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呂可杏收起有些心虛的笑容。
老實說,是因為周御丞的話讓她這幾天心緒不寧,才會故意挑男友不在的時問,跑來他住處翻找看看有沒有什麼偷腥的證據,卻一無所獲。
她有些為了懷疑男友而感到慚愧,可是這陣子她忙於建案廣告和其他秀約,兩人已經快一個月沒見面,現在他見到她卻沒有一絲驚喜,又讓她再度感到的確有些不對勁。
「祈青,你沒有瞞著我搞劈腿吧?」她一向直腸直肚,乾脆直問。
白祈青俊美的臉龐閃過一抹錯愕,但迅即消失,呂可杏一點也沒察覺。
「怎麼,又聽到什麼小道消息是嗎?」他微笑,表現得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樣。「沒錯,最近我的愛慕者又增加不少,在Pub的確有不少美眉主動對我投懷送抱,不過我不屑一顧,因為我心裡只有你。」
他在她身旁坐下,親暱地環著她的肩。「再說,該擔心的是我吧?不是說你接到了一個大Case。搞不好就要成為名模了,恐怕到時候圍繞在你身邊的全是明星和富豪,在你眼裡我也算不了什麼。」
「我是那種人嗎?」她沒好氣地白了男友一眼。「如果我真那麼嫌貧愛富,別說以後,現在就不可能還待在這裡。」
呂可杏說的是實話,白祈青賺的錢根本不夠他生活,光是房租她就不曉得幫忙代墊了多少,現在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就數他最窮,哪還用等到以後?
「呵,說的也是,是我說錯話。」白祈青皮笑肉不笑地虛應一句。
雖然明白她說者無意,但他聽來就是覺得有些刺耳,相形之下,還是崇拜、愛慕他的那些年輕美眉來得溫柔解意。
「最近工作順利嗎?」他起身為自己倒了杯水,隨口問了一句。
「很順利,簡直可以說是吉星高照。」談到工作,她不禁笑逐顏開。「還記得我跟你提的那個建案廣告嗎?快的話大概從下個月開始,你就會看見貼著我照片的公車四處趴趴走。更幸運的是,拍攝這支廣告的導演說我正好符合他另一個客戶的要求,又幫我介紹了一個3C產品的Case,已經談好,下個禮拜就要開拍。」
「是嗎?那真是恭喜你終於開始走好運了。」白祈青聽來頗不是滋味,就算道賀也帶些酸味。
「謝謝。」她倒沒想太多,誠心接受男友的祝賀。「還有——」
「我駐唱的時間快到了。」他實在懶得再聽她談起一帆風順的事業。「有什麼事改天再說吧!」
「你今天不是沒班?」男友的排班表她記得很清楚。
「和人調班。」他簡短解釋,飛快取下黑襯衫換上。
「那我就不吊你的胃口了。」她本來還想拐個彎讓他猜一猜再說的。「其實是我朋友最近結識了一位唱片製作人,我托她拿了你的試唱帶給對方。」
「真的?!」白祈青雙眸熠熠發光。
「我騙你幹麼?」看男友開心,她也跟著高興。「據說製作人聽過以後的評語不錯,或許很快就會有好消息。還有,你上回不是說吉他不夠好,彈不出你想要的音調?我幫你買了一把新的。」
她起身,從沙發後取出想讓他驚喜的禮物。「喏,我知道你想要這個牌子的吉他很久了,算是提前送你生日禮物,也好讓你多寫一些歌。」
聽到好消息,又收到渴望許久的頂級吉他,白祈青心情好到不行,高興地邀女友一起去駐唱的Pub,還當眾對她唱了兩人當年的定情歌曲,讓呂可杏感動不已,反而在心裡責怪自己不該因為周御丞的幾句話,就懷疑男友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而陶醉在歌聲中的她當然也不會發現,就在吧檯的一角,一名身穿黑色緊身皮衣的年輕辣妹,正以嫉妒的眼光狠狠瞪著她……
第三章
解決了對男友的猜忌,沒想到她一回到家,卻聽見一個壞消息——父親合夥人以籌措公司周轉金名義,借了數千萬之後卷款潛逃。
更糟的是,對方開的支票蓋的是公司負責人印章,債權人找上呂父這個掛名董事長。呂可杏幫著四處籌措金錢,好不容易付了第一張到期支票,讓公司免過跳票危機,但眼看接下來還有好幾張金額百萬以上的即期支票將被軋入,連她也束手無策,只能黯然接受家中即將破產的定局。
「唉……」
這天,收工返回家門前,她看了眼這棟或許逃不過法拍命運的老房子,不由得淺歎一聲,掏出鑰匙開門進屋。
「呵∼∼」
不同於事情發生後這一個多月來的一室哀戚,屋內竟然傳來父親爽朗的笑聲。
她飛快脫鞋進屋,確定父親不是瘋了,真的和母親坐在客廳有說有笑。
「發生什麼事了?」她抱著小小希望。「逮到那個壞蛋,我們不用宣告破產了?」
提到這,呂母一雙眉又垂下了。「怎麼可能,警方那邊一點消息也沒有。」
呂可杏無力地坐入沙發。「那你們兩個還笑得出來?」
「雖然沒捉到人,不過借款的事情已經解決,我和你爸當然笑得出來。」
「什麼?」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媽,您剛剛說錢的事情已經解決,是真的嗎?哪來的錢?我們家能借錢的親友不是全借光了?」
「是御丞。」呂父直接替女兒解開疑惑。「他剛從北京回來,聽說我公司出事,我這個做長輩的當年也沒多照顧他們孤兒寡母,不好意思開口跟他商量,沒想到他二話不說跟我要了公司帳號,叫秘書把錢轉了進去。不只債主今天軋進去的七百多萬支票過了關,剩下的那些也夠支付,爸算過了這一劫。」
「是他?」
知道是周御丞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呂可杏鬆口氣的同時卻又覺得心裡有些彆扭,欠了錢也欠了他一個大人情,看來這輩子她在他面前注定得矮上一截。
「還不只是那樣呢!」呂母眉開眼笑地接著說:「御丞那孩子不嫌棄我們現在處境,不怕被我們拖累,竟然還說希望能娶你為妻。」
「你們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呂可杏愣了半晌,無法置信地問:「這是他開出的交換條件?分明就是落井下石!」
「不是交換條件,他打電話叫秘書把錢轉進去,又跟我們聊了一會兒才提起這件事。」呂母連忙替未來女婿解釋。「他也說了,這只是他的希望,跟幫助我們的事無關,可以考慮之後再給他答覆。但是那麼好的對象來提親,我跟你爸當然是一口同意,怎麼可能反對?」
「什麼?!」母親的回答讓她更加震驚與慌亂。「你們答應了?事關我一輩子的幸福,就算你們再感激他,也不能就這樣隨便把我當謝禮送人,這件事太荒唐了,我不答應!」
呂父面露不悅。「御丞那孩子年青有為又謙虛有禮,做事更是成熟穩重,能嫁給他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以我們家現在的境遇,要說委屈也是他委屈,你有什麼好不滿意的?」
「爸!」她急著說服父親改變決定。「他再好也不關我的事,你明知道我早就有男朋友——」
「那個姓白的?我不只一次叫你跟他分手,那種人想做我女婿絕不可能!」
「爸,祈青他只是時運不濟——」
「你給我清醒一點!」不提他還好,一提到他,呂父更惱火。「那個沒半點擔當的男人哪裡比得上御丞?難道你以為我一點也不知道他連養活自己都有困難,一直是你賺錢倒貼——」
「老伴!」呂母拍拍丈夫的手,安撫他的怒氣才望向女兒。「杏杏,你也知道爸媽絕對不是那種會為了貪圖富貴,就硬逼女兒嫁入豪門的父母,會答應這門婚事,是因為御丞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對象。從前媽就覺得這孩子人品好、有禮貌,對你更是百依百順,只可惜家境跟我們不匹配,可是現在——」
「現在我們兩家處境顛倒,我嫁給他算高攀,一樣不匹配。」她心亂如麻,語氣也變得鋒利。「他明明知道我有男友還來提親,到底在打什麼主意?難道他認為就算我跟他沒感情,也應該感激他,開開心心答應這件事?他到底看中我哪裡?他瘋了是不是?」
「你這是什麼態度!」呂父臉色一沈。「看看你,任性又不懂事,要把你這種女兒嫁過去,簡直是恩將仇報,所以一開始我和你媽還沒臉答應。但是御丞那孩子心胸寬大,硬說你那是坦率、真誠、沒心機,能那麼包容你的男人要去哪兒找?你還人在福中不知福!」
她咬咬唇,還是忍不住回一句:「這種福氣我無福消受,還是留給別人享用。」
呂父被氣得快噴火。「好,我這輩子最討厭欠人情債,如果你不嫁,我跟你媽馬上收拾包袱去周家當傭人。反正這把年紀想東山再起也有心無力,乾脆餘生去做牛做馬報答御丞那孩子。」