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發愣了?還不快點起來,要不然我怎麼淨身啊!」
聞言,他連忙跨出水桶,然後不管一身的濕就要走出門外,卻讓她突然喚住。
「對了,明天早上先不上課,我要你把所有人集中到大廳裡去,我要公佈一些事情。」
他點了點頭。
「還有……」她走到他身後,輕聲說:「我已經十八了,別再叫我娃兒或者說我是未及笄。」
炎武郎震驚地轉過頭來,被她推了一把──
「好了,現在快出去吧,再說下去洗澡水都要涼了。」
他就這麼毫無防備的被推了出去,還不慎被門坎絆了一下,當場滑了一跤跌在地上。
他的模樣讓她忍不住發笑,真是個傻堡主呀,搖搖頭的地門關上。
「她及笄了?」炎武郎喃喃自語著。
那就代表……他可以不用繼續忍耐下去了?他可以對她這樣又那樣,不用因為她還是個沒長大的娃兒而壓抑忍耐?!
忍不住拉開一個大大的笑容,越想越得意,好像美人兒已被他吃了似,忍不住大笑出聲,那豪邁的笑聲驚醒了附近奴僕房裡的下人,也讓樹上的鳥兒們受到驚嚇的竄逃飛出。
但他不管,此刻他滿腦子只剩一件事,那就是──
她及笄了。
第4章(2)
一早,火堡裡鬧烘烘的,所有人聚集到大廳,站不下的就待在外頭的廣場上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著,就不知道主子突然把大家全都叫來是要做什麼。
大伙引領期待等主子出現公佈答案,然而接下來的畫面卻讓他們瞪大了眼。
堡主跟在那個近來地位提升不少的小丫鬟身後,手上搬著一堆書。
所有人連忙往天上看去,想知道今天太陽是不是從西邊打出來了,還是等等會落紅雨?那個向來拿著大刀出現的主子竟然手上抱著書?!
湛初白還有炎武郎沒去理會下人們的竊竊私語,直接坐上了大廳的主位上。
炎武郎清清喉嚨開口道:「今天,我把所有人叫來這裡,主要是有幾件事要說。」他頓了頓,「從今天開始,堡裡會開設小學堂,讓有意願習字唸書的人可以上課。」
他話一說完,下人們莫不面面相覷,有些是不敢相信,有些則是不明白主子怎麼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
唸書習字?這可是富貴人家才做得起的,他不過是一介下人,唸書習字幹麼?!
再說了,主子以前總不愛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也討厭那些酸儒老愛對他們火堡冷嘲熱諷的,怎麼今天反而改了性子要他們唸書了?
看著下人們議論紛紛,炎總管也露出不解的神色,湛初白知道自己該是時候出來說說話了。
「所有人都先安靜一下聽我說。」她的聲音不大,但所有人全都安靜了下來看著她。
她慢慢地掃了每個人一眼,「我相信很多人一定很疑惑,為什麼突然要大家讀書習字。」
「是啊!是啊!每天的活都幹不完了,哪有時間去學什麼字啊!」
「就是,而且我們又沒有要考狀元,習字對我們這些粗人沒有用啦!」
「我們只要有一口飯吃就夠了,唸書什麼的就讓其他人去做吧!」
幾個較為大膽的僕人開口說,並贏得其他人一致的贊同。
炎武郎沒想過這些下人們還有這麼多意見,緊皺著眉就想發飆,誰知道湛初白突然拍了拍他的手,要他稍安勿躁。
這樣的反抗聲浪早在她的預料之中,她不慌不忙地解釋,「我知道大家一定對這件事有很多疑問,你們可曾想過,假如識字之後會有哪些好處?」
好處?下人再次面面相覷,卻說不出個道理來。
「當然堡主要大家讀書識子,也不是要大家上京去考狀元,而是要讓大家生活更便利。」
她看見大家有了興趣,連忙又拋出幾個誘因,「譬如說,識得字,就不用花銀兩拜託人寫家書,還不知道那些家書有沒有寫上自己的意思。還有,無論是人家借錢或者是買賣東西,也不會讓人隨口唬弄了。」
她說得頭頭是道,幾個分析讓吃過悶虧的下人忍不住開口附和。
「就是就是,每次我們要寫家書的時候,城裡那個黃秀才老是譏笑我們,然後在紙上隨便寫幾個字就打發了,銀子卻一次收得比一次貴。」
「對呀,上次城裡周家莊的下人跟我借了二兩銀子,因為不識字也沒寫上借條,誰知後來跟他催討的時候,他說沒字沒據的誰能證明,也不還錢了。」一個守門的下人氣呼呼地說著。
這股騷動很快的如潮水般越湧越高,湛初白滿意地看著自己造成的後果,然後使了個眼色要炎武郎去收尾。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只要有心想學的人,每天晚上上完工後就到西院去,習字該有的東西堡內會準備好,不想習字的人也不勉強,全憑個人的意思,懂了嗎?」他朗聲一喊,這件事就此定案,下人們也回以一諾。
炎武郎回頭看著她,從她眼中看到了讚的表情,他也傻傻地笑開。
真是的!這個傻男人!明明京是個比她高壯的大男人,怎麼還像個小動物一樣露出那種單純的眼神,像是想要從她這裡得到什麼鼓勵呢?!
湛初白好笑地看著他,「好了,別笑了,接下來還有得忙呢!」
下一站,兩人直接到火堡的鋪子巡視。
這不是兩個人第一次來,但是這次的來訪,湛初白同樣要炎武郎先把所有的管事集合在一起。
「各位管事,奴婢是初白,上次已經跟各位見過一面了,這次主子找各位來,主要是有幾件事想跟各位管事商量。」她有禮可愛地招呼著,表情人畜無害。
幾位管事本來都不太樂意來,因為這個主子有幾分能耐他們早已摸透,但是不過一個時辰的對話後,他們離開時臉上全帶著又驚又喜的表情,對鋪子未來的前途感到無比的光明。
送走了那些管事們,一直坐在原位聽他們談話的炎武武忍不住詢間:「方纔你到底跟他們說了些什麼?」
一堆入股分紅利息之類的話,聽得他一頭霧水,比修煉高難度的內功心法更讓他頭暈。
「沒什麼,指點他們一些賺錢法子,讓他們可以更加盡心替火堡做事而已。」她替自己倒了杯水,輕啜後解釋。
所謂的經商之法,從古到今原理差異不大,端看如何運用而已,之前她不輕易出手是因為對這時代不甚熟悉,等她花了些時間掌握背景,只消運用她曾經學過的知識,那些管事哪能不服呢?
畢竟她可是小就被當做唯一繼承人訓練的,雖然她在外人面前始終表現得如一個天真的愚蠢大小姐,但是實際上她早在國一時就進入公司實習,主導好幾個企劃案,成果豐碩。
「初白。」炎武郎還有一件忍耐了一整天的心事,終於逮到空檔可以問了。
「怎麼了?」
「你說你己經及笄了,這是真的吧?」他屏住氣,就怕漏聽了任何一個字。
她抬起頭,看著他緊張不安的神情,反問道:「女子及笄是幾歲呢?」
他一愣,卻還是回答,「女子十五即為及笄。」
「那我昨天都說我十八了,這樣你覺得我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不知他的心思,只覺他是因為她的娃娃臉所以對她的實際年齡感到疑惑。
「真的?!」他欣喜若狂,咧出大大的笑容,雙手一伸,不由分說的就將她從椅子上抱起來轉圈,惹得她不得不抱住他的頸項尖叫。
「啊啊──你在做什麼?」這莽夫是瘋了嗎?
「我太高興啦!炳哈──」他不管她尖叫連連,兀自抱著她轉圈,「你及笄的話,那我要開始準備我們的婚事了!」
什麼、什麼?!他現在在說什麼婚事?誰要結婚?他剛剛好像說是……我們?
「等一下!你這個莽夫!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湛初白猛捶著他,「誰說要跟你結婚了?你不要隨便亂說。」
「我沒有胡說。」他緊緊地抱著她,再一次訝異她真的好嬌小。
她站在他身邊,連肩膀都不到,重量也輕,他甚至單手就可以將她舉起。
「你明明就是在胡說。」她小嘴氣極的嘟起,雙手更是猛捶著他,即使那力道對他來說連搔癢都算不上。
她什麼時候說要嫁給他了?
她明明只想幫他當個好堡主,不再被人嘲笑而已,什麼時候要將自己整個人倒貼給他了?!
炎武郎正色看著她,臉上依舊掛著那犯傻的笑,「我沒有胡說,難到你忘了之前你的腳被我看見的事情了?」
「那又怎麼樣?」
「一個及笄的女子將最私密的腳給一個男人看,那代表她已經壞了貞潔,所以你非嫁我不可。」
若她尚未及笄,他只當她是個孩子般胡鬧,便不能當一回事,若她已是個及笄的大姑娘了,他當然要負起責任。
當然!他絕對樂於將這個可愛又神秘的小東西當成自己的責任,兩人成親的話,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將她永遠留在身邊,他真是想到作夢也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