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手神威立刻震懾住其他人,混戰與廝殺在這一刻暫時停止,此時遠處傳來肖典的聲音:「在這邊!將軍在這邊!準備弩箭長弓!」
餘下的十幾名敵人立刻轉身逃跑,但已來不及了,黑夜中風聲淒厲,十幾支弩箭破空而來正中目標,那些人全部當場斃命。
元非傲連看都懶得看一眼敵人的屍體,反身就撲到雙兒的身邊,只見雙兒正呆呆地看著被他殺死的那名中年男子,半個身子已經被鮮血浸透。
元非傲濃眉緊皺,抓回掉在地上的那根腰帶,將雙兒的肩膀緊緊紮起,惡狠狠地說:「但願這是你最後一次給我惹麻煩!」說完他再一次抱起他。
他緊緊地靠著元非傲,「元非傲,你要保證你不會死在我面前。要死,一定要我先死。」
元非傲震動地看著他,沉聲說:「你我都不會死。這世上能殺得了我的人還沒有出世,有我在,你就在!」
他的唇角抖了抖,像是要笑,但在下一瞬間卻陷入了昏迷。
元非傲見狀緊摟著他,大聲說:「立刻下山!肖典,你先走,去給我找最好的大夫!找不著,軍法處置!」
肖典一愣,立刻大聲回應,「是。」
元非傲抱著雙兒,憤怒的道:「我倒要看看誰能讓你死!」
第5章(1)
鹽城的一位老大夫大半夜被肖典從被窩裡挖起來,直接拽到鄧瀾將軍府,他戰戰兢兢的,並不知道自己要為誰看病,只覺得周圍這一大圈凶神惡煞似的將士們全瞪著自己,樣子實在太過嚇人。
床上的雙兒依然昏迷,元非傲寸步不離地守在旁邊。
老大夫不知道元非傲是誰,只見鄧瀾都對他恭恭敬敬,也不由得低下身子說:「麻煩大人讓一下,小老兒才好把脈。」
「你還是先給他用藥止血。」元非傲開口道,「他失血不少。」
「是是,用藥自然是必須的,只是不知道他身上還有什麼隱傷,一定要把把脈才可以確定的。」老大夫先把脈,再掀開雙兒的衣襟,看到那道深深的刀痕,不禁倒抽一口冷報導。「這小兄弟還真是可憐,胳膊傷了,肩膀也傷了。」
「他的腳也扭傷了。」元非傲不禁皺眉。如果雙兒是奸細,那他這個刺客做得真是不稱職。這一身的傷病,瞧他連行動都很困難,只怕一個多月下不了床。
老大夫又將雙兒破碎的衣服向下拉了拉,忽然他頓住動作。尷尬地咳了一下說:「這屋子裡的人,能否暫時迴避一下?」
元非傲身後擺擺手,肖典領著眾人出去。
老大夫見元非傲還立在原地,問道:「您是這位傷者的親屬?」
「不是。」
老大夫苦笑,「那大概也要麻煩您迴避一下。」
他一挑眉,「為什麼?」
老大夫再歎口氣。「這位姑娘大概還未出嫁,再診斷下去,難免連身子都要見人……」
元非傲驀地臉色一變,一把推開老大夫,跨步走到床邊,瞪著雙兒,伸出手去撕開衣襟,只見破碎的衣服下現著用厚厚白布纏裹的胸口,雖然春光並未外漏,但是……那隱約起伏的弧度,就足以說明一切。
他不由得虎目圓睜,半晌無語。
「看來……您還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老大夫又低頭看了看,「這位姑娘像是經過巧妙易容,否則不會失血這麼多,臉色還是這樣好。」
元非傲在她臉上摸了摸,很快摸到一個淺淺的痕跡,然後小心翼翼地將那一片薄如紙的面具撕下,赫然呈現在他眼前的,竟是一個臉色蒼白的嬌美少女。
她是誰?
他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女孩子,脫口罵道:「混帳!」
他沒想到自己在江湖打滾了十幾年,竟然會栽在一個小女孩的手裡?相處許久,居然沒有看出她是女兒身?
可再仔細想想,難道他真的一點點蛛絲馬跡都不曾察覺嗎?也不是。他一直都笑她缺乏男子氣概,也一直覺得她說話做事不像個男人,但他只是粗枝大葉的把這些歸結為她年紀太小的緣故。
雖然自己偶爾也曾被她的一些動作和話語所打動,可那種心動,到底是因為潛意識裡他已經把她當做女孩子看待,還是只是他的一種錯覺?
「大人……小老兒必須給這位姑娘上藥包紮了,您……」老大夫為難的看著他。
他咬著牙,「我就在這裡。」
「可這位姑娘醒來之後若是知道了,只怕沒臉見人……」
元非傲一瞪眼,「有什麼不能見人的?大不了就是我娶她!少廢話,快點救人!」
老大夫再也不敢多說一句,急忙打開藥箱開始為雙兒上藥包紮。連同她的手傷、腳傷,在元非傲的要求下,都一一重新看過,該換藥的換藥,該包紮的包紮,結果不一會兒的工夫,她全身上下被包了個嚴嚴實實。
老大夫離開的時候,肖典進來看了床上一眼,不禁笑道:「這回可包成粽子了。將軍,這小子還能走得了路嗎?」他只看見渾身上下都被包紮好的雙兒躺在床上,沒看見臉孔。
元非傲一腳踹在他的後腰上,「誰准許你進來了?滾出去!叫廚房做了飯端進來。」
「兄弟們經常受傷,也不見您對我們這麼好過。」肖典還真有些吃醋了,揉著後腰抱怨。
元非傲坐在床邊,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雙兒依然沒有血色的臉頰。
有著如此花容月貌的女子,怎麼捨得用那樣冰冷毫無生氣的面具擋住自己的臉?她到底是誰?是古家人嗎?
以前他會奇怪她為什麼無論在任何時候神色都鎮定如常,現在才知道是有面具遮擋。揭掉面具之後,才算是真的看清了她的膚色。
原來一個人的肌膚可以美到如此地步,真是他生平從未見過的。除了蒼白了點,就像白玉一樣的光滑,又像是蛋清般清亮光潤,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伸手去觸碰一下,但都硬生生逼自己收手。
他不想被她誤認為是個登徒子,尤其在她醒來之後他們必須面對身份揭穿的事實。
如果她真是敵人派來迷惑他的,直接用她的美色來勾引他,不是成功率更高一些?雖然他不是個好色之徒,但面對這樣一張純潔無瑕的美麗面容,他的心也不由得變得柔軟了。
謎團,她留給他無數的謎團,自己卻幸福地躺在這裡睡覺!
他是不是該一腳把她踹起來,然後提到外面去吹冷風逼供?
想到這裡,床上的雙兒忽然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像是感覺到疼痛,兩道柳眉微微堆皺在一起。
「娘,我疼……」依然是那樣讓人狐疑又心疼的話。
元非傲情不自禁地一把抓住她的手,用他生平沒有過的溫柔語調說:「不疼了,很快就不疼了。」
這拙劣的安撫卻讓昏迷中的小人兒像是感受到一種神奇的力量,小手緊緊抓住元非傲的大掌,嘴角還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見鬼了!」他低聲咒罵。幾時在戰場上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元大將軍竟然成了一個小姑娘的奶娘?不僅要照顧她的身體,還要安撫她的心?
肖典來送飯的時候,他站在門口不讓對方進來,讓肖典更加疑惑不解。「將軍,您就算是把那小子大卸八塊了也不必怕我看到啊!屬下在戰場上什麼血腥的東西沒見過?」
「滾一邊去,沒叫你絕不許進來。」他接過食盤,就將肖典踹了出去。
元非傲看著盤子裡的東西,雖然肖典是個粗人,但是鄧瀾府裡的廚子倒是細心,備了一碗雞肉粥、兩碟小菜和幾個饅頭。
看看床上的雙兒還在昏睡,他也著實餓了,乾脆坐下先大吃一頓。
吃到一半的時候,屋內幽幽地響起雙兒的聲音,「什麼東西這麼香?」
元非傲抬頭,就見她正張開眼睛望著自己,那目光如霧一般的朦朦朧朧。以前他一定是個傻子,怎麼會看不出只有女兒家才有這麼美麗的眼睛和這種幽深多情的眼睛。
這算是兩人第一次真正地面對面,他尷尬地舉著筷子,好不容易嚥下一口饅頭才開口說:「宵夜,你想吃嗎?」
「想吃,但是……好像動不了。」雙兒掙扎了下,只能無奈的繼續躺著,「我身上到底裹了什麼?綁了繩子嗎?到處都在疼,將軍您是不是拆了我的骨頭?」
「哼,我的確有此意。」元非傲冷笑一聲,舉著自己喝了一半的粥碗來到床邊,「這碗粥應該比山上的那碗好喝些。」
他拉過一床閒置的被子,小心翼翼地墊在她的後背,讓她稍稍坐起來一點,然後用湯勺舀起一勺粥放到她唇邊。
她長長的羽睫抖了幾下,丹唇輕啟,喝下了這口粥,然後心滿意足地讚道:「好喝!」
元非傲又哼了一聲,再舀起一勺給她。就這樣一口一口又一口,不一會兒的工夫,她已經將剩下的半碗粥喝個乾淨。
「以後有什麼打算?」放下碗的同時,他轉身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