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見到那痞子了。沒來由的,曼臻的步伐快了一些。
☆☆☆☆☆☆☆☆☆☆ ☆☆☆☆☆☆☆☆☆☆
「你真的好忙喔。」才一上車,就看到池以桓拿著電話講個沒停。曼臻看著他,有感而發的說。
池以桓只是笑看了她一眼,繼續未完的電話。「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總之我現在在休假,不要來煩我,你自己斟酌著辦吧。」
他又聽了一下,忍不住打斷對方的話,「停停停,你冷靜一些,那些東西都不急,你就放著吧。」
「誰?誰在催?……唔,不用理他,老頭子向來都只是說說,到頭來壓根就不記得了。」
「Amy找我?喔,不,我不會那麼早回去,你先跟她說吧,不要讓人家空等。」
「還有你,我請你來就是幫忙做事的,不要磨磨蹭蹭的凡事都要問。你能決定的就先定下來,有什麼問題問老頭子。」
池以桓偷覷身旁的曼臻一眼,眼見她正百般無聊的把玩著手機,只得快快結束談話。「好好好!等我回去之後再說,先這樣吧。」
「你在美國是做什麼的啊?」看到池以桓收了線,曼臻才瞅著他,很是好奇。
「職業嗎?」池以桓頓了頓,像在思考該怎麼回答。「嗯……你可以說我是個上班族吧。」
「喔。那為什麼這麼忙?」曼臻先是點了頭,接著又發出疑問。見鬼了,上班族可以這樣對同事講話嗎?
「……總還是會有一些事情必須處理的。」池以桓迅速帶過這個話題,不願意深談。
「為什麼不留在台灣上班呢?因為紐約有比較多波……『身材好』的女人嗎?」曼臻持續發出大哉問。
「曼曼,你非得一直提起身材的問題嗎?」他苦笑。
「我只是剛好想到而已呀。」水眸眨呀眨,邪惡得像個小惡魔,偏偏那太燦亮的眼總讓人以為是天使。
「欸。西方人的身材是豐滿了些,但沒有像你說的那麼誇張。」池以桓很認真的回答。
「為什麼去紐約工作呢?」曼臻持續追問,亟欲知道答案。
」曼曼,這是個人的生涯規畫。」他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曼臻點頭,又不知道在想什麼了。「那剛剛和你通電話的人是你下屬嗎?」否則他的態度和口氣怎麼這麼差?她實在懷疑,還是美國職場特別沒倫理?
池以桓安靜了下,才點頭。「可以算是吧。」他的職業啊……唉,不提也罷,說起來和他這個這麼有個性的人實在不搭軋。
「我怎麼覺得你一直在閃避職業這個話題呢?」她瞇起眼睛。
喔哦,小刺蝟回神了,這是她今天上車以來最「犀利」的一個問題。池以桓一笑,沒回答什麼。
「喂、喂,多講一些你在美國的事嘛。」她伸出小手拉扯著他的衣油。
「曼曼,你這是在求我嗎?」他垂下眼睛,好笑的看著那白淨的十指柔荑。
「你很小氣耶。」她忍不住埋怨,連這個都要計較,沒看過這麼小氣的男人,一面把纖纖十指慢慢「偷渡」回來。
他低低地笑。「好嘛。不過你是第一個說我小氣的女人。」這太詭異了,女人對他的評價向來不脫溫柔體貼、大方優雅之類的,何曾有女人說過他一點不好?即使他對情人們一點兒也不長情,但每個都是和平而理性的分手,而他也很幸運的榮膺最被懷念的好情人。
「到底要不要說啊?」曼臻才不吃他這一套,她翻看著手掌,只在乎他說不說而已。
他笑。「池以桓,今年二十有五,身高一八五點六公分,體重六十九公斤,上有高堂,下有一個難纏的弟弟,很不巧的是都同住在美國,尚未娶妻,情人……曾經交往過『幾個』,還不幸的認識了幾個損友,其中一個就是你的展大哥;是個平凡的上班族,每日朝九晚五,大體而言是個乏善可陳的人。」
「親愛的曼曼,不知道這樣回答,你還滿意嗎?」他挑起眉,唇畔似笑非笑。
「不錯,可以接受。」她伸了個懶腰,看向四周。「這裡是哪裡?」
「人蛇集團大本營,我正準備把你賣掉。」他利落的從左側下車,繞到另一頭為她打開車門,不忘捏捏她的小鼻子。
「先說好喔,九點以前我一定要回家。」以免像上回那樣睡死在車上,真是太太太太丟人了。
「知道了,我的大小姐。」
他們拐進了一個小巷弄裡。車子駛不進去,只好停在巷口。那巷子極窄,他們兩人貼得好緊,曼臻甚至可以清楚感受到池以桓均勻的呼吸和胸腔的起伏。
「這巷子通到哪裡啊?」黎曼臻忍不住皺起眉,前面看起來一片荒蕪,哪有什麼人煙?台北竟然還有這種地方?
「好吃的東西。」他朝她眨眨眼,順便調侃一下小可愛:」曼曼,你在害羞嗎?」
「才怪。」曼臻白他一眼,硬是把他擠過去一些。
「唉,一片真心就這樣被人踐踏,曼曼啊……」看看他有多心酸,自己絞盡腦汁只為了帶這個被養在深閨的女孩出來玩,而她竟然連一句謝都沒說。看來他只好等回程她昏昏欲睡的時候再來拐她說了。
「哎唷,你不要這麼灑狗血啦。」她嗔怪。轉了好多個彎,好不容易聽到一點人聲,她才不想被人當成神經病。
「被曼曼討厭了。」他一臉的小媳婦臉,哀怨得很。
她忍不住推他一把。「你都是這樣拐女生的嗎?技術真差耶。」
拐女生……池以桓苦笑。天知道他有多久沒這麼用心的「拐」過人了。他在美國可都是別人來投懷送抱的,誰像你黎小姐這麼難搞啊……儘管腹誹在心底,他還是把曼臻的手握得好緊。
「以前這裡根本沒這麼多人,是最近開發後人潮才漸漸多起來。」他小小的抱怨了一下。「剛剛那條小巷是我和展傲雲最愛走的捷徑,有時蹺課只為了來這裡吃碗冰。」
「展大哥會蹺課?」她驚呼,杏眼圓睜。
「當然啦。」他點頭。「怎麼?你覺得我蹺課是理所當然,展傲雲蹺課叫天下紅雨嗎?」
「也不是這樣說啦。」她賠他一個甜笑。「我只是驚訝、只是驚訝喔,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想太多。」亂奇怪的,怎麼忽然覺得池以桓笑起來比不笑更可怕?
他看她一眼,說起往昔。「其實我從小就認識展傲雲了,只是一直到高中才成為好朋友。小時候,我是惡名昭彰的小霸王,胡作非為到不可思議的地步,連爸媽都拿我沒辦法,加上……咳,那時候成績還不錯,老師、同學都慣著我,任我作威作福;後來上了高中,是夏妘染狠狠罵了我一頓,說我只會傷別人的心。」他朝她笑,露出潔白的牙。「原先我也不是這麼容易『改過遷善』的,可是後來……欸,我竟然弄哭夏妘染了。」
「連小染姐姐都哭?」小染姐姐一直是最聰敏冷靜的,看來以前的池以桓真不是普通的壞。
「因為夏妘染,我知道眼淚有多嚇人……從那天起,我就不想再讓誰為我哭了。」他輕歎。
「曼曼,你知道嗎?女生不該輕易就哭,就算要哭,也只能為自己哭。」執起她的手,他的嗓音格外溫柔,「世界上有太多太多不懂愛的男人,如果你真的不小心愛上了他們,那也千萬記住,不要為不愛你的人難過。」
曼臻一個怔仲,霎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好久以前,媽媽也曾這樣對她說過……不過,那是多遠的記憶了呢?那些有媽媽的日子,早就走得好遠。
有些晚上她難以成眠,偶爾會想起媽媽清唱的搖籃曲……和著淚,也就不那麼難入睡了。她想,池以桓也許是直?心想要她好……
「我們不要講這個,好不好?」她的聲音近乎哀求,只怕淚光太盈然。
他吁了口氣。「對不起,怎麼突然講到這個呢?走吧,我們去吃冰。」
「吃……冰?」曼臻停下腳步,遲疑的看向他。
「你沒吃過嗎?好沒童年的小……妹妹。」他硬是吞回滾到舌尖的「刺蝟」兩字。
「我只是想確認一下,我們千里迢迢跑來這裡,就只是為了吃冰?」她困惑的問。
「嗯哼。否則你以為呢?」他啞然失笑。「這是你另外在期待什麼?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你達成。嗯?」他曖昧的衝著她笑。
「想太多了啦。」早知道這個人不會正經太久,可她精緻的小臉還是隱約透出一抹緋紅。「肚子好餓,不要一直說廢話。」她推著他往前走,剛剛是怎麼了?她有這麼容易臉紅嗎?一定是剛剛的巷子太窄,害她喘不過氣……跟池以桓那痞子一點關係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