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愛。」他硬口。
他不愛她,只是喜歡她比喜歡任何女生都多,這些女生包括娉艾在內。
過度喜歡讓他煩躁,因當男人開始在意女人、開始害怕失去,那麼女人便在感情當中佔上風,從此,她有權要求佔有你的自由、感覺和體貼。
他不給女人權利,所以絕對不要在乎女生。
然而,殷艾讓他的遊戲出現意外。
他告訴自己,只要常常和殷艾在一起,他會慢慢發覺,對殷艾並沒有自以為的那麼在意。
他堅定相信,時間是愛情的最大殺手,當激情過去,剩下的往往是空虛boring,於是他給了兩人無數時間和空間,期待自己走過愛情保鮮期。
「是嗎?嘴硬。」她調皮地抓起他的頭髮亂繞。
「嘴硬的是你,女人會測試男人,多半是因為愛上對方,說吧,說你愛我,我保證這次不嘲笑你。」他抓下她的手,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針見血,他絕對是靈媒,和力夫講話,她需要準備止血帶。
殷艾在他懷問掙扎,他嵌住了她,怎肯放手?你去問問鱷魚,咬到獵物,它會不會讓獵物放風?
她朝他微笑:「我熱愛當贏家,所以打死都不會愛你。」
她在他身上輸太多,輸了感情、輸了心、輸了未來、輸去自己,她輸得那麼慘,怎能讓自尊一併輸去?因此,她不承認愛他:水遠不認。
她說得那麼絕對,讓他對自己的「在乎」更多一層反對。
「記得自己的話,別哪一天哭著說,你反悔了,希望我承諾你一生一世。」他用玩笑口氣,掩飾不滿。
「我的數學不壞。」
「這跟你的數學有什麼關係?」
「加法囉,要是每個跟你上過床的女生都向你要求一輩子,那你得輪迴幾次才還得清?」她挖苦他。
「我聞到酸味,章殷艾,你愛上我了。」同樣的台詞換人說。
「沒有。」她答得又快又乾脆。
「你有。」立場互換,他的大手抓起她的腰,讓她跨坐在自己膝間。
「我沒有。」別開頭,殷艾眼睛瞧往六十度仰角。
「你有,不然怎對和我上過床的女生感興趣?」他誣賴她,誣賴得沒天理。
「有嗎?好吧,就算有,也不過是想瞭解那些和我同類的女生。」她胡謔。
「瞭解她們什麼?」
沒想到只是隨口胡謔,便誨出一個不得不往下談的話題。「瞭解她們怎會吸引你?」
「她們主動且美麗。」
「她們的床上功夫很棒?」
又是隨口亂說,唉,她怎隨口說出這種話?一定是電視還書,所有媒體都在開黃腔,好像沒討論到性,便跟不上世界脈動。
「她們是身經百戰的沙場老將。」
「人是經驗動物,早晚,我的功夫不會比她們差。」
無聊對吧,居然比起床功,要不要租幾卷A片,要不要辦事時,要求他適時打分數、寫評語,若是有進步的話,再請他頒個進步獎?
「有志氣,哪天你有她們的程度時,我就叫你第一名。」
「哈!第一名?」她睇他。
「是你自己說熱愛當贏家。」
癟嘴,她不想說,再哈拉下去,說不定她會扯出更黃色的話題。
「你生日快到了,會回家嗎?」
下個月二十三日,是她和娉艾的生日,真快,她和力夫認識一年了,一年……他們真的走過春夏秋冬、三百六十五個二十四小時。若話題再回到他的女伴們身上,這回,她要問的是;「你和她們維持最久的關係是幾年?」
他揉揉她的發,將她的頭收入懷中。
歎氣,他喜歡抱她,她並不特別豐滿或特別有女人味,認真說來,她的身材遠遠比不上以前認識的女人,可是,他不愛抱她們,也不愛在她們床邊醒來。
是因為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味?不全然是,他也喜歡她小小一個,兩隻手臂一圈,他就變成巨人,圈起她的安全,為她遮風避雨,讓她平平安安地在他給的世界裡。
好吧!他承認,他愛當她的英雄,愛她不自覺流露出的崇拜,更愛她驕傲地仰高下巴,不承認對他的崇拜。
「你會去嗎?」殷艾問。
「當然。」他回答。
「那好吧!」
「我會為你準備一套禮服,不是黑色的。」勾起她的長髮,他的大手在她腦勺後折折扭扭,企圖替她找到最合適的新髮型。
「我不想引人注目。」殷埃拉開他的手。
他不依,她的頭髮又黑又柔,一天不玩幾次,怎能滿足自己?「你都想拍廣告了,還說不引人注目。」
「我拒絕拍廣告,你就為我準備黑色禮服?」她試著討價還價。
他笑而不答,拒絕廣告是他的事情,不勞她費心。
手撐起殷艾的屁股,將她抱高,她驚呼一聲。「你要做什麼?」
「你今晚點了龍蝦大餐。」他在她耳邊說話,暖暖的氣息染過,勾動她疾馳的心跳。
「不好吃嗎?」
「好吃,但後續效應出來了……」
套房很小,從客廳走進臥室不需要幾步路,他的解釋未完全,兩人已雙雙跌在床上,呻吟聲響起,夜,越深越美……
第九章
她在迴避娉艾,有娉艾的地方,殷艾就不著痕跡避開。
生日宴會裡,力夫一直陪在娉艾身邊,除開必要性的應酬外,大多數時間,他們交頭接耳,不斷聊天。
有那麼多話好說?
當然,未婚夫妻得多瞭解對方想法,測試對方的容忍限度,套句力夫常說的話——婚姻是卒籠,把兩個陌路人囚在一起,當然得花點心力讓自己過她問;「既然婚姻讓你痛苦,為什麼你選擇帶娉艾一起進入?」
他說;「答案有兩個:第一,當我們同意手牽手進牢籠後,會有多到你無法想像的利益從天而降。」
「有再多的利益,身處牢籠又不能自由享受。」她反駁。
「小姐,你太單純,即使住在監獄裡,還是會分平民區、奴隸區和貴族區。」就像婚姻,有的夫妻貧賤哀百事,有的夫妻錦衣玉食,有的夫妻胼手胝足,有的夫妻對生活不在乎。
「你以為你在法國?法國才把居住處分等級。」她取笑他的分類法。
「不管是監獄或婚姻,經濟區比法國劃分得更清楚。」
「好吧,理由是什麼?」
「娉艾是個美麗的室友,和這種室友長住,至少養眼,不會破壞胃口。」
那次,她批評他把女性物化,他回答,物化人類的不只有男性;她說在他眼底的婚姻太悲哀,他回答,放眼所見,沒有一樁婚姻不隱藏悲哀,只是有些人誠實面對,有些人拿童話故事,用甜蜜幸福自我催眠。
你看,這種男人、這種觀點,怎適合婚姻?
女人要愛、要一輩子的承諾、要安全戚,還要幸福填滿每一吋生活。喬力夫擺明給不起,他給得起的只有燦爛笑顏,偏偏笨女人,總讓他的笑臉欺騙。
殷艾繞到爸爸和力夫母親身邊。
她的社交很有進步了,她挺直身子,緩步前行,她不斷向親戚朋友打招呼,帶著虛偽向每個對她感興趣的男子微笑。首度,她發覺娉艾和力夫不簡單,明明虛偽矯情,還能笑出耀眼陽光。
她在父親耳畔低語:「爸,我腳很痛,可不可以先上樓休息?」
這是第一次,殷艾要躲起來,先徵得他的同意,這讓章育啟頗感訝異。
「你快去,這裡我來應付。」父親不捨地說。
整個晚上的表現,她雖不及娉艾的親切熱情,但對殷艾而言,已屬不簡單。
「殷艾。」父親叫住她。
「嗯?」她累得笑不出來,但力夫的人際關係學在耳邊發酵,逼出她的反射性微笑。
「要不要爸陪你上樓。」
「不必了,客人這麼多,送客的時候,爸再讓人上樓喊我。」
「你好好休息。」
溝通就是這麼回事,你讓一步,我退三分,有了距離便沒了偏見,你笑一笑,我對你體貼,再大的問題都能獲得解決。
殷艾離開,章育啟轉頭對宋慧芹說:「殷艾在外面一定吃很多苦頭。」
「應該是,我聽力夫說,她在工作上表現得相當好。」慧芹說。
「力夫的看法沒錯,讓殷艾出門見見世界是正確的。」
「有時間,你可以去拜訪一下殷艾的老闆。」慧芹提議。
「做什麼?用權勢壓人,教他不准欺負殷艾?」
「不對,是去謝謝人家對殷艾的栽培。力夫說過,那個老闆是他的學長,一個很有才幹的男人,白手起家,不依賴任何人幫助,最重要的是他未婚,你不是一直想替殷艾物色好對像?」
一語驚醒夢中人,章育啟猛點頭,當爸爸的就是沒有辦法像媽媽那麼仔細。「好,找個時間,你能陪我去嗎?」
陪他?沒問題,這段日子裡,她陪他做的事情還少了。不過……陪他,感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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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好人,真的真的,是我不好、我不對。」娉艾連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