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突然。」她低垂眼睫,小手不自覺地揪緊他的衣擺,心裡頓時像空了一大塊般不安。
「你不希望我回台灣?」低望著她揪抓自己的小手,樓子齊唇角微微上揚。她也和他一樣,不捨得和他分離嗎?
「沒有你陪在身邊,我不習慣,而且我一個人不曉得該怎麼面對真央小姐。」她……不想和他分開。
聞言,樓子齊唇畔的笑弧深了幾許,喜歡她坦承的不習慣與依賴,那表示他在她心裡的份量加重了,這是好現象。
他在她終於發現自己拉著他的衣服而慌忙放開手、微窘的望向他時,柔笑的落坐她身邊道:「我爺爺的手術若順利,那我約一個禮拜就能回來,至於真央向你告白的事,你就先以你不會在日本待很久,不想草率回應她的感情,等你回台灣再好好考慮感情的事,傳簡訊作答覆。」
「你的意思是,要我先別說自己是女的?」他也擔心真央小姐會惱羞成怒,說不定會密告她的行蹤?
「嗯,先做婉轉迂迴的回覆,可以減輕事情說破的尷尬,這樣你在別院養傷才不會那麼彆扭。」他沒說的是,他要她先別坦白真實身份,還有個別有私心的重要原因——他不想讓競之知道她是女的。
初見小縵的男裝模樣,競之便讚她可愛漂亮,對她表現熱絡,要是得知小縵是女人,他極可能心生愛慕,對她展開追求。怎奈他明天就得趕回台灣,無法在小縵身邊守著她,只好請她暫時隱瞞身份,以免競之在自己不在日本的這段時間搶走她。
接著他會再利用入夢的異能,挑起小縵對他的思念,讓她心裡只有他,之後無論她是否愛上他,他都會回日本向她坦白情衷,告訴她,他愛她。
「可是你不在,我繼續住在別院好嗎?」襲縵縵猶豫的問,與加籐兄妹有交情的畢竟是他,這樣好像有些不妥。
樓子齊被問得一怔,這才思及自己疏忽的地方。「這倒是,只有你一個人住我也不放心,且競之他們可能會常上門照顧你,要你一直女扮男裝面對他們太辛苦,還有你爸應該仍會請朋友派人尋找你……」
無論哪一點都不是他樂見的,他該將小縵送到哪才安全……
「對了!可以請穎兒幫忙。」他苦思的腦子陡地想起一個人。
襲縵縵正感動著他對她的擔心,就聽他提及陌生的人名,似乎是個女子,是誰?
樓子齊迅速撥了電話,起身走至一旁講電話,待結束通話,他走回她身邊,噙笑說道:「等會兒我送你到京都,我回台灣的這段時間,你就和穎兒一起住。」
「穎兒是誰?」她站起來,提出她在意不已的問題,她剛有聽到他在電話中提到自己,說她是他的朋友,可是那個穎兒和他是什麼關係?
「韓穎兒是我表妹,幾天前我才知道她跑來京都學做甜點,我剛問過她,她住的地方有兩問房間,你過去住剛好,你爸的朋友目前搜尋你的重點擺在東京,到京都去你反而安全。」他停頓下,恍如洞悉她內心想法似的,輕拍她發頂,柔聲再道:「別怕麻煩我表妹,她人很好,不會介意的,最重要的是,有她幫我照顧你,我才能安心回台灣。」
「好,那就打擾你表妹一陣子了。」襲縵縵得知韓穎兒是他表妹,介懷頓消,胸中盈滿對他貼心安排的悸動,溫馴地聽從他的安排。
他對她那麼好、那麼溫柔,是不是表示他有一點喜歡她?如果她告訴他,她對他動了心,他會回應她的感情嗎?
樓子齊放心的笑了。「你想在這裡賞櫻嗎?如果不想,我們回別院,晚點就出發到京都去。」
這處小山坡是他偶然經過發現的地方,風景雖不錯,但僅有幾株櫻花,比起賞櫻勝地寒傖許多,不知她是否喜歡這裡。
「等會兒再回別院好嗎?這裡有我最喜歡的白色櫻花,我想欣賞一下。」這兒的櫻花雖少,但那成片的雪白風華,在她眼中仍是美不勝收。
他縱容的點頭,由她眼裡的晶亮光芒知道她喜歡這裡。
襲縵縵綻露笑靨的賞看迷人櫻花,未發現樓子齊含笑凝視她的柔情眸光。
她膽怯的將告白念頭擱回心底,就怕突然告白會把他嚇到,從此被列為拒絕往來戶。
原來愛情會令人變得膽小,她今天總算體會到了。
沁涼夜晚的月色下,一道頎長身影悄悄的來到襲縵縵身後,靜靜凝望著正含笑站在櫻花樹下賞看滿樹迷人風華的她,眼裡滿是眷戀。
彷彿感受到他的注視,她微轉過頭,全身倏然輕顫,是他,她偷偷喜歡著的意中人。
「你真的很喜歡這裡的白色櫻花,連作夢都來這裡賞櫻。」俊逸的頎長身影噙著笑,緩緩朝她走來。
「你還記得我喜歡白色櫻花?」隨著他的逐步靠近,她心跳微快的問。
「你說過的每句話我都記得。」站定她眼前,他愛戀的伸指纏捲她一絡黑亮長髮把玩,柔聲低問:「想我嗎?」
她的心因他親暱的舉動與曖昧問語怦跳得更厲害,臉兒微紅的低語,「怎麼突然問我這個。」
「我想聽你說想我。」他柔情淺笑的拂撫她細緻嬌顏,催眠似的再問:「告訴我,你想我嗎?」
「我——」她羞赧的輕咬紅唇,無法放膽說出她好想他,怕他會取笑自己。
「不說嗎?那就用吻告訴我。」誘哄般的呢喃方落,他輕攬她入懷的同時低下頭吻住她,伸舌舔開她輕咬的紅唇,直探她的檀口,佔有的吮纏她柔嫩的丁香,用最親密的方式傾洩他的思念,亦執拗地索討她說不出口的想念。
她情難自禁的回應他,就如同連著好幾場有他出現的夢裡,他總是猝不及防地吻她,而她亦被他吻得悸動不已,難以抵擋對他的感情,意亂情迷的與他唇舌相纏一樣。
「老天,你真是折磨人。」
當他終於困難的停下深吻與在她姣美身上的放肆愛撫,他濁喘的在她頸間嗄啞呢噥,她太香太甜太美太誘人,讓他總得花費極大的自制力,才能克制住要了她的念頭。
「你說什麼?」她在他懷裡嬌喘,沒聽清楚他的低喃。
「我要和你做個約定。」他暗作深呼吸平緩因她而蠢動的欲/望,低低地道。
「什麼約定?」她依然喘息的偎著他。
他輕托起她的螓首,愛憐的輕撫她秀麗的臉頰,柔聲低道:「我們要永遠纏綿。」
「嗄?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是我的,你的心裡只能有我,只有我能和你親密纏綿。」
她因他霸道又動人的宣示,一顆心急跳不已,怔望著他問:「你在跟我開玩笑嗎?你從來不曾說過你喜歡我,怎麼會說我是你的,你——」
「我喜歡你。」
她完全愣在他突落的句子裡,他說、說他喜歡她?
他勾唇淺笑,再次吻上呆掉的她,以一記綿長深吻傾訴他對她的無盡愛意,直到他再度因她而呼吸紊亂與極度渴望,這才退開她,微喘低訴,「我很認真,不是在開玩笑,剛才就當我們密約纏綿的約定之吻,誰都不許賴。」
輕捧她小臉,他戀棧的輕輕摩挲她嫣紅的嫩頰再道:「我該走了,我們下次再見,小縵。」
語畢,他再凝望她一眼,不捨地轉身消失……
她恍惚的愣在原地,一顆心怦然悸動的看著他消失的身影。他說他喜歡她,是真的嗎?
「等一下,別走——」
夢囈的呼喊著,襲縵縵朦朧地睜開眼,望見的不是幽暗夜色,也沒有迷人的雪白櫻花,更沒有那道軒昂身影,而是斜照著淺淺晨曦的天花板,她知道自己作夢了。
由床上坐起來,她的心一陣怦跳。
她又夢見樓子齊了。
自從兩人分開後,她幾乎天天都在清晨時分夢見他。夢裡,他總是會溫柔的對她噓寒問暖,要她小心未癒的腳傷,記得想他,還有……他總是會吻她。
襲縵縵伸指輕碰紅唇,芳心羞赧的跳得飛快,那夢裡的吻是那樣真實,每每由夢中醒來,她發燙的唇瓣總讓她有種仍留有他親暱餘溫的真實感受,彷彿他真的吻過她。
就像此刻,她覺得唇上亦殘留著他迷魅的溫度與氣息,身體也余留他在夢裡放肆愛撫的動情痕跡……
天啊,這算春夢吧?就算她喜歡樓子齊,他回台灣後她沒有一天不想他,也不該天天作著與他有著親密接觸的綺夢,這樣好羞人耶。
稍早的夢裡,他說她是他的,和她密約纏綿,更說他喜歡她,這全是因為她希望他也能愛上自己,因此夢裡便出現這般深情佔有的美麗情境吧?
慘了,她對樓子齊的感情似乎比她以為的還深濃許多,可她連他是否喜歡她都不知道,這樣孤注一擲的投入感情,豈非太冒險?
等他回日本,她似乎該鼓起勇氣向他告白,畢竟能幸運的得到他回應或注定吞下失戀的苦果,她終究都得面對,再鴕鳥下去也不是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