈聽愈不爽?
是討厭她的口是心非?還是討厭她說她根本不愛他?
駱席安慢慢地抬起頭來,對上南東爵那微微挑高、好看又迷死人的眉眼。對上了他的眼,她哪還說得出話來?在這男人面前,她大部分時候都是膽小鬼一枚,那天在山上對他鬼吼鬼叫是因為她被逼瘋了,絕不是在正常情況之下可以做出來的事。
「你的冰箱裡只有微波食品,桌上都是泡麵、餅乾,雖然屋子裡不算太亂,可也沒看出你有一點賢慧的樣子。」他突然道。
沒頭沒腦的……她賢不賢慧又不關他南大人的事……駱席安看著他。
「你在關心我嗎?」
「我關心你不對嗎?」他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臉上,似笑非笑。
她不語,垂了眼。就怕他那樣看她,會把她的魂給勾去。
「駱席安,我希望當你一輩子的朋友,當我的朋友比當我的女人更可貴,你不知道吧?當我的朋友,你一輩子都不會失去我。」就像我一輩子不會失去你一樣。
他在心裡補了一她聽懂他的意思,也知道他說的話是對的,可是此刻的她只覺得心痛,痛得要死…?他這是擺明拒絕她的心意,就算她一再申明她不愛他。
胸口像是被鑽了洞,血一直流、一直流,痛到她沒法子呼吸……
就在她以為這樣的沉默足以讓她惓惓死去,卻聽見他低低的在她身畔說了一句——「這樣,你還是想要和我交往嗎?」她詫異地揚眸,怔怔地望住他,蓄積在眼眶的淚不期然地落下。
「想清楚,看你是要當我一輩子的朋友,還是想當我人生某段路程的女人……想完後告訴我,我會如你所願。」輕輕地說完,他起身走了,留下一室屬於他的味道。駱席安呆呆的坐在床上,久久說不出話來……
請假三天再銷假上班後的第一天,駱席安顯得十分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