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讓聶柏倫的心跳停了一拍,呼吸也隨之粗重了起來。
「有你這句話,什麼都值得了。」
他的話安撫了她的心。她沒注意他亮得可疑的眼神,只是低頭把臉靠在他的肩膀上,虛弱地呼吸著。
而他拍著她後背的大掌旋律像催眠曲,讓她不自覺地閉上了眼。
「你覺得丁大川會打電話來跟我道歉嗎?他毫不猶豫地就提出分手,真的好傷人……」她低喃道。
「你希望他打來嗎?」
「希望,因為我覺得我還沒痛罵他一頓。」她咬了下唇,卻沒有睜開雙眼。「那你覺得他如果打來要求復合,我應該要怎麼回答?如果他說他還想考慮,那我要不要……」
她一問又問再問。
但她的問題,他都沒有答案。
聶柏倫只是握著她的手,輕聲反問著她,讓她適時地說出她的心情。
她說久了,講累了,完全閉上眼,偎在他身邊打起瞌睡來。
聶柏倫望著她緊皺著眉的睡容,不由得看傻了。
她坐在他的家裡,依偎在他身旁,是不是他曾經作過的美夢呢?否則,他怎麼會覺得這樣的情景,熟悉得不像才初次發生呢?
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她多久,只覺得手臂被枕麻了,於是輕動了下身子。
印煒煒馬上睜開眼,擔心地緊摟著他的手臂。
「我還在,乖乖睡。」他很自然地側頭在她發上印下一吻。
她點點頭,給了他一記笑容,又沉入睡夢之間。
而他一驚,為了自己方纔那一記太逾矩的親吻。
她是毫無心機地偎在他身邊的,但他又該如何壓抑自己這顆已經愈來愈不受控制的心呢?
或者,他可以不用再那麼提心吊膽了。
因為她已經和丁大川分手了,而他終於可以在她的感情世界裡擁有一個公平競爭的位置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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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月過去,丁大川真的音訊全無。
印煒煒真的很想打電話過去臭罵他一頓,痛批他一個大男人,卻連處理感情的基本道義都沒有。
雖然對於分手一事,她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還在等待他的電話,不過是因為她不想覺得他們的過去只是一段空白,唯有丁大川打電話來道歉,她才能真正放下,了結這段感情。
在等待電話的這段期間,印煒煒始終住在聶柏倫家裡。
堵在印煒煒家門口的王伯兒子,早早就已經在警察一番「長談」之下,撤去蹤影,但她實在不想一個人回到空蕩蕩的屋子裡。
那間屋子裡,丁大川送給她的每樣東西,都像是在張牙舞爪似地嘲笑著她。
一個男人怎能同時和兩個女人交往呢?
這件事總讓她覺得好可怕,也讓她覺得好骯髒,所以她開始偶有失眠的情況發生,幸好——
聶柏倫總是陪在她身邊。
今晚是聶柏倫的生日,印煒煒一下班便跑去買了兩瓶紅酒,她要和他來個不醉不歸,她要大大感恩他對她的付出。
她要讓他從今晚開始,不再為她擔心!
印煒煒走進聶柏倫居住的大樓裡,和管理員打了聲招呼後,走入電梯裡,另一個住戶也隨之跟著走了進來。
「煒煒。」「幸福」常客王婆婆喚了她一聲。
「婆婆!」印煒煒上前拉住王婆婆的手,兩個人高興地抱成一團。
「你和柏倫什麼時候宣佈在一起的消息?」王婆婆摸著她的頭髮說道。
「婆婆,你這題我不會回答耶。」印煒煒睜大眼,老實地說道。
這些時日以來,王婆婆已經不是第一個問她和聶柏倫是否在一起的人了。
他們或者比朋友還好很多,也許在某種程度上而言,比男女朋友還親密、還要無所不談。
但,他們就真的只是朋友啊。
「你每天跟著柏倫關店門,一塊回他家,這事可假不了吧!想不到你這丫頭也會害羞啊。」王婆婆哈哈大笑出聲,拍了下她肩膀。
「我沒有要害羞啊,是因為我還在失戀期,聶柏倫關心我,所以才讓我寄居一陣子的。」印煒煒難得一本正經地說道,生怕毀了聶柏倫清譽。
「什麼,原來你們還沒有在一起啊?」王婆婆驚訝地睜大眼,旋即惋惜地長歎了一聲。「那麼聶柏倫該加把勁了。」
「婆,你別亂點鴛鴦譜啦,我和他只是朋友,八字都沒一撇呢!」她哈哈大笑地說道,一派坦蕩蕩模樣。
「不是沒一撇,而是有人少根筋,否則現在早就是珠聯璧合的一對了。」
「什麼意思?」印煒煒不想裝傻。她和聶柏倫從來沒把對方當成異性過啊,否則怎麼可能認識這麼久,感情這麼深,卻還一點曖昧都沒有。
「老婆子說的還不夠多嗎?」王婆婆敲了下她的腦袋,一臉深意地說道:「人生苦短,好好把握啊。」
電梯門打開,王婆婆走出電梯。
「婆,再見。」印煒煒大聲說道。
電梯門闔住,鏡面電梯門上映出印煒煒表情凝重的臉龐。
男朋友可以來來去去,但聶柏倫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朋友。這樣一塊人間樂土,她怎麼可以輕易用男女之情來破壞呢?
只是,她也開始覺得有點奇怪了——
聶柏倫人好、條件優,她為什麼沒對他動情過?因為她把他當成朋友,所以才沒動過歪腦筋?
「嗯,確實有可能。」印煒煒在電梯裡自言自語著。「你這傢伙實心眼,認定是朋友,就算別人勾肩搭背,你也會以為他在對你稱兄道弟呢!學生時期,這種事情確實發生過不少次。」
但聶柏倫可是個理性成熟的男人啊,他如果喜歡她,怎麼會這麼平淡呢?
一定是別人想太多!她真的不覺得聶柏倫有把她當成對像在看待啊。
印煒煒走出電梯,站到十二樓A座門口,叮咚叮咚地按著門鈴。
門被推開來,聶柏倫溫柔帶笑的臉龐出現在她面前。
「生日快樂!」印煒煒馬上飛奔入他懷裡,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謝謝。」聶柏倫沒有放開她。
印煒煒也不急著起身,聶柏倫的胸膛溫暖地讓她流連忘返,她想自己可以抱著他三天三夜不放手。
這些日子多虧了他啊!她就算以身相許也不為過。
呿,她在想什麼,他們只是「朋友」哪!
印煒煒睜大眼,突然意識到眼前的聶柏倫是個多麼貨真價實的男人。
他看似斯文但卻相當結實,雖然結實卻又不會剛硬到讓人不舒眼。如同他的體溫不像一般男子高,總是溫和地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再靠近一樣。
「唉唷,幹麼在門口相親相愛啊,要不要收門票啊?」十二樓B座大門突然打開,一個男人半倚在牆壁上,揶揄地說道。
「誰不知道費朗先生錢多,沒事愛花錢當大爺。」對於這個和聶家很熟的鄰居,印煒煒不客氣地回嘴道。「門票一千元。」
費朗拿出皮夾,眉頭壞壞地一挑。「給你兩千塊,還有沒有更進一步的表演?」
「柏珍——」印煒煒對著門內大喊著。「快把這個討人厭的費朗趕走,不然這裡就要出人命了。」
「別擋路,我要帶柏珍出去。」費朗大搖大擺地擠過印煒煒身邊,登門入室。
「喂,今天是聶柏倫生日,你怎麼可以把他妹妹帶走,沒禮貌,扣一百分!」印煒煒瞪著費朗,把手裡的酒瓶遞給聶柏倫,一臉要找人幹架的凶巴巴。
「就是因為聶柏倫生日,所以我才把柏珍帶走。」費朗回頭,似笑非笑地看了聶柏倫一眼。「沒遇過這麼上道的好兄弟吧?」
聶柏倫苦笑地一抿唇角,無奈地一攤手。看來全世界只有「一個人」不知道他的感情吧。
印煒煒看著那兩個男人交換的視線,她揪了下眉,心裡覺得有些不對勁。
大家之前說話,就是這麼意有所指的嗎?好像她和聶柏倫早就應該是一對似的。
「柏珍,快一點……」費朗對著正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叫道。
「等一下啦。」聶柏珍一回頭,急著要上前,急著要把手邊事情忙完,急著要回答,於是撞倒一把椅子,椅子撞到桌子,桌子上的袋子於是掉到地面,兵荒馬亂之音頓時不絕於耳。
「小笨蛋,你急什麼急啊!又撞到了吧!」費朗氣急敗壞地衝到聶柏珍面前,一把就將她從地上拉起來。「你是嫌身上瘀青不夠多嗎?」
「誰叫你一直催……」聶柏珍低聲咕噥著。
「誰叫你慢吞吞。」費朗回嘴,神奇地從口袋裡掏出一罐藥膏,嘴裡還不停嘮叨著:「撞到哪裡?」
聶柏珍指著傷口,乖乖地讓他搽完藥後,她起身把牛排盛進瓷盤裡,才又說道:「我去拿包包,你等我一下。」
「你還可以再慢一點,看看能不能破世界紀錄。」
「喂,跟一個小你很多歲的女人爭論,你會不會太沒風度?」印煒煒看不下費朗欺壓善良,雙手叉腰出來對抗。
「我人老心不老。況且,你管我跟誰爭論,你以為每個人都像聶柏倫一樣,脾氣超好、八風吹不動啊。」費朗似笑非笑地抿了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