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脫了背心。
「聞人紂!」她氣得發抖,那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以前年幼無知,如今兩個可都是成熟的大人了,同睡一張床別人會怎麼想?
「我發誓沒有你的允許,不會碰你一下。」他露出牲畜無害的笑。
「我可是清白的姑娘家。」她大吼。
「小青如果願意,我明天立即下聘,外公人住哪?我馬上派人去請他老人家過來。」
真是越扯越遠。
如果她這時候開口要天上的星星,他絕對會去想辦法弄下來給她——
他的執著真是驚人。
「小青一直都是我的。」
他篤定、無可轉圜的說道,如海深的眼全是癡狂。
她有點明白為什麼野外的雛鳥,第一眼不管是年歲什麼鳥類都會認作母親的心態了。
和聞人紂同床,她不得不承認剛開始有點彆扭,但是他一邊跟她說話,試圖沖淡她的尷尬,再加上他的身體好溫暖,讓她漸漸放鬆下來。
「這張床,就算睡上兩個人也嫌大。」他這麼說。
的確是。
後來她終於撐不住,床的確又大又舒服,蓋在身上的絲被會讓人不由得昏昏欲睡,朦朧的瞧著他離她很遠的身體,她疲倦的睡著了。
聞人紂眼神明亮溫暖看著她打理過後乾淨如水的臉蛋,睡著後的社會關係更加白皙,兩頰因為溫暖漾出了淡淡的粉紅,平常編成大辮子的發鋪洩了半張床。
男人對女子美麗的要求是會隨著年紀增長改變的,可是不管在她之後接觸過多少女子他一直看不厭她。
他移動自己靠近她,摟她入懷。
嗯,還是這味道,還是這人,還原這般柔軟的懷抱。
她柔軟的地方壓著他堅實的胸膛,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變化收縮抽緊,甚至一碰觸,他男性的胯下就有了反應。
他在掙扎,要繼續忍受這美麗的折磨,還是乾脆去沖涼水好恢復冷靜?
就在這反覆的煎熬裡直到天光.
「老爺,寅時了。」剝啄的敲門聲,提醒聞人紂的是策雲的雙生哥哥虎嘯。
「知道了,我馬上出去。」平時丑時起床的他晏起了。
「需要小的進去伺候老爺著裝嗎?」照以往的慣例並不用問,不過今非昔比,老爺的房裡有兩個女人,這個宅子裡的人除非三歲以下小孩都知道了。
恩,真要說還有個人不知道……不過那不在他的能力範圍內,想來,老爺早就想好了對策才是。
「不必!」
「老爺一直都是小人服侍的。」他喃喃自語,這他的榮譽,不過看起來要易主了。
他就一直等在門外,直到聞人紂推門出來。
「老爺,裡頭的姑娘要是醒過來屬下該怎麼辦?」
「當她是聞人府的主人看待,你們如何待我就如何待她,我有的她也必須有,還有,聽她吩咐。」
「屬下遵命,也會吩咐下去的。」
「嗯,我今天有什麼行程?」
「一個時辰後約了漕幫的少東在悅來樓商談明年托運的合同,中午是跟鄉紳父老的飯局,接下來是和上個月已經約好的商會見面。」
「今天的行程我要在午膳前結束。」他敲著手心。
「這不大可能。」
聞人紂沒理會。
「我要帶她去見我舅父,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裡我不放心,還有去告訴管事把下人都集合起來拜見女主人。」面對屬下的時候他是一個精明能幹的商人.
主子,甚至已把施幼青將來的生活都規劃好了.
虎嘯拚命把主人的吩咐記在腦子裡,他又得讓人去玉器鋪還有精瓷店典賣送禮告罪的禮物。
兩個人邊走邊下樓,這寢房裡的施幼青也早就睜開水靈靈的雙眼。
他看著有被拉到下巴被子有些哭笑不得,這聞人紂真把他當成小孩子在照顧了,踢了被子有替她蓋回來,幸好她睡覺沒有流口水的毛病,要不然真的難看死了,。
唉,兩人同睡一張床,真是太理所當然了,算了!經過昨晚他大概也沒什麼名節可言了,那個「恨」還心滿意足的出門了,害她裝睡裝的好辛苦。
以後她要是有了孩子,尤其是女孩兒,絕對不能讓她隨便被男人拐走——————呃,她這種娘,也沒什麼說服力吧。
沒等丫頭端水來,她下了樓來,問了過路的僕人水井在哪,打了桶水淨了臉跟手。
四周都是早期的僕役和丫鬟,她往回走,也不是很搭理那些人好奇的目光,經過垂花門,還有一年四季生的荷花塘,記得昨晚聞人紂說過他的那些草藥都放在後院,她也不回主屋,便往後院去了。
四合院的小平房,她的草藥連同木架一樣不缺的擺放著,不過搬運的畢竟是外行人,她挑揀了好久才重新分類好。
拍拍手去掉手裡的草屑,她對把自己關在這樣美麗的宅子裡一點興趣也沒有,七年沒有來過京城,她要去到處瞧瞧皇城裡的醫術進步到哪裡了。
「姑娘,姑娘,原來你在這裡,我找了你半天呢。」神色有些倉皇的花兒一送水進主屋,便發現她的主子不見了,她也是剛剛來到這個新地方,差點急哭的他只能央求另外一個丫鬟跟她一起分頭出來找人。
「找我有事?」施幼青頭也不抬。
「我給姑娘送熱水。」
「不必麻煩,我已經梳洗過了。」
「姑娘?」花兒不知道該怎麼辦,自從她賣身進聞人莊、開始會服侍人起,真的沒遇過這樣的主子。
「我等一下要出門,老爺如果回來你就更他說一聲。」
「那姑娘的早膳?」
「我很早就想去吃七大胡同的燒餅油條還有鹹稀飯,不用準備我的。」要出門,先回去換一件乾淨的衣服吧,剛整理草藥弄得渾身草屑。
要是就這樣出門會給聞村人丟臉吧。
以前可以隨便,現在多少要顧一下那位老爺的面子,咦。「花兒,你幹嗎哭?」
「唔……唔……奴婢連姑娘都服侍是不好,一定會被趕回聞人莊的。」
欸,怎麼這就哭了?
施幼青有點艱難的問道:「你的意思……我該怎麼做?」
「起碼……姑娘要讓花兒梳個頭,換件配得上姑娘身份的衣服,奴婢才能交代。」
「一定要這樣?」
花兒堅定的點頭。
「還有姑娘出門一定要有人隨行,在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家,小姐出門一定要帶著丫頭僕役才行。」
她怎麼沒有發現她身旁多了個老媽子?
「花兒?」她堵住這位大婢女的喋喋不休。
「姑娘?」
「你到底要不要幫我換衣服,梳頭?」她往主物走去。
「來了,姑娘!」
第七章
「我一向不在家裡談生意,五哥。」
偏廳裡窗明几淨,太師椅上坐著來訪的五王爺朱域。
「你一年沒幾天在鋪子裡,你家大掌櫃又做不了主,我都找到你家裡了還不肯賣我面子,兄弟一場,太沒意思了。」
產量少之又少,就算捧了大把銀子也沒得買的明前茶沏在玉牙瓷杯裡,那瓷杯胎色菲薄,琥珀色的茶汁在杯盞裡竟然若隱若現,美麗非凡。
這個詐死出宮的老十一,幾年混下來不只成了四方商業霸王,驚人的商業手腕更替他掙來了叫人眼紅的產業,隨便一樣小物都不比皇室用的差。
「五哥大駕光臨,我哪有不歡迎的道理。」聞人紂穿著簡單銀灰貂毛滾邊盤扣背心,黑綢面錦福字棉鞋,看起來就是家居的模樣。
「看在兄弟的份上也沒得談?」想分杯羹不過就這麼簡單的事,他在其他弟弟面前誇了海口說只要他出馬就能搞定,這下踢到鐵板了。
「五哥,生意歸生意,兄弟情分是不一樣的,銅山是上頭封賞下來的,雖說可以自行採銅鑄錢,一本萬利,但實際的開採權只有十年,且真正開挖出來的銅有百分之三十要上繳。五哥,這本帳,不是我不讓,是你吃不下去。」
採銅鑄錢真正能獲利的時間不過短短五年,其中周轉流通的本金絕對不是普通商人還是像老五這樣打著如意算盤的貴族子弟可以負擔得起的。
「你根本是記仇,記恨我小時候跟七弟十二弟打了你。」
基本上他們幾個人還是看不起老十一的,以為只要出面做做面子給他,他就會把他們想要的好處雙手奉上,誰知道他除了招待一杯茶水,軟釘子也給碰了不少。
「我知道五哥府裡最近是有些拮据,如果你真的非要不可,戶部正在想把人參買賣標的出去,我可以拿到標票,讓你的參夫入山採參。」
朱域有些驚詫不定。
「你跟朝廷的關係不錯?」一般商人想拿到採挖的資格談何容易。
「哪有,是這些年東南西北的跑,認識的人多了點。」他輕描淡寫。
「老十一,你要知道當年你逃出宮外是欺君罔上,我要是一不小心說溜嘴,還是沒把其他兄弟的嘴管牢,有人去舉發,你這些……」他瞄了眼精雕細作的鏤刻吉祥圖案天花板,若有所指的說道:「可都會變成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