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祥效忠的對象是以夏絮樂為第一優先的。
「抱歉,王叔,我的任性讓你為難了。」夏絮樂輕聲道歉。
出宮的這段時間她經歷了不少事情,整個人也成熟了不少。現在的夏絮樂更會站在別人的角度替對方著想,所以對於王祥瞞著她寫信給皇上的事情,也絲毫沒有責備之意。
「公主,難道公主不責備屬下?」王祥反倒覺得歉疚了,他今天看到公主夾在皇上和東方奪之間為難的模樣,他也想過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你有你的職責呀!王叔,我喊你一聲王叔是真心把你當作家人看待,絮樂很清楚王叔是為了我好。」她體諒地說。畢竟就算王叔不寫信給皇兄,皇兄早晚也會派人尋來的。萬一讓他派的人查到她被賣入醉月坊的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掉腦袋了。
「公主,您真的改變了。」王祥望著自己的主子,眼眶微微濕潤了。
絮樂回以一個溫柔的笑顏。「沒事的,我進去了。好久沒見到皇兄,其實我也很想念他呢!」
王祥趕緊退到一旁,讓她走進內院。
絮樂一穿過中庭,皇上的隨身護衛隨即朝她行禮。她微點了下頭,直接走進屋子裡。
「皇兄!」她站在門口輕聲喊。
夏行陽的臉色已經好多了,此時看到自己多時不見的妹子,臉上倒是露出了慣有的溫和笑容。「野丫頭終於出現了?」
「皇兄,絮樂好想你喔!」她見到兄長露出熟悉的笑容,臉上的笑終於漾開,朝夏行陽奔了過去。
他張開手臂抱住自己疼愛的妹子。「想我?恐怕全是謊言。不然我不找來,你還不打算回京呢!你偷跑出宮,我得看看要怎麼罰你。」
「皇兄……」絮樂靠在兄長身邊,撒嬌地喊。
夏行陽搖了搖頭,真的拿她沒轍。
「告訴皇兄,你怎麼會認識東方奪的?朕看到王祥的信件時,訝異極了。」夏行陽好奇地問。王祥的信中沒有描述任何細節,讓他好奇得很。
「一開始我們也不知道他就是東方奪,我跟王叔在碼頭閒晃,遇到偷鹽的賊,卻被當成賊抓了起來,那次我才知道原來東方奪竟然如此年輕。出宮前我曾聽皇兄與丞相提過此人,當初我還真想挫挫這狂妄傢伙的銳氣呢!」絮樂想起當初自己對東方奪氣得牙癢癢的,現在想來倒是有點好笑。
「把你們當賊抓了?這傢伙當真荒唐,朕剛剛應該立刻下令斬了他!」夏行陽板起臉說。
絮樂急了,趕緊抓住兄長的手。「別,皇兄,他……他當時並不知道我是誰。」
她不敢說即使知道她是誰之後,東方奪的態度半點沒收斂。他想要的他就取,可不把皇帝放在眼底的。
「看來你愛上這狂妄的傢伙了。」見到她慌張的神色,夏行陽瞭然於心。
「皇兄胡說什麼?」看到皇兄嘴上那笑容,絮樂微微紅了臉。
「哈哈哈!」夏行陽反倒開心地笑了。「稍早在大廳我就猜到了,你臉上滿是憂慮。也好,他雖是商賈之家,卻也勉強可以匹配於你。只要他態度收斂一點,朕可以考慮將心愛的皇妹嫁給他。」
絮樂聽了這話,心裡卻是一沉。
她不以為東方奪有打算娶她為妻,起碼他從來未跟她提過婚配之事。她明白他討厭繁文耨節,行事作風極為霸氣,也絲毫不管外界看法,恐怕她皇兄的算盤打得太如意了。再說他稍早對待皇兄的態度,一點都不像想娶人家妹子會有的態度。
其實這段時日他倆都沉醉於兩人世界,過得很快活,還沒機會討論到這些事情,所以絮樂不懂他是如何打算。
「皇兄,此事可不可以不要提?」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絮樂,你知道皇兄對鹽商的勢力有所困擾,鹽是能掌握民生物資的重點,不僅價高如金,只要有心人掌握了鹽,便有機會拿下朝政。因為人可以無錦衣玉食,卻不可無鹽。但是東方奪的勢力太大,朕既無法拿下他手裡的權,也無法信任他沒有謀反之心……」
「皇兄,他對政權沒有興趣的,雖然他行事作風過於霸氣,但就絮樂的瞭解,他並無意於此。」她趕緊開口辯解。
「長期觀察下來,朕也是這樣認為。今天一見,更加深朕的想法。但是你知道朕必須替朝廷多考慮,如果他能與皇室結親,做朕的妹婿,那麼不僅朕能放心一點,朝裡的大臣也能少點憂心。」夏行陽停下來看了她一眼。「當然,前提必須是你真喜歡他,否則朕也不會如此盤算。絮樂,你知道你是朕最喜愛的妹妹,朕不會讓你委屈的。」
「皇兄……」絮樂知道皇兄有他的考量,但是她真的不覺得逼東方奪娶她是件好事。「此事能否緩緩?」
夏行陽皺起眉頭。
「皇兄是專程來找絮樂,還是為了南巡而來?」她趕緊轉移話題,希望能轉移皇兄的注意力。
「原本就有打算南巡,但為了你這逃家的妹子不得不提早出發。朕真該先打你一頓板子。」夏行陽說著板起臉。
絮樂趕緊黏過去,撒嬌討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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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東方奪態度傲慢,但是皇帝跟隨從在東方府邸還是得到高規格的款待。東方府邸的傭僕訓練有素,很快地張羅好一切必需品,包括居住的院所,使用的物品跟食物,無一不是既精緻又高級,讓夏行陽見識到了他東方奪的待客之道。
若不是在此狀況見面,夏行陽肯定會更欣賞東方奪這傢伙。
晚膳時,東方府邸的廚子大展身手,辦出一桌既豐富又精緻的菜餚。其實府邸的廚子有好幾個,擅長各種菜式,但是主子素日不喜宴客,吃得也簡單,讓他們很久沒有大展身手的機會了。此次杜正旗也不知道是為了彰顯他東方府邸的本事,還是因為對方是皇帝而高規格款待,總之,廚子終於有機會展現手藝了。
廳內,幾人圍著圓桌而坐。絮樂為免兩人再有衝突,在徵詢過東方奪跟兄長的同意後,請杜正旗、王祥等人都上座,以免一大桌子菜只有他們三人吃。
絮樂坐在東方奪與夏行陽中間,席間絮樂老是吱吱喳喳熱著場子,跟皇兄介紹金沙城的特色,還不斷推薦桌上的菜餚。反而是她的碗裡一直沒空著,話說了好久,她才發現東方奪老是偷偷往她碗裡布菜。
「呃,皇兄,你嘗嘗這個餅,做法跟宮裡不同,但同樣好吃。」她說著話,還一邊朝東方奪使眼色,讓他別再幫她布菜。
夏行陽老早發現東方奪的舉動,只是不動聲色。但是東方奪一臉自在,絲毫不介意身邊夏絮樂的暗示。
絮樂暗自咬牙,她努力想使皇兄忘記聯姻之事,東方奪卻老不配合。
好不容易撐完了一頓飯,她才想偷偷鬆口氣,沒想到桌上的菜餚才撤走,茶水剛送上來時,夏行陽就開口了。
「嗯哼,你究竟打算怎麼辦?」夏行陽盯著東方奪,直接問了。既然這傢伙態度倨傲,他也不必跟他拐彎抹角。
「皇兄,我們不是說好——」絮樂想要阻止。
「絮樂,噤聲。」夏行陽命令自己的妹子,不打算任妹子插手。
夏絮樂懊惱地皺了皺眉。
東方奪瞄了她臉色一眼,神色也跟著沉了。即便是她的兄長,他都不喜歡別人隨意命令她。在他心裡,夏絮樂是他的人,不容其他人隨意對待。再說這個夏行陽,雖然是個皇帝,但他東方奪可不樂意任何人在他勢力底下發號施令,即便他是九五之尊也一樣。
但他這神色在夏絮樂的解讀下,卻是對她皇兄提起此事的不悅。
「皇上所指何事?」東方奪的聲音冷了幾分。
「自然是你與公主的婚事,難道你不曾打算過此事?」夏行陽有點不悅地問。
「是不曾。」東方奪毫不猶豫的回答讓大家都倒抽口氣。
夏行陽心裡盤算什麼他不會猜不到,表面是為妹子,但恐怕更重要的原因是想要一個控制他的管道。他很清楚這些年朝廷用盡方法想將鹽務收回去,最好是官辦官賣,對朝廷最有利,也最省事,但他東方奪可不是傻子。
「放肆!那麼你把絮樂留在府上,是何居心?如果不打算娶她為妻,你又打算將她放在什麼位子?」夏行陽這下可真生氣了。
「她是我東方奪的人,全東方府邸無人不知。他們對待絮樂的方式就是對待我的人的方式,並無不妥。至於東方奪的婚事,不勞皇上費心。」他冷聲道。對於踏到他的地盤來,還想支配他的皇帝,東方奪也失去了耐性。
他對政事沒有興趣,更不想挾一己之勢施壓給皇帝。但他也不容旁人來教訓他、命令他,管他怎麼處理他的家事。
對他來說,夏絮樂就是他的女人,受他的保護,受他勢力的保護,無論她是他的妻還是妾,其意義都不會改變。他的人也都很清楚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