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隔了一日,她依然不見人影,他又覺得自己可以放低些標準,只要她在門內朝他看一眼,那他也就算了,什麼原諒不原諒的,自己也就不那麼苛求了。
到了大後日,幾日不見她的人影,看不見她那張總愛擺出一臉正經的小臉,明明是那麼普通又不愛裝扮的容顏,卻讓他在心底想了無數次。
這下他已經不想再去想她能不能夠主動看他一眼或者是對著他笑了,他就想著這姑娘生氣也是應該的,畢竟被說成了那樣,就是發發小脾氣也是應當的,至於她說要和他劃分得明明白白這事兒,他就該大人有大量,把它當成屁給放了,然後再好好的跟她解釋她聽到的那些話全是誤會。
她性子看起來不好說話,其實最是心軟了,要不他怎麼能老是靠著耍賴一而再的在她身上討便宜?
這麼想著,那氣也順了,高辰旭反而檢討起自己沒有肚量,居然還跟一個姑娘家計較起這些來,心裡也打定了主意,等明兒個早上忙完,就主動到酒坊去,當成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只是萬萬沒想到,當他和自家好兄弟從外頭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卻是這麼一片混亂的場面。
「看我不砍死你!」
隨著男人的一聲怒吼,高辰旭的反應是直接衝上前去,拉住那男人的手,一個抬腿,直接重擊男人的下盤,重重的將他給踹倒在地。
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情,他卻冒了一身冷汗,尤其看到直到最後一刻才鬆開口的朱蘋兒也跟著倒在地上的時候,他的心跳幾乎要停了。
踢開那個還在地上痛得打滾的男人,高辰旭小心翼翼的扶起朱蘋兒,手微微發顫的撥開她散落在頰邊的髮絲。
只是即使動作再輕,碰到的一些頭髮還是染了些血從頭上掉了下來,他心中一緊,動作越發輕柔,嘴裡更是不停焦急的問著,「怎麼了?還有沒有哪裡疼?我們趕緊找大夫去!」
朱蘋兒剛剛跟著被甩跌了出去,腦子一時還暈著,只聽到他急促的問話,卻頭昏腦脹的回不了話,直到聽說要去看大夫,才忍著暈眩搖頭。「不……先不去……先把人給留住……那些人是故意來找麻煩的……」她斷斷續續的說著話,然後一陣噁心襲來,她忍不住半靠著他,乾嘔了起來。
嘔出來的唾液裡還有不少血絲,讓高辰旭再也不聽她說其它,直接將人攔腰抱起,就要往外衝去。
路過邊上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急急的吩咐了句,「龐大哥,裡頭那個還有其他人就先拜託你了!」
男人點點頭,一條疤痕劃過嘴角的地方,隨著揚起的笑容看起來格外的可怖,但在高辰旭的眼裡,反而更顯得可靠。
他抱著朱蘋兒飛快的往外衝,不代表他沒見到那些個正準備往外逃的幾個混子,眼神快速掠過一抹陰冷。
他還真沒想到,就這一府之地內,居然也有人敢朝他高三郎護著的人動手?!看來他是好性太久了,居然讓人忘了他高家三郎浪蕩了這些年,可不完全都只是花天酒地而已。
現下他抽不開手來料理這些小雜魚,等他能抽開手時,他倒是要好好的問清楚,到底是哪個吃了熊子豹子膽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第5章(2)
「什麼?人全都進了大牢裡?!」包間裡,高辰恭不悅的揚聲,人也坐不住了,倏地站起身,煩躁的來回踱步,接著又看向剛從外頭打聽完消息的小廝問道:「那朱家酒坊毀了沒有?不說全砸了,就是砸了一半沒有?」
小廝快速的抬起頭看了一眼主子難看的臉色,才又低聲回道:「也沒有,那人是進院子裡砸了,但是小的打聽到的是,那院子裡頭大約都是一些釀酒的原料還有一些桶子和半成酒……」也就是離主子想要的結果還遠得很。
高辰恭臉色又黑了不少,走了幾步,忍不住破口大罵,「都是一群廢物!除了會拿銀子喝酒以外,還能夠辦成什麼好事?!還虧得他們有這個膽子從我這裡挖了不少銀子,早知如此,那些銀子我還不如拿去打水漂,起碼還能聽見個響動!」
跪在地上的小廝有些遲疑的道:「不過少爺,那些人給關進了大牢,是不是得想辦法去把人給弄出來?」
他不提還好,一提高辰恭忍不住又是一陣好罵,「弄出來做什麼?白白浪費了我那些銀兩,事情也沒辦成,還不如去死算了!」
小廝被這麼一罵也不敢再說,只是心中想著當初少爺可不是這麼跟人保證的,現在若沒把人給撈出來,別的不說,就怕那些人在大堂上胡言亂語,那豈不是更糟?
只不過現在少爺正在氣頭上,他再說什麼都只是自討罵,索性閉了嘴不再多說。
高辰恭背著手來回踱著步子,正打算讓人再去仔細打探些消息的時候,一雙纖纖玉手從外頭敲了門,然後也不人通報,就直接走了進來。
「這可是怎麼了,這麼大的火氣?」穿著一身鵝黃衣衫的吳輕靈,熟稔的找了椅子坐下,身邊的奴婢馬上小心的倒茶添香。
「沒什麼,就是手下人做事不得力罷了。」高辰恭在心上人面前,就是再大的怒氣也得壓了下去,只是扯開的笑容看起來也是有些勉強。
吳輕靈接了茶水,也不喝,忍著心頭的厭惡,半垂著眼,柔聲問:「下人啊,就是得調教,得緊緊皮子,否則久了還以為能翻身當主子了,你說是不是?」
像是沒想到平日看起來嬌俏可愛的姑娘,竟能說出這樣銳利的話來,高辰恭不免有些怔愣住。
見狀,她馬上掩唇輕笑,故作俏皮的朝他眨了眨眼。「唉,這是我娘上回兒教訓下人的時候說的,怎麼,我學得可有幾分像?」
他恍然大悟,呵呵笑開來。「像!像極了!都快把我給唬了過去,還想著姑娘今兒個真是多了幾分氣勢。」
吳輕靈輕笑著,笑得彎了起來的眸子裡,有著她隱藏的輕視。
她看著坐在對面的高辰恭,只覺得明明就是一家子出身,但是高家三郎的確是比自家兄弟或是其它堂兄弟要出色得多。
不說別的,這高辰恭站出來也算是不錯的男兒了,但若是跟高辰旭站在一塊兒,那就是天和地的差別。
吳輕靈今兒個出來也不是出來聽他這無趣的吹捧的,不過幾句閒話,就狀若無意的把話題扯到高辰旭的身上去。「上回提的那事兒……高家哥哥不知道打聽得怎麼樣了?」
與其說是讓他去打聽,還不如說是假借這個「聽說」,讓他好好的去打聽高辰旭到底是怎麼又把生意給做起來的,也能夠去想想法子去敗了他的生意。
至於一個新酒坊要怎麼弄掉他的生意,這不是簡單得很嗎?隨便弄條人命官司……呵!不管是真是假,那都足夠毀掉一間鋪子的聲譽了。
不過吳輕靈不會笨到自己去做這事兒,而是把消息透露給已經和高辰旭結了大仇的高家大房,再稍稍提點一番,若他不是個蠢的,就該知道該怎麼做才是。
她前前後後都想得周延,卻聽到高辰恭說事情沒辦好,過去找麻煩的人還被人送進大牢裡,差點沒站起來破口大罵。
她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還得故作天真的輕呼,「真的?那可怎麼是好啊?」
心中則是暗罵著他果然夠蠢,法子都幫他想好了,就連找個人去辦事也能夠弄成這副樣子,要不是接下來還用得著他,她哪裡還耐煩應酬他這麼一個蠢貨!
「這也是個麻煩呢,可是遇到了強人了?啊!我就想高家哥哥手底下哪裡有不能幹的人呢,肯定是遇見了什麼強人才會出了差錯吧。」她一邊嬌嗔的吹捧,一邊又打聽起這蠢貨是怎麼把事給弄砸的。
高辰恭也沒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指了指剛剛回話的小廝,沒好氣的命令道:「給姑娘好好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些人也不知道怎麼辦事的,就這樣一點小事也辦不好,讓人見笑了。」
小廝畏畏縮縮的低著頭,有些結巴的道:「大、大少爺吩咐了要找二房的三少爺新鋪子的麻煩,只是三少爺說是開了新酒坊,卻找不著鋪子在哪兒,打聽了一圈後,也沒人知道,最後還是有人說了三少爺常在朱家酒坊裡走動,除了那兒就沒有別的地方了,這……這才去那裡找麻煩的。」
吳輕靈這輩子最聽不得的就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是高辰旭,另外一個就是朱蘋兒,這時候又聽見一個朱家酒坊,忍不住就想到了那個女人。
朱家酒坊,該不會就是朱蘋兒的那個酒坊?
她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證實,高辰恭一臉不可思議的驚呼出聲,「那朱家酒坊可是以前朱師傅的那個酒坊?!」
小廝連忙應了聲是。
他忍不住咬著牙,憤恨的道:「我還真想不透了,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的聖人!自家女兒拜堂當日,新郎跑得不見蹤影,朱家師傅還能夠在高家二房被趕出門的時候收留他們?這也就算了,居然還幫著那逃婚的重振家業?!我還真是長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