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每人打賞五十兩銀子,跟帳房領去!」
「謝謝大哥!」在達到目的後,眾人便退了出去。
關上房門,周坤轉過身,目光貪婪的盯著新娘子,笑嘻嘻地道:「娘子啊,終於只剩我們兩個人了。」
水靈兒心下咒罵,天都還沒黑,這只淫狼就等不及要來洞房了,害她不得不提早實行逃命計劃。
她暗暗等著,只要喜帕被掀起的那一刻,就下手。
然而,她沒等到喜帕被掀起,便聽到重物碰地的聲響,將她給嚇了一跳。
水靈兒好奇的掀開喜帕,赫然瞧見新郎趴在地上,不禁訝異的走上前,繡鞋朝大塊頭蹭了一下。
「喂。」
新郎毫無反應,彷彿是睡死了,她更大膽的踢他。
「喂!醒醒!」
對方依然毫無動靜,動也不動。
喝醉了?不會吧
她原本的計劃是待周坤掀起她的喜帕,就將迷魂香灑上,把他弄昏,卻沒想到對方自己先醉得不省人事。
這倒好,讓她省事不少。
當她正得意時,突然感到小腿刺痛了一下。
「啊——」她反射性的跳開,驚覺自己的腿彷彿被什麼給咬了下。
她仔細一看,愕然見到周坤的頭髮裡,竟冒出一條細長的黑色小蛇。
怪了?怎麼會有蛇?那黑色小蛇又細又長,藏在人發裡,很難被發現,所以她才會不慎被咬到。
沒有多想,不管那條蛇有沒有毒,她即刻服下解毒丹。這是二師姊煉製的丹藥,能解百毒,她們三位師姊妹出門在外,都會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好預防萬一。
既然周坤倒了,她也沒必要再留下,剛好門外那些兄弟們全被遣走去領賞喝酒,外頭無人看守,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她豪邁的拎起裙擺,準備溜之大吉,誰知門才打開,擋在前頭的一堵牆,令她一呆,心不由得咚地下沉。
不會吧……
她的視線緩緩往上移,汗顏的看著這個將光線遮得暗無天日的身影,直到瞧見那張俊美凜然的面孔,與那雙冰冷的眸子對上後,整顆心瞬間掉落到谷底。
楚殷居高臨下的睨著她,一身的白衣依然聖潔,斯文儒雅的氣度不改,只除了眼底的冰冷,以及沒有溫度的語調。
「終於追上你了。」
水靈兒困難的吞嚥著口水,明明是五月天,周圍卻冷得像十二月的寒冬。
她緩緩退後,楚殷則一步一步的逼上前,她心下著急,臉上努力堆著鎮定的笑容。
「你是來喝我的喜酒嗎?」
他雙手負在身後而立,神情始終冰冷。
「別以為在耍了我之後,可以逃之夭夭。」
她故作一臉天真無辜的樣子。「耍你?哪有啊,你可別冤枉好人——」冷不防的,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迷魂香灑出,然後露出得逞的笑容。「嘿嘿,你完了,吸了我的迷魂香之後,包你睡個三天三夜不起床!」
楚殷沒有驚異之色,也無慌張之舉,依然不動如山的冷冷看著她,慢條斯理地道:「是嗎?三天三夜不起床,很好,省了我不少麻煩。」
她愣了下,正奇怪這人怎麼一點也不緊張時,突然感到一陣暈眩。
「咦?我怎麼想睡……不可能……」她驚愕不已,當察覺自己中了迷魂香時,才恍然大悟——
原來迷魂香被他不知用什麼方法給送回了。
她想逃,卻已經太遲,雙腿一軟,倒下的身子剛好被適時伸來的有力臂膀給接住,靠在一副偉岸的胸膛裡不省人事。
前頭門庭若市,喜氣洋洋,全然不知新房裡的美麗新娘子,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擄走了。
第二章
她好像睡了一覺似的,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
當渾沌的腦袋瓜裡的記憶逐漸清晰時,水靈兒終於想起來自己是怎麼昏倒的。必須趕快逃——快逃——
「哎呀!」
咚地一聲,腳才落地,她連站都站不穩,就整個人往前撲倒,直接親地板去了。
「該死的!怎麼回事——咦?我的腳?我的腳不能動了?」她驚恐的發現,自己兩隻腿失去知覺,使不上力,也動彈不得。
這還得了!腿不能動,她就使不出輕功,沒輕功等於是斷了翅膀的小鳥,飛不上天空。
那雙腳,穿著黑布靴,她的視線沿著白袍緩緩往上,與那居高臨下的冷眸對上。
慘了!水靈兒心下叫糟。
楚殷眉頭微擰,眼中有著疑惑。「被我的黑蛇咬到,還可以動的,你是第一個。」
她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下半身失去知覺,是因為那條小黑蛇。那黑蛇,是這男人抓住她的奸計,而她之所以還能動,是因為及時吞下了丹藥,但不足以解除黑蛇的毒性。
「你想幹什麼?」
他沒回答,僅是淡淡勾起唇角,彷彿很享受她狼狽的模樣。
「我警告你喔,要是你敢——唔!」她吃痛悶哼,再也說不出話,因為背上的腳正無情的踩著她,並施力折磨她,彷彿要把她肺裡的空氣全踩出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當你惹上我,就該有所覺悟。」踩在她背上的黑布靴,更往下壓一吋。
她幾乎不能呼吸了,感到肋骨幾乎要斷掉,胸腔痛苦的壓迫,令她臉色發白、唇色泛紫,連一口氣都吸不上,額上的汗更是一滴一滴的掉。
這無情緩慢的折磨,令她唇瓣微顫,心知這回躲不了了,只好緊閉雙眼,等著承受那重重的一擊!想必是粉身碎骨、五臟俱裂、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總之,就是不得好死就是了。
想她十六歲年紀輕輕,正值花容月貌,正義善良,對江湖充滿好奇,對未來充滿抱負,對愛情充滿憧憬,卻要紅顏薄命,不公平啊∼∼嗚嗚嗚……
就在她悲愴的以為自己死定了,背上的壓迫突然消失。
楚殷跨過她,落坐於椅上,執起茶几上的茶壺,為自己斟了杯茶,儒雅閒適的啜飲著。
水靈兒大口大口的喘息,忙不迭把空氣吸回胸腔裡,同時膽戰心驚的暗忖,這人不打算馬上殺她嗎?
她小心的盯著對方那張俊秀的面容,飛揚入鬢的劍眉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珠子有著慵懶的眼神,斯文秀傑的五官更像是書院裡的讀書人。
那儒雅的風範,絲毫看不出他是中原人人聞之而色變的苗疆邪王,但是他剛才的舉止,已經很明白表示,他是個殺了人也不會動一下眉頭的人。
「段御石在哪裡?」
水靈兒目光一亮,瞬間明白對方沒立刻殺她的原因了,心中同時暗忖著,自己可得好好利用這一線生機才是。
因此她故意說道:「他們已經逃到天涯海角,就算你把地翻過來,也找不到。」
「那可未必。」
湛如星子的冷眸,緩緩掃來,不用瞪人,就很銳利了。
她趁此機會故弄玄虛。「我可不知道他們在哪裡,這一個多月來,我光是顧著逃命,根本無暇他顧。」發現他沒作聲,她偷偷瞄了一眼,繼續道:「總之啊,你死了這條心吧!」
她相信,邪王若想從她身上得知段姊夫的下落,就不會殺她,那麼她便有機可乘,找機會逃命去。
驀地,她的身子離了地,被高高的拎起。
「哎呀,幹什麼啦!」
這人拎她,就像老鷹叼小雞一般,彷彿她一點重量也沒有,同時耳邊傳來他冰冷的聲音。
「多虧你的提醒,我差點忘了,你是如何耍了我七七四十九天。」
一瞬間,那眼神裡的陰鷙,令她不由得心頭打顫!她見過這眼神,就像是花豹展開獵殺前的那抹狠厲,冰寒而無情。
在尚未搞清楚他想幹什麼之前,她的人已被推出窗外,高高的懸著,嚇得她不由得倒抽口氣。
她的腳下,離地面足足有十丈高,底下儘是碎石殘瓦,任何一個尖銳的硬石瓦片,都足以刺破她的肌膚,穿透她的五臟六腑,並在斷氣之前,受盡椎心泣血的苦痛。
她不怕高的,但那是當自己還活蹦亂跳的時候,這種高度對她來說,根本不足為懼;反之,當雙腿失去了施展輕功的能力時,她怕了,不由得打從心底發毛。
但……他會放手嗎?她仍舊懷疑。
「既然你不曉得他逃去哪,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留你何用。」
「不——」
她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無情拋下,在身子下墜的剎那,她感受到對死亡的恐懼,恍若心臟被掐住一般,血液不斷逆流,直到這時候,她才明白自己下錯了棋。
這男人,是沒有商量餘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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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的清醒,是因為痛!
好痛啊……她全身上下都像火燒一般,甚至連每根頭髮都在受苦。
她死了嗎?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肯定活不了。
不對,若她真的死了,怎麼還會感到全身像要被撕裂般的劇痛呢?
「嗚……嗚……」她柔弱的呻吟著,眼眶幾乎溢出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